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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神之位别有意


  经小兰花化形雷劫一事,我悟出一番道理,天帝此人,确“心有沟壑”。

  他远远的将我从西天佛地拎出,赐神位,予花神谷,此番大费周章,又怎会白白地做些赔本买卖呢?

  那时,前往西天寻我的神使是如何说的?

  “唔……木植生灵尚仅此一株,特予神位,司万花,掌天下木植”。

  我细细品嚼这句话,恍然。

  是了,在小兰花之前,五界中确仅我一人以草木之身化灵成形。

  自古以来,草木化灵何其艰难,且不说草木天生不能强行吸纳天地五行之力自行修炼,便是初初化形之时,那日月累积的木之灵气便全然支撑其幻化形体,又当如何面对这滚滚天雷?

  故此,以草木之身化灵成功,难于登天。

  且,凡物化妖者众,化灵者稀薄。

  天帝此人,心思甚重,寄厚望于我,温育木植成灵,是否妄图平衡妖界势力?

  又或者……独出一界,是曰灵界?

  神、鬼、人、妖、魔……灵六界?

  鬼界遵天法司掌生死,无争斗之心。

  神、人与妖、魔自成两派,势均力敌,千万年来倒也相安无事。若独出灵界,且灵界掌权人又是我这位身负神位的花神。到那时,便是神、人、灵三界一派,衡器隐隐倾斜……

  思及此,我执着棋子的手有些颤抖,闭了闭眼,不敢深想,感叹帝王权谋果真思虑甚远。

  “如何,可思虑周全,落子何处?”对面泽水执棋而笑,全然不见月余前重伤的身乏力虚。

  我落下黑棋,犹豫着是否要同他讲天帝怕是想着要将我培养成一柄刀俎的打算:“泽水,我在想,便是小兰花一人化形的雷劫之力尚有如此之威,若是千千万万个小兰花化形,我这花神……莫不是要当到头了?”

  “非也。”他笑望我,“既然天上那位那般力排众议开辟出个花神之位予你,便不会在还未表明意图前令你身死道消。且等着吧,想必近日便会有客至。”

  看他眸中深沉,我有些拎不清,摸索着掌心的光滑棋子,道:“客至是指……”

  还未说完,感神识一动——有人,进谷了。

  花神谷坐落在凡界西面,谷边木植自成屏障,按理说不当有人可无邀而至。

  除非……是天界来人。

  我与泽水对视一眼,缩地成寸,行至谷口。

  那人立于花海,一袭金丝缠袖白袍曳地,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我们。

  若不是被他周身凛凛神光晃了眼,还当是哪里跑来的俊俏小生在此赏花赏景。

  我对着他背影拱手,单刀直入:“天帝百忙之中踏足我花神谷,可是有要事相商。”

  本来还在安慰自己,能坐上天帝之位的,必然心怀仁爱,他约莫仅仅只是思虑平衡妖界势力而已。然,此番他竟亲至于此,若非是此事重大丝毫不敢假手于人,又何须这般谨慎。

  这样想来,必定是后者了。

  我有些怅然,平复了些许内心波动的情绪后,道:“前些日子,谷内有一花灵降世,天雷阵阵,水神与我费了一番气力,花神谷才得以平安无事……”

  我顿了顿,回首,看到泽水有些阴沉不辨的脸,缓缓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想来,适意神力绵薄,恐是无法胜任花神一职,倘若再来几道劫雷,花神谷中众花草与我怕是皆会化为焦土。”

  我叹了一声,望天。

  想起在西天日日与佛经相伴的那些日子,有些想念。虽然,感觉略微对不住泽水,但我想,若我能回西天,我也一定会常来看望他的。

  正感慨着,前方人影一撩袍袖,朗笑一声,转过身来:“听花神这语气,好似有些不满,莫不是在埋怨本帝。”

  埋怨。

  可不是埋怨嘛。当年趁我年岁不大,不谙世事,将我诱哄出西天,却是这番思量打算,面对即将身为刀俎的命运,我难道还不能抱怨几句?

  心里翻了翻白眼,面上却依旧无动无波:“非也。经此雷劫,本神不才,神魂有些许不稳,多亏水神相救,才得以化险为夷。此后思虑良久,确然是我神力不济所致。故觉花神一职如今尚不能胜任。”

  “唔……那花神便再不需操心了,本帝便是为此而来。”他挥袖扫过,一顶小小清透的金色小钟悬浮于我眼前。

  他道:“此为婆娑钟,本帝于万年前偶得。你且将它罩在花神谷上空,可挡天道之力探查。责令钟内众草木莫要急于化形,待体内灵气深厚,自可撤去婆娑钟,迎劫雷。”

  我惊了,此间居然还有可挡天道之力的物件?

  天道,最最虚无又飘渺的东西,它俯察万物,又影响万物,无处不在,如何能躲过?

  我有些不信。

  然,天帝言之凿凿,似成竹在胸,却容不得我不信。

  但……

  “但除花神谷,五界草木不知凡几,你身为花神,莫要局限于谷内事务,须得好生修养神力,才算得上是司万花、掌万木的花神。”

  好罢。话全然被他说尽了,我自是无从反驳。

  从他拿出婆娑钟那刻起,我便知他对此事势必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收起婆娑钟,揖礼,道:“遵帝意。”

  此时,簌簌的声音传来。

  我们均撇头望去,恰好看到小兰花踏着青软的草地向此处而来。

  天帝像是有些疑惑,我解答道:“她便是那株化形的水晶兰。”

  “她,长的同你……很是相似。”天帝盯着远处的小兰花,神色有些复杂难懂。

  我梗塞了一下,道:“谷中仅我与水神二人,约莫、约莫是觉着我的面容尚可入眼,便在化形之时化成了我这般模样罢。”

  天帝笑道:“花神谦虚了。”

  然后看向我身旁泽水,言语间带着我不甚理解的调侃:“水神需得好好把握。”

  看着泽水向天帝作揖问候了一番,却未曾直言回答,我满腔疑问,泽水需把握什么?莫不是他同我一般,虽身负神位,却也是柄天帝手握的刀俎?

  顿时,我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满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之意。

  似是我的目光有些强烈,他转头疑惑地看向我。

  不用说了,我懂你,我端着真诚又恳切的眼神传达着对他的理解与同情。

  ……

  天帝陛下来去神速,自那日后,谷内又回归平静。

  这天,我摆阵放置好婆娑钟,立刻,一顶巨大的金光罩上整个花神谷,然后归于虚无。

  望着天空,正感慨着天帝不曾诓我,就听泽水道:“你那时可是真动了辞神职、回西天之心?”

  那时?可是与天帝商谈之时?

  我还未作答,便看见泽水眼眸深沉似浓墨地望着我,蹙眉嗫喏:“若是可回西天佛地……他必不会……”随即似有些惋惜,“可惜却不曾应允。”

  我不懂,他这样子很像是希望我回西天,难道他不怕我此去便再不回来了么?虽说回西天之事是我同天帝提及的,但观他这番景象像是不曾想要挽留的模样。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郁郁。

  我答:“那时,想回。如今,便没了心思。”

  毕竟被那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一口给回绝了,如今可不是没了回去的心思嘛。

  他双眼隐于阴影之下,似是沉溺于心事,便再没了下文。

  一番沉默,我有些不太高兴,又不解自己缘何不高兴。

  遂作罢。

  ……

  月余,花神谷内古井无波。

  我懒散地歪倒在软绒的苋绒草中,枕着手臂,沐浴日光,舒适地全身骨头都好像酥酥麻麻的,眯着眼望着不远处侍弄花草的小兰花。

  她虽化形之时化了同我一般无二的面容,但我俩终究还是不同的。

  论品种,我是株曼陀罗,而她却是朵娇滴滴的水晶兰。

  论性情,这些日子观她举止,甜雅娴熟,行止投足皆窈窕翩翩。反观我,莫说性情如何,单论举止便比不得她那般娇柔。

  “唉。”我大约此生都不会变成一株声轻音美娇滴滴的曼陀罗了。

  “花神何故叹气?”不知何时,侍花弄草的小兰花已凑到我眼前。

  看着她晶亮的双眼,我老脸有些发烫。

  我是绝不会承认,于片刻之前,还曾想过,想同她一般做个话本里那样娇滴滴的小姐。

  “不过是觉日光暖茸甚喜,然掐指算出近日偶会有雨,深感心中不舍之意,故才叹息。”我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她似是掂量了一会儿,然后道:“久晴必然落雨,久雨必然放晴。花神也莫要伤感,且雨后斑斓虹光也甚为令人心醉,想来花神也必定会喜爱。”

  彩虹啊……

  一般雨后我都在偷闲躲懒睡地一塌糊涂,彩虹这物我还真是没见过,听说虹光七彩,远远挂在天边,斑斓可爱。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瞧一瞧了。

  “花神……”她声音有些踌躇。

  “上回花神你同水神接见的那位仙上是否是天上来客?”

  嗯?她何时对天帝这般感兴趣了?

  观她此番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思量着,莫不是我花神谷中这未出阁娇滴滴的小兰花……凡心初动了?

  我端正态度,揣着一副看戏的心,不动声色,道:“确是天界中人。”

  “天上的神仙们都是那副模样吗?”

  那副模样?哪副?

  我沉下心神,回想那时天帝陛下的神色态度。

  “那副好看、却比不得泽水大人好看的模样。”

  噗……

  原来……原来你小兰花观的是我们高高在上天帝大人的样貌。

  我哑然,看她神色仍旧懵懂认真,我在脑中细细回顾了下神界众人同泽水的样貌。

  天帝此人,虽端的是一副清雅书生模样,却仍深感他的不怒自威,刚柔并济,算得上颜中上品。

  而东极帝君一头银发、飘逸如仙,恍惚想起上回同泽水一齐前往东极拜谒时的匆匆一撇,像是一株西天佛地净水潭里的白莲,窈袅出尘,实乃上品!

  南极仙翁,唔……是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略过、略过。

  这么一思索……

  “小兰……水灵见解独到,诚然天界众人颜皆上品,却也是独独水神占据鳌头。”

  未曾想,我这个互相凑活搭伙过日子的小竹马竟是个形容上上品的美貌男子。

  是我看走眼了,我内心深感自责。

  “据说,容貌昳丽者,其身姿更为翩朗,尚不知水神仙上身姿风韵几何。”似是在惋惜叹气。

  我:“……”

  算是我又看走了眼,小兰花啊小兰花,我还当你是朵羞涩娇美的水晶兰,不曾想你如今这番话,可是否在唆使本神去偷看、偷看泽水“身姿”?

  “唉……”她又叹息一番。

  好罢,你成功地说动了本神。

  ……

  据我和小兰花观察,泽水每隔几日便背着我们偷偷前往泽泉。

  我俩对视一眼,敲定了日子,定在了两日后。

  这两日,我觉自己愈发不齿,常常直愣愣盯着泽水的背影。

  身姿翩朗啊……

  像是目光过于直白强烈,他转身盯着我双眼,皱眉道:“你此番……可是我今日衣着有何不妥?”

  却不是你衣着不妥,而你身着衣衫才是不妥。

  我收回视线,淡定道:“未曾不妥,想必今日偶感泽水风姿幽雅,故才多看了两眼。”

  他蹙着眉头看向我,怕是觉得我近日不大正常。

  ……

  向来闲散度日的我,甚觉这两日过得委实漫长。

  后来,终于到了那日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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