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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静好二


  雨画堂外的长廊上,云烟织提着一盒点心要送去给阿爹品尝,走到雕花木窗之下,听得阿爹屋内传出一陌生男子的声音,她一时好奇,倚窗细听。

  那男子声音太低沉,听得不太真切,似乎与阿爹谈论着什么离火,又恍惚听得印记二字。她悄悄贴近了,透过木窗缝隙一角,只瞥见一双白色的布靴。不多时,交谈声便没有了,云烟织忙走远了几步,想待那人走了再前去。

  一会儿门打开了,云烟织却只见阿爹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有些奇怪的走上前去,将点心递给他,问及他方才和谁谈话,阿爹却说并无他人。云烟织疑惑,心道许是门派之间的事务往来,不欲多传,便不再细问。送完点心之后,便回了自己的重雪筑。

  云忘忧和萧怀奕一路行至灵阙大殿外,路上碰到许多门内弟子。萧怀奕摸着鼻子,愤愤不平道:“不公平啊!忘忧,他们见到你都笑哈哈亲热热地师姐师姐叫个不停,怎么见到我都一脸苦大仇深似的板板正正地喊师兄,我平常可没亏待过他们吧?!”

  候在大殿外的灵阙弟子晓然勉强道:“是,萧师兄,您除了日常带头偷懒,带头闯祸,让我们挨师父责骂以外,还真没亏待过我们呐……”

  萧怀奕一个指弹,劈在晓然脑门上:“你小子!怎么说话呢。给师兄留点面子啊!还想不想我教你们提升武艺啦?!”

  晓然略委屈地摸了摸脑门,眼巴巴地看向一旁比师兄温柔可亲十倍不止的师姐。云忘忧笑笑,递给萧怀奕一个眼神,轻轻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道:“晓然,师父呢?”

  晓然指了指大殿的方向:“师父知道师姐和师兄回来,刚才还在大殿里等着呢,这会儿好像去了内室。”

  “那我们去雨画堂见他。”

  两人正要移步雨画堂,师父浑厚苍劲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忘忧,怀奕,进来吧。”

  云忘忧和萧怀奕忙走入殿内。大殿装饰简洁,却气势恢宏,巍峨神圣。殿中高悬一匾额,上书“鸿雁在云”四个大字。殿内灵座上坐着灵阙阙主云斐,青衣高冠,严正凌厉。

  云、萧二人至殿内,齐齐行礼,恭恭敬敬道了句“师父”。

  云斐示意两人起身,询问此行历练事宜,沿路见闻。云忘忧将临晚城一事详细道来,又言及血蛊。云斐眉头微锁道:“此前修行诸派中,世间之内,均未出现此物,其可生白骨肉,化骨为儡,有违常理。你们将其斩杀之后,可有异象?”

  云忘忧道:“并无,且我们之前所到之处,回灵阙途径之地,皆太平安定,没有发现妖邪扰世,似乎很平静。”

  “若真安定平静便好,”云斐拂袖,“只是,越平静的表面下越可能暗潮汹涌。物极必反,尚不知未来的时日里会发生什么,血蛊一事不可大意,你们此行也耗力颇多,先行休整,后面需时刻留意世间局势走向,不可松懈。”

  云、萧二人点头应下,再提及城主府与沈璃的恩怨纠葛,面有愧色,问及师父何为善恶,如何公允持正,做出正确的判断。

  云斐语气仍旧严厉,却带了几分安慰道:“你们年纪尚轻,经历过的事情太少,想法仍然天真,不会揣度人性的恶意,所以只看到了流于表面的东西,有些疏漏。听你们所言,林家人并不完全无辜,自寻恶果。只是妇人稚子终究无罪,那妖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徒,所以你们尚能有机会救人。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有时候人心的确比妖邪可怕。”

  云斐起身,负手而立,神情严肃:“可若将来你们遇到真正邪恶凶残的妖魔,侵害善良的无辜人家,甚至荼毒天下,你们如何自处?我要你们时刻牢记的,强者无畏。强者,不是让所有人都惧怕,而是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只有自己强而无畏,才能给予别人无畏的勇气。”

  云忘忧和萧怀奕认真受教,齐齐道:“是,谨记师父教诲。”

  云斐挥挥手,神色缓和了些:“先下去吧,去看看烟织,你们走的这些时日,她时常念叨着,盼你们回来。”

  重雪筑内,娇俏可人的双髻少女正凝神静心,专注意念。

  灵巧的双手上下翻转,渐渐的幻化出了细小的花叶,随着手势飞舞移动。时而婉转盘旋如游龙,时而散作无边花雨,时而汇合交织聚成一团,时而凝成若隐若现的花剑。形态变幻,千姿百态,最后在少女出掌的刹那,片片飞花细叶似尖锐锋利的小刀一般,深而稳地刺入坚硬的石土里。

  “烟织小丫头,不错啊!”萧怀奕拍了几个特响亮的巴掌,“飞花逐叶使得这么顺溜了,可喜可贺!”

  云烟织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微笑注视着她的云忘忧和双手拍得飞起的萧怀奕,她忙欢笑着朝他们跑过去。

  “怀奕哥哥,阿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们的!”她一手牵住一个,“下次你们再外出,我定要和你们同去,我一个人在灵阙,无聊死了!”

  萧怀奕将地上的一颗碎石踢得老远,漫不经心道:“师父不是心疼你身体不好嘛,下山历练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吃的了苦吗?我们带着你,还得边除妖降魔,边照顾你个小丫头,想想都累人!”

  本是玩笑话,云烟织却听了进去,声音都低了几度道:“是吗?可我不是以前什么都不会的丫头了,爹让我修习飞花逐叶,我已经很努力了,就是想跟你们一样,想与你们一同历练除乱。我不会是累赘的!”

  云忘忧见状,摸了摸烟织的头发:“烟织,你自小身体弱,又有寒症旧疾,好容易恢复了,不可过分消耗身体。再者,欲速则不达,飞花逐叶虽是无伤幻术,却十分依赖修习者的强大意念。如今你已是大有所成,万不可冒进,否则损身损心。”

  云烟织嘴角牵起了一抹微笑,道:“我知道了,阿姐。”

  萧怀奕知道烟织心思细腻敏感,颇感失言,忙哈哈赔笑岔开话题,在院内踱来踱去,比比划划,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起了下山所历奇闻异事。云烟织脸上的阴霾也渐渐散去,听得十分认真。

  云忘忧见二人聊开了,萧怀奕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逗得烟织哈哈笑个不停。那笑意也慢慢晕染到了她的脸上,内心一阵柔软,转头看见重雪筑院里一棵梨树。春日将尽,玉雪的梨花早已凋零,翠绿的嫩芽舒展开来,生机盎然。

  萧怀奕见云忘忧看着梨树出神,忽然想念起某种味道来,砸吧了几下嘴,笑嘻嘻道:“师姐!我想吃梨花酥!”

  云忘忧听这一声乖巧的“师姐”,就知道准没好事。无奈道:“你看看院里的梨树,都什么时节了,哪还有梨花给你做梨花酥吃?”

  云烟织也道:“阿姐,不只怀奕哥哥,我也想吃你做的梨花酥了……”

  “你们呀,”云忘忧笑了笑,“我现在没有梨花在手,如何做得出梨花酥,你们就只有白馋着啦。”

  云烟织吐了吐小舌头,萧怀奕则夸张的叹了老长一口气。云忘忧想起给烟织带的礼物,将那些银钗玉饰拿来道:“梨花酥吃不成了,先看看这些喜不喜欢?”

  烟织挑了几样试戴,问萧怀奕道:“怀奕哥哥,好不好看?”

  她本就生得俏丽活泼,又喜明艳色彩,配上这些同样亮丽鲜妍的饰物,越发衬得明媚可人。萧怀奕诚心赞道:“好看!”

  听到他夸赞,云烟织笑得嫣然,旋即冲云忘忧甜甜道:“谢谢阿姐。”

  三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晚膳时分。

  灵阙一众弟子都聚到了膳堂,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云忘忧和云烟织坐在一处闲话,萧怀奕搂着师弟们侃天侃地,玩笑打闹,桌椅板凳被推得嘎嘎作响。

  须臾,云斐带着夫人淑绘来了,堂内顿时安静下来。云斐默默看了萧怀奕一眼,萧怀奕收到了这无声的苛责,忙低下头去,将身子都躲在了旁边的师弟们背后。师弟们皆一脸无可奈何。

  得了云斐示意,大家才用起晚膳,修习之人本可辟谷,只是灵阙素来有这个传统,每逢节日,喜事都要齐聚一堂,或是像今天这样特意为他们归来而设宴,大家也都喜欢这份相聚的热闹。

  云斐夫人淑绘冷淡淡的样子,看不出喜恶,也不多言语。云忘忧有记忆以来,师娘一直都是这样,即便是对师父和烟织也不似平常人家的妻子母亲那般亲密。

  她刚到灵阙时,师娘似乎不太喜欢她,看她的眼神也十分不善,后来渐渐的,接受了她的存在,偶尔给烟织备的东西,也会连带着给她一份。极少的时候,也会对她浅浅地笑笑。她一度不懂师娘的眼神,总觉得那目光透过自己,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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