15.自作孽不可活

　　沈氏的笑意收敛，看了一眼佟蔚然，然后回答崔嬷嬷说：“你想知道的话，那就让蔚然告诉你吧。”

　　沈氏早之前就听佟蔚然跟她说过，会让佟秀珠没有办法代替她拜堂成亲。所以，沈氏猜想佟秀珠在新婚前夜突然昏迷不醒跟佟蔚然逃不掉关系。

　　“蔚然，娘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佟秀珠误食致昏迷是傍晚，而她们母女俩已经在去往京州的路途上。

　　佟蔚然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满脸疑惑的沈氏和崔嬷嬷身上，笑着解惑说：“二婶她用人再谨慎又如何，难保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要怪就怪她们母女俩人平时做事太过于嚣张跋扈又心狠手辣，为自己树立了太多的敌人，那些被她们害惨的人，都恨不得扒了她们的皮，喝了她们的血以泄心头之恨。”

　　佟秀珠起风疹只不过是一个引子，佟蔚然知道李氏无论请哪个大夫上府替佟秀珠看病，大夫的药方里都会有一味叫生地的药。因为生地有清热凉血，养阴，生津的功效，通常用于热病舌绛烦渴，内热消渴，发斑发疹等症状。

　　野生地又名猪妈妈、老头喝酒，含有毒性。地黄，分为生地黄和熟地黄，中药上简称生地和熟地，中药入药使用的都是人工栽培的。而野生地误食后吐、泻、头昏和晕迷。

　　于是，佟蔚然收买了一个在佟府伺候了二十余年的老妈子，让她把佟秀珠药里的生地换成了野生地。

　　沈氏不敢置信地问，“蔚然，你说帮你换药的人是吴嬷嬷？”

　　佟蔚然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吴嬷嬷向来老实本分，性子也是软弱怕事，她怎么可能敢帮你做这样的事情？”吴嬷嬷是伺候老夫人的婆子，在沈氏的印象里，她是那种懦弱木讷的人，能不说话就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得罪别人。

　　“娘，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佟蔚然放缓语气，“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沈氏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了，猛然抬起头来问：“你的意思是说，吴嬷嬷这是在替她的女儿报仇？”

　　吴嬷嬷十五岁的女儿丫丫在潘氏的院子里当粗活丫鬟，半年前的某一个晚上，佟有成喝醉了酒，吐了一地，于是潘氏便吩咐丫丫打扫卫生。

　　佟有为见这个小丫头年轻漂亮，便起了色心想要占有她，丫丫顿时吓坏了，连忙推开他。但是佟有成是佟府的当家人，平时也没少干这种下流之事，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霸王硬上弓。

　　没有想到这一幕刚好被潘氏撞见，她顿时火冒三丈，一口咬定丫丫是个下贱胚子，趁机勾.引自己的夫君。于是，潘氏暗地里让人打了丫丫二十大板，事后还把她许配给瘸了腿的李二麻。

　　这李二麻是出了名的流氓痞子，吃喝嫖赌样样沾，脾气又暴躁，动不动就打人。丫丫嫁给李二麻可谓是受尽了屈辱，三个月后，丫丫怀孕了，可那李二麻还是不知收敛，有一次喝醉酒撒酒疯，对丫丫拳打脚踢，她肚子的孩子硬生生被李二麻踹没了。

　　对生活没有了任何的盼头丫丫，最后含恨选择了悬梁自尽。　

　　崔嬷嬷得知事情的经过后红了眼眶，声音哽咽道：“吴嬷嬷只有丫丫一个闺女，虽然穷苦人家的闺女比不得富家千金小姐娇贵，但她们又何尝不是母亲的心头肉呢。如果换作是我的女儿被别人如此糟蹋的话，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自己的女儿报仇。”

　　“不肯给别人活路走，其实也是在无形中断了自己的后路。”佟蔚然有些感慨，“做人啊，还是要心存善念。”

　　沈氏她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不是她找上吴嬷嬷，而是吴嬷嬷亲自找上她，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帮自己的女儿报仇。

　　“那吴嬷嬷她现在没事吧？那潘氏有没有查到她的头上来？”如果被潘氏查出来，吴嬷嬷是必死无疑了。

　　这不是她们想要见到的结果。　

　　“你们放心吧，吴嬷嬷她不会有事的。”佟蔚然早就已经做好了严密的布署，“就算二婶她要追究责任，那也是追究那个庸医，人老了脑子也懵了，明明知道野生地有毒，还敢开这样的方子害人。”

　　这个老庸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良心被狗吃了，之前上府帮佟蔚然治脸，暗地里收了潘氏的银子，开的膏药不但不能治好她的脸，反而让她的脸伤越发严重。

　　……

　　直至日落西山的时候，前来仁心医馆求医的人终于散去。

　　佟蔚然带着杏秋迈着小步踏入仁心医馆，好奇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医馆的一切。在没穿越过来之前，她在就书籍上了解到古代的大夫常常将自己的家分出一些厅堂、房间来设作“医馆”。厅堂一般用来诊病和抓药，而房间则供重病病人休息。

　　仁心医馆沿袭古朴典雅的设计风格，简约又不失大气，设有诊疗房、针灸房、柜台、中药房、煎药房，休憩房等。绿色植物、精致假山、瀑布水池、以及挂件玩物的摆设恰到好处，明明是药香味馥郁的沉闷医馆，却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清新自然美感。

　　佟蔚然粗略扫视了一遍周围，并没有发现那个拽上天的家伙，心里纳闷了，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坐堂替患者诊病吗，怎么不见人影了？

　　目光仔细搜寻了一番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伙正坐在诊疗房里替患者诊病。雅致精美的木雕屏风作为背景将空间隔开，候诊患者老老实实在诊疗房外面排队，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嘈杂，又可以保护患者的隐私。

　　这时，有一名身着白衣，身姿挺拔的男子从诊疗房出来，佟蔚然定睛一看，这不是拽上天的萧大夫吗？

　　只见他疾步迈向柜台（也就是我们现代所说的收银台），吩咐管帐的小厮道：“良叔的医药费免收。”

　　萧绎伸手招来药房的小厮，把刚开的药方交到他的手里，“你按单抓药吧！”

　　白发苍苍、身子佝偻的良叔杵着拐杖慢吞吞尾随萧绎从诊疗房出来，听见他说要免收医药费，连忙说道：“萧大夫，使不得，看病哪有不付诊金的道理？”

　　萧绎不以为难笑道：“良叔，这中草药能值几个钱呀？！”

　　“就算不值钱也使不得……”

　　萧绎笑着打断良叔的话，“良叔，你家后院那几株杨梅味道不错，到时候成熟了给我摘几颗，就当作是付诊金了。”

　　佟蔚然的目光落在中药房，只见那小厮有条不紊地按单抓药，其中有几样中草药她还是认得的，像灵芝、鹿茸、麝香这些。

　　能叫得上名字的这几味都是珍贵中药材啊，还是值几个钱的。

　　佟蔚然目光从中药房收回，转而打量这位名叫良叔的老爷子，他衣衫褴褛，想必家境不太尽如人意，若真要付这诊金，恐怕比较吃力。

　　良叔心有不安，“萧大夫要是喜欢，我都摘来给你。只是几颗杨梅哪能顶得了诊金，萧大夫我……”

　　萧绎再一次打断良叔的话，“要是良叔觉得不够，那就另外再加些蕃薯吧，冬季的时候烤熟下酒味道极好。良叔你就甭跟我客气了，千万记得回家后要按我刚才跟你说的方法把药煎服。还有，记得过两日再来复诊，届时我再根据你的身体状况开药调理。”

　　佟蔚然的注意力一直在萧绎和良叔那，并未察觉一位青色衣衫束身的小厮走至她的跟前，态度友好地对她说道：“这位姑娘，现在已经过了萧大夫诊病时间，您请回吧，麻烦改日再来。”

　　已经过了诊病时间？她要是没理解错的话，小厮的意思应该是说萧大夫要下班了，让她改天再来。

　　大概是见她满脸疑惑，小厮指着墙壁上的告示牌解释说，“这位姑娘，我们仁心医馆有规定，萧大夫每日诊病的时间为辰时至申时，其余时间皆不看病。”

　　小厮身子微俯，态度恭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回吧！我们马上要关门了。”

　　什么？？

　　医院的主治医生下班了，好歹也安排个值班的医生坐守急诊科应付急病患者，这仁心医馆倒好，说下班就撵客关门。

　　这也太不地道了！完全不顾及患者会受到精神上的伤害。

　　佟蔚然压抑心头的不悦，挤出一个笑容说：“这位小哥哥，我为了看病等了好半天，现在是腿酸腰痛、胸闷头晕，　　能不能请萧大夫网开一面替我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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