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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钱庄探风


  胥筠请我落座,为我斟一杯茶。

  “我们刚刚说到,二十万两贡银不是小数目,每锭银子上都有岱国的标记,无论如何化整为零,都不好脱手。此外还有珍玩玉器,行家一看便知来历非凡,也不好出手。所以,贡品还在拓衿城,甚而还在原凶手里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是银子无法出手,对我们也很不利。”方唐接过他主子的话,搔眉道“皇上只给了咱们半个月时间,试想,哪怕给咱们一年时间,那伙贼人只要藏住不动,等到风声过后再行销脏,也是一点辙都没有!拓衿这么大,总不能挨家挨户地搜吧?”

  “嘿,今日我们这等大张旗鼓地进城,哪个做贼的不会心虚?”赵丹青狡猾的笑意隐没进眼角,“人只要一慌,就会有动作,这一动作,破绽就出来了。”

  我恍然,“出城的并不止我们六人?”

  “怎么可能?”胥筠笑应“早部署了人悄悄潜进来,拓衿虽大,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必会知晓。”

  “这都是复尘的主意,年轻人脑袋就是灵光啊。”赵丹青满意地呷了一口茶。

  “难道传来消息之前,我们就干等着?”连歌突然冷声冷调地疑问。

  赵丹青笑意微僵,想来他们之前尚未讨论到这里,便被我打断,连歌又是一脸挑衅的样子,我看不过去,便道

  “银子流通必走钱庄,玉珍脱手必途经古玩市场,恰恰这两个地方又是一家通百家,两边摸摸底,许会有所收获。”

  赵丹青突地爆出一串笑声,我没防备,险些吓得晕厥过去。

  只见他拿起茶杯顿在桌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在这里讨论了半天对策,不想被小丫头简简单单道了出来!复尘啊复尘,我可不敢再吹嘘你是头脑灵光,天下第一了。”

  胥筠浑不在意地微笑,我只剩心力交瘁,听着一波高似一波的笑声,心想豪爽是一回事,惊吓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梆子打过二声,胥筠送我回房。走出十余步,依然听得到赵大哥洪亮的笑声。

  楼梯上我斜过身子问“赵大哥平时也这么……真性情吗?”

  身后的人轻轻一笑“是,所以住在他家方圆五里内的人都身体强健。”

  “怎么?”

  “身子骨不好的不知哪下子会被吓死,都不敢住过去。”

  我反应过来,不禁莞尔,胥大人在外,可比宫中风趣得多。

  笑着不留神,靴底在木沿打个滑,身子蓦地仰了下去。

  “小心。”胥筠稳稳接住我,如此重的分量压在他两只手上,脚底却纹丝未动。

  “多谢。”

  “……失礼。”

  想起雪里亭那次滑脚,我不好意思地摸鼻子,一路沉默至房门口,低声道“啊,复尘早些休息……明早出发时,记得叫我。”

  胥筠却挑眉,“出发做什么?”

  我奇怪道“我们不是要调查钱庄么?”

  胥筠讳莫如深地望了我一会儿,平声道“是‘我们’,姑娘不在其列。”

  我眉头一攒“这是为什么?”

  一看胥筠严肃的样子我便头大,他心里定是想着什么“堂堂男子顶天立地,岂能让女子劳心”这样的烂理由。

  “你倒是说啊!”

  胥筠避开视线,“此刻姑娘必有许多反驳之词等着,在下不说也罢。”

  我气闷,使劲踏着楼梯往上走,走了几步又倒回来,看着男子春光流渡的脸,压低声音“那我明天……可否着常服出去逛逛?”

  “不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顿了顿,继续忍气吞声“男装呢?”

  “不行。”

  我瞪着他。

  “在下需要保证姑娘的安全。”轻巧的字眼从他唇中吐出,云淡风轻又无从质疑。

  我满腔愤闷却无可奈何,阴阳怪气地道声“谢谢”便回房。

  反正明天大家都忙正事,我一个人还是可以出去。

  第二日我特意晏起,在房间里磨蹭着早饭也没吃。待到日上窗纱,料想赵大哥他们都走了,这才慢悠悠地推开门闩。

  门开,我的得意僵在脸上。“你、你怎么在这?”

  方唐守在门口的姿势像在扎马步,亦是满脸的不情愿,“公子让我保护您。”

  “哦。”我试探着迈出一步,立刻被方唐拦下来,“公子说您不能出去。”

  我登时板下脸,“连我也敢拦?”

  少年的纸老虎面具登时撑不住,委屈地嘟囔“我就说这种事情连歌来更合适——公子说了,您如果出了客栈就罚我一年的俸禄,您行行好,咱这是小本经营,高风险低收入,若再被克扣下几个钱……”

  一个男孩子絮叨到这种地步,当真叫我开眼。在他说到“上有老下没小,媳妇不知何处找”时,我连忙打断他,“你也很想出去查案吧?”

  方唐被洞穿心思,纠结良久,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不想。”

  “千里迢迢到拓衿来,就为保护一个人,甘愿吗?功劳苦劳都被别人占了去,自己却碌碌无为,不觉得委屈?”

  到底是心思单纯的少年,方唐哀怨地看着我,如同在看一个把他推进火坑的人。

  看来胥筠没有教他攻心为上的道理啊,我笑意无辜,爽快地拍怕他的肩,“走吧,再磨蹭下去,他们该回来了。”

  “娘娘……公子若是怪罪,您要保我。”方唐被我说动,可怜兮兮地求个免死金牌。

  “废话。”我提起雪白的折扇一抖,“我就是公子。”

  路上方唐告诉我,胥筠诸人兵分几路去了城中几个较大的古玩市集,我略一思索,领着他去钱庄探风。

  走进一家就近的钱庄,却早有十来个人挤在柜台前等着兑银,皆是急不可耐的神情,仿佛那银子是免费赠送一般。

  方唐迅速将钱庄里的观察一番,耳语道“您看这些人,像不像是盗贡的贼人雇来洗钱的?二十万虽多,但若多找些人兑换,也许能不着痕迹。”

  我歪头问“你觉得不着痕迹了吗?”

  方唐果断摇头,“不,很让人怀疑。”

  确实,贼匪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如此惊天大案,自然知情的人越少越好。销赃心再切,难道就不怕被哪个有心人捉住把柄黑吃黑?

  “不过委实奇怪,一般来说,金银货真价实,银票容易作假,多有用银票兑银子的,却少闻用银子大量换银票……”

  我正说着,方唐眼尖,拦住一个把换好的银钞塞进怀里的中年男人,讨喜的脸笑嘻嘻凑过去,“这位老爷,来兑银票啊?”

  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手上几枚金戒指晃人眼目,身上绸衫上等,剪裁却粗糙。与其说商贾富翁,更像土暴发户。

  只听他哼哧几声,不屑道“关你鸟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倒是不客气。我略皱眉心,好在方唐脾气好,继续问“一看老爷的打扮就知是富贵之人,不知……”

  “你这毛头小子怎么回事!”暴发户不听他说完便喊,欲要发作,眼神一溜,瞟到我身上,“哟,这小哥儿生得好俊俏啊!”

  暴发户的一张猪肠脸转怒为笑,目光在我胸口徘徊不去,看样子是瞧出了什么。

  他刚往前走出一步,方唐横身挡在他面前,片刻前的嬉笑尽数不见。

  “滚。”简单的一个字。

  暴发户不屑地哼笑一声,伸手推搡方唐,方唐神情不变,错手斩在男人颈间。

  以我的角度,清楚看到他掌下一片薄薄的寒光,紧逼男人的喉咙。

  “滚。”

  暴发户的脸顿时白了,如履薄冰地后撤一步,见方唐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没命地奔出钱庄大门。

  我松了口气,好奇地上前翻看方唐手掌,“这招不错,教教我呗。”

  方唐目露诧异,好生打量我一阵,喃喃道“您怎么……”跟着尴尬地咳了一声,“咱们是来办正事儿的。”

  我猜他想问,我怎么这样没心没肺,出了这么大的事,又被赶出宫门,我却还笑得出来?

  可不笑又能如何?我纵是想哭,也没有人瞧着。

  我微一敛睫,收住眼中水气,向方唐伸手,“有银子么?”

  “要银子做什么?”虽是问着,方唐还是从身上摸出几锭纹银。

  加上我的,差不多够一百两,少是少了点,也没办法了。

  “既然都是兑银票,我们也不能搞例外。”

  柜台的伙计已经忙得汗流浃背,见又有主顾上来,忙笑脸相迎“二位公子,是存是取?”

  我把银子放上去,“兑张银票,这些有一百两吧。”

  伙计拿出银秤一称,一百零二两,足够。把银票交给我时,这眉眼清秀的小伙计多看了我两眼,一看就笑了“公子也是去试试手气的?”

  我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问“试什么手气?”

  小伙计愣了愣,自顾自嘟囔“原来不是。怪不得只兑了一张,我还觉着奇怪呢。”

  我赶忙问“刚刚那些人来兑银票,都是为了‘试试手气’?”

  “是啊。”小伙计懒懒地应了一声,不打算再说什么。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样试探。方唐凑上来笑道“小哥,我们是外地来的,刚听你说,这里面似乎大有文章啊,如果有什么发财的路子,还请不吝指教一二,他日若走运发达了,也不忘你的恩情。”

  说着,将先前剩的二两银子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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