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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离一


  山中的清晨,初日照林。和风容与,青蝉独鸣。

  云忘忧轻轻推开了小木门,走到了院子里,清早透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转眼看到了草棚下,坐在一把竹椅上的方孝立,他的头埋在臂里,身上披着一件蓑衣。

  云忘忧走过去,轻轻唤了声,他蓦地醒了,很快起了身道:“啊,忘忧姑娘,早。”

  云忘忧道:“方大哥,夜里凉,当心睡病了。”

  方孝立面色微红:“我爹娘老了,睡得浅,我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怕挤着他们,也怕吵着他们,就出来了。”

  “难为你,方大哥。真是抱歉。”

  方孝立拍了拍胸脯道:“这有什么,我身强体壮,不怕不怕。”

  正说话间,萧怀奕出来了,见此情景,也顿觉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等方孝立又去山中打猎砍柴时,他也跟着去了。

  两人在午间时分便回来了,担了满满的木柴,方孝立笑得合不拢嘴,对着正给他擦汗的父母道:“阿爹,阿娘,这位公子好俊的功夫,那长剑刷刷刷的,就劈了一堆木柴,比儿子一刀刀砍的可省力多了!”

  萧怀奕和云忘忧但笑不语,方孝立兀自高兴的比比划划,他的爹娘也跟着笑,脸上皱纹都堆在了一处,满是慈爱怜惜的替儿子掸掸身上的尘土。

  草屋上炊烟袅袅,方父方母去准备餐食了。院子里,噼啪作响,萧怀奕帮着方孝立在劈柴,他捡了几块长板木,三两下就搭好了一个简易的木板床。方孝立惊道:“公子,你真厉害!”

  云烟织被云忘忧挽着,也坐到了院子里,笑道:“怀奕哥哥,深藏不露啊。”

  萧怀奕语调上扬:“这算什么,以前我在瑞锦山庄,和易澄练那小子经常弄些机关木枢什么的来玩,架个木床多简单!方大哥,今晚你不用睡在外面了。”

  方孝立呵呵笑着,连连点头谢过。两人劈着木材闲聊,萧怀奕道:“方大哥,你待你父母真好,我突然,也有点想我爹娘了。”

  方孝立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对老父母,怎么能不对他们好。我爹娘老了,前些日子重病,差点儿没撑过,我现在呀,什么都不图,只想多陪他们一天是一天。父母在,活着还有奔头。公子,你若是想爹娘,便多看看他们多陪陪他们吧。”

  萧怀奕低头不语,想想自己从十二岁被家里送到灵阙修习至今,回家探望父母的日子屈指可数。未在父母跟前尽孝,心里隐隐伤感起来。

  他问方孝立道:“方叔方婶病好完全了吗?”

  方孝立道:“现在是好多了,之前双双重病的时候可急坏我了。我家本就贫苦,没有太多闲钱治病,我只好白日晚上不停的砍柴捕猎,背着木柴猎物到镇上去换些银钱抓药。”

  萧怀奕道:“镇上?可是据此六七里的小镇。”

  方孝立道:“是呀,我后来就没去了,这附近也没有其他的镇子,便只好到几十里外更远的城镇去寻药。”

  萧怀奕明白后来为什么没去了,只道:“这么远的路途,背着重物,很辛苦吧。”

  方孝立咧出整齐的白牙,笑道:“我腿脚好着呢,轻轻松松。”

  萧怀奕拍了拍这个从不言苦累的男人肩膀,心中敬佩。

  在这户人家停留了几日,云烟织的腿伤在渐渐愈合,勉强能自己走动几步了。萧怀奕跟着方孝立进山砍柴捕猎,方孝立每天都乐呵呵的回来。两人又寻了空,将堆了一院子的收获拿到镇上变卖了银钱,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方孝立将所得银钱一一交到爹娘手里,开心得像个孩子。

  这天夜晚,云忘忧和烟织睡在一处,替她拉了拉被子。正欲阖眼,仿佛听到了寂静山林中一点不同寻常的响动,她微警觉起来,那响动在她耳里盘旋不散。

  终于,她躺不住了,轻声下了榻,拿起碧落,推门出去。

  萧怀奕见她推门,问道:“忘忧,你去哪啊?这夜深人静的。”

  云忘忧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异响,从山林深处传来的,我去看看就回。”

  “什么响动?我好像没听见啊。我跟你一起去吧。”萧怀奕道。

  云忘忧摇了摇头:“不用,你睡吧,我看看便回,很快。”

  关了门,云忘忧一路行到密林深处,飞身站到一颗古木树梢上。俯身望去,密林之中,黝黑一片,如一潭死水,寂静无波。

  头上时不时掠过几只乌鸦,飞入林叶间,扑哧振翅,引得栖在树木上的其他飞禽惊惶逃散。

  并无什么异象。

  次日,清晨的静谧被碗碟摔地的声音划破了。

  云忘忧和萧怀奕听见了低低的争吵声,齐齐奔向厨房,见方父方母正佝偻着身体,手忙脚乱的捡那一地的碎瓷片。旁边的方孝立撇开了老人的手道:“行了行了,我来。”

  老人便立在一旁不动作了,浑浊的眼里有些许无奈和委屈。

  方孝立似乎觉得自己刚才语气不太好,看了看无辜的父母,旋即叹道:“不是说了吗,你们手脚不利索,以后这些事都我来做,免得再摔破了家里的东西,也别伤着你们。”

  见二人正看着这边,方孝立勉强一笑。云忘忧和萧怀奕走过去扶过老人,将他们引到了院里坐下。

  方父叹道:“老了,拖累立娃了。”

  今日方孝立独自进了山,夜幕时方归,收获不多,膝盖上手肘处都有磨损的痕迹,身上也灰扑扑的。进屋没有多话,便忙着帮厨去。

  这几晚,云忘忧半醒之间,又听见了那阵熟悉的响动。她夜半查探了几次无果,朦胧时分,隔壁又传来了不轻的摔门声,方孝立急匆匆的出去了,方父方母在屋里叹了叹气。

  萧怀奕诧异道:“这两日是怎么了?”

  云忘忧摇了摇头。想着烟织现在勉强能行走,叨扰几日,他们也该辞行了。

  几天夜里都没睡安稳,白日里撑着精神,到了晚上,云忘忧终于倦极。沉沉欲睡间,那股异响再次来袭,先是和往常一样,时有时无,而后声响渐渐明显起来,如万千人齐齐低语,拱动着攒动着,听在耳里嗡嗡一片。

  云忘忧瞬间清醒,旁边的烟织揉了揉眼,拉她道:“阿姐,怎么了?”

  这次,萧怀奕也听见了,从长椅上坐起了身:“这是什么鬼声音?”

  话音未落,那响动更大了。烟织一听,脸色苍白了几分,云忘忧替她掖掖被角,道:“别怕,我出去看看。”

  萧怀奕跳下长椅,拿了泣华:“我跟你一起!”

  碧落剑出了鞘,剑身散着凛凛寒意。云忘忧道:“怀奕,你留下来照应烟织和方大哥他们,我去看看。没事的,放心。”

  萧怀奕看了看行动不便的烟织,没有再坚持。

  云忘忧到了密林深处,只觉耳内嘈杂声不绝,四周却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黑沉沉的森林,偌大的空间,目光所及之处是极度的静止,耳闻之声却又翻滚席卷如潮水,一浪掀过一浪。震得耳膜欲裂,头痛不止。

  灵力翻涌,冰霜之气萦绕指间,云忘忧凝神探知。

  果然,是浓得沉重压抑的邪气。

  可这邪从何来?莫非,是地底?!

  萧怀奕等了许久也不见云忘忧回来,在屋里不停的踱步。那阵异响惊醒了所有人,方孝立和方父方母都一脸担忧的站在了院子里。萧怀奕等不下去了,欲往山中寻云忘忧。

  云烟织面色沉沉:“怀奕哥哥,你别走。我,我害怕。要不,再等等吧,说不定阿姐就快回来了。”

  萧怀奕只得又坐回去了。

  密林深处,碧落剑光华泄地,掀开了一层尘土,半晌,异响渐止。云忘忧足尖点地,落在地面上。

  不过顷刻,地面突然猛地震颤起来,发出了比刚才更剧烈的响动,像是有无数东西要破土而出,云忘忧被突然凹凸不平的地面颠得一个踉跄。

  那边萧怀奕听见这声炸雷般的响动,坐不住了,对烟织道:“你们好好待在屋里,别乱走,忘忧可能有危险,我去看看!”

  云烟织动了动唇角,终是没有说出来什么,眉尖抽了抽,怔怔地看着那人焦急奔出的背影。

  云忘忧飞离了滚动起伏的地面,浮在半空中,手腕翻飞,霜雪无痕幻化出,冰霜利刃齐齐刺入地底深处。

  忽觉背后有人!她立时转身,右手挥剑。

  待看清了来人,收剑道:“怀奕,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萧怀奕道:“我看你迟迟没有回来,听见震耳欲聋的山响声,怕你遇到什么危险!”

  云忘忧道:“这座山非同小可,烟织受了伤,若是他们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快回去!这里我来对付!”

  萧怀奕还欲说话,方才刺入地底的霜刃没于土中,那阵翻滚的异响和动作霎时间停歇了,两人脸上俱是诧异。

  但此时的密林确实又在转瞬间恢复了平静。云忘忧眉头深锁,收回疑惑,连忙往草屋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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