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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兄弟


  在电话亭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李野狐,站在凝门桥上远眺,夜幕下的古运河真的很美,河堤的风光带以及护栏全都点缀着璀璨的灯火,灯光掩映出不似人间的绿树红堤。

  天上的星光和人间的灯火遥相辉映,最后一往情深地坠落进潺潺流淌的古运河里,一道夜风吹过河面,泛起粼粼波光,像河面上突然跳跃起一层银沙。偶尔有着一艘雕楼画栋,飞檐勾角的古朴画船在河中驶过,大红的灯笼随风摇曳,伴着船上飘荡出来的柔美婉转的唱腔和客人的欢笑声,渐行渐远,只留下船后河面上一道七彩水纹,旖旎波动,久久不去。

  秦小元终于成功地向李野狐证明了一次自己的眼光,李野狐有时候想,总是一副宁可我负天下人模样的彪悍老板娘,对他口中那个死鬼老公多半是爱的,不然她也不会带着女儿来到这样一座多情的城市生活。而秦小元那个自小就没有印象,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的父亲,对秦小元多半也是爱的,没有哪个父亲会轻易舍下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更多地是无奈或是为了女儿撑起一片安静的生活。

  李野狐似乎是个例外,自己的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有着父亲称谓的男人又是谁?又在哪?就连自己的姓氏也是随了青衣女人那一边,当然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配。修了二十多年野狐禅,也没能把心里的那尊佛扶正的李野狐,没有大师兄在一旁说教絮叨,终于可以放声大骂一句:“贼老天!”

  出了一家用大花布装饰得很花俏的东北菜馆,味道虽然差点,份量还算实打实,这是蔡端午给的还算中肯的评价,老板是个贱嗖嗖的中年汉子,小身板完全没有东北爷们的气势,反而像个很容易被掰弯的鹌鹑,见了蔡端午像见了亲兄弟,莫名地热情好感,不仅菜量足,最后还给打了个八折,招呼道下次再来。

  可份量再足,也顶不住身边跟着个饭桶,有他在,蔡端午每次不大出血,自己都很难吃饱。用鱼刺剔牙的蔡端午瞟了眼身边的一个浓眉大眼,身高高出自己好几头一身腱子肉的高大青年。青年意识到对方看来,转头给了蔡端午一个憨厚的笑容。

  蔡端午抬起一脚,狠狠踹在对方的屁股上,恨铁不成钢地严肃道:“不准笑!傻不傻。”

  见到被反弹得一阵踉跄倒退的蔡端午,稳如泰山的青年赶紧一把扶住,刚准备回应一个笑容又赶紧收住,一副铁面孔的模样。

  “真不知道,老头子当初有没有骗我?我这么英俊潇洒,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痴傻的亲生弟弟。要是让我知道骗了我,我一定连夜赶火车回去挖了他的坟。”蔡端午看着板着面孔,却越发觉得憨傻的家伙,忍不住嗤笑道。

  “不要挖师父的坟,师父不会骗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青年,愣愣冒出一句,好不容易正经一会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憨傻的笑容。

  “知道了,知道了。”蔡端午无奈摆摆手,抬步向前走去。

  一辆保时捷Boxster带着野兽般咆哮的音浪,和刺耳的轮胎刹车片摩擦声,停在了富丽堂皇的华道夫酒店前。这是扬州城少有的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整座酒店采用欧式宫殿式的设计,灯火装点下,更显气派奢华,毗邻古运河,临河远眺风光无限。

  对于大部分一般人而言,豪车无非是奢侈、有钱最直观的体现。尤其是作为豪车中代表性的跑车系列,更是二世祖、三世祖最直接的身份象征。这些跑车的拥有者也会让很多普通人产生既崇拜畏惧,又嫉妒不齿的复杂情绪,矫情地骂上一句“投胎真TM是门大学问”。这种矛盾的情感无疑印证了资本分配不均下,大部分人的悲哀。

  蔡端午从见到这辆保时捷Boxster的第一眼起,就已经下了个恶俗的推论:如果车主是个漂亮女人,多半是些吊在有钱老男人裤腰上的玩物;如果车主是个干净男人,多半是个酒囊饭袋胸无长物的世家纨绔。

  车门打开,先露出车门的是一条修长的黑丝美腿,紧接着从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穿着小黑长裙,提着CHANEL小手袋的熟女。戴着一副红框眼镜,本就小巧的嘴巴吐气如兰,伴着鲜红的唇彩,更加像极了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虽然女人长相不是非常出众,但那股知性之下蠢蠢欲动的火热,和那条匀称圆润恰到好处的纤腿,就已经是很多牲口们一辈子也把玩不到的美味珍馐。

  而让蔡端午的满腹经纶及从未出错的推理分崩离析的是,紧接着从驾驶座上下来的男人。不!都不能算是男人,顶多算个一脸稚气隐隐未脱的高瘦男孩,很稚嫩,顶多也就高中生模样,相比而言,他身边的女人倒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意思了。

  男孩下车后,随手将钥匙抛给了过来开门的门童,轻拍了下女人圆润的翘臀,女人看向男孩莞尔一笑,轻轻挽住男孩的胳膊,小鸟依人一般将丰满的胸脯紧贴着男孩的臂弯,在周遭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进了酒店。

  “现在的小白脸都这么低龄化的了?可惜了这么个知性的尤物,小朋友能有多少花样,哪有本驸马的金枪不倒。”

  蔡端午不停啧嘴叹息,想想自己如果也有这么一副干净的皮囊,或者有自己身边这个傻大个一样的魁梧身形,或许也可以做个小白脸轻松度日,也免了这些年天南海北的四处折腾,虽然他的脸并不白,甚至还有些饥黄,难怪当初名声显赫一时,临了却冷清地躺进了漠河边一个孤单小坟包里的瞎子,早年会说:这老天爷啊,从来就是最公平的生意人。

  如此看来,老天爷在随性制作自己这张脸时,除了给上一巴掌,倒还算公平,起码还能给自己留下条靠才华吃饭的路子,虽然这才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赏识。一个人该如何地度过一生,才能避免死后籍籍无名无人问津,蔡端午认为或许唯有大闹一场,已经成了一抛黄土的瞎子师父,当年独鹰斗群虎现在看来依旧是失败的,算起来顶多只做到了一半。

  “这车,咱弄来也不会开,至于这娘们,哥,俺倒是可以给你弄过来玩两天。”一旁的傻大个闷闷开口,却似乎有些精光从混沌的双眼里一闪而过。

  蔡端午用异样的眼光撇着傻大个,猛地跳起来拍了下那家伙的脑袋,道:“靠,你以为还是在老家里干了些偷鸡摸狗的行当没人敢拿你咋样,大不了就往山沟沟里一跑,待上个一年半载出来就行?这是城市,没出息的玩意,再说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鸡鸭鹅鸟,也不是物件!老子把你辛辛苦苦从漠河边弄出来,你死也要给我好好念,听见没?”

  傻大个看见蔡端午真的生气了,唯唯诺诺连连陪笑点头,身上先前的莫名而来的一股气势瞬间消散。

  蔡端午丝毫不怀疑身边这个牲口能够说到做到,前些年自己在外奔走,将年幼的这家伙留在漠河老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因为一句话捅了村长三刀,差点犯下人命案子,废了自己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活络出来,削掉了个人档案上的污点。其实这次来扬州除了一些其他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不放心这家伙,想着就近管着他,也好了了当初瞎子师父的嘱托。

  “耸着你那大脑门子干啥?放低点!”想着不太解气,对着傻大个招了招手,等到对方将脑袋低下来时,又是一连几个板栗:“叫你好好长长记性。”

  一尊金刚罗汉,一个草鞋叫花,凡人眼中完全不搭的两类,却偏偏是一对亲兄弟,往往总在不经意间便是应了这世间的神奇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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