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生存游戏
李贵和李伟甩掉郭鹏以后，朝村长李厚禄的楼房走去。
那次事情之后，礼戈村剩下的人都离开了，连清明节都不敢回来。这次返乡的人很多，有二十多号人，大家一起有个照应，也能互相壮胆。
礼戈村的许多田地和部分房屋已经变成度假村的一部分了，其他的房屋也倒塌的倒塌，破损的破损，李贵提出来可以住在前村长李厚禄的家中，反正李厚禄家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
李厚禄家是整个礼戈村最好的楼房，青瓦白墙的三层小楼房，宽敞又亮堂，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但是打扫打扫，又恢复了整洁明亮。
李贵是懒得做这样的事情的，他借口卓氏集团有人找，溜了出去，打算等打扫完了再回来。
但是他也不敢乱走，毕竟李厚禄的家和李大状家挨得太近，他有心理阴影。
李贵正在田埂上乱转呢，忽然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
这女人穿得很洋气，白色的大衣，黑色的长靴，李贵看城里的女人都这么穿。
看四下无人，李贵的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嘿，美女，来泡温泉呢？”
那女人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你怎么知道？”
李贵嘿嘿一笑：“泡温泉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走吧，我给你带路。”
不过那女人还是很警觉的，并没有动。
李贵心里本来还有些担心，看到她这样子，完全没有顾虑了：“怎么，怕我给你带错了？我刚从卓氏的温泉度假村里出来，不过这路啊，有点远，给我二百块钱，保准给你带到。”
女人从精致小巧的包里拈出两张人民币，李贵抬眼一看，好家伙，钱包里面厚厚一叠！
李贵赶紧接了过来，顺便摸了一把女人的手，不过这是冬天，女人的手被冻得冰凉，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贵遗憾地咂咂嘴，把女人往偏僻的地方领，一边走一边吹牛：“美女，要泡温泉啊，来我们礼戈村算是来对了，我们这里，穷得要死，但是温泉可是管饱。”
女人没有搭话，李贵倒是自己嘿嘿地笑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距离，礼戈村本来就荒无人烟，走的这路更显偏僻，女人不肯走了：“你是不是走错了？”
李贵装傻：“没走错没走错，我是本地人我能不知道吗？这是近路。”
女人叹了口气：“不，十年前，你就走错了。”
“啊~~~~~~~”李贵的惨叫声在荒野里回响起来，但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李厚禄家中二十几号人一同打扫卫生，热热闹闹，谁也不知道李贵什么时候走了，又什么时候回来了。
李贵拿着手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卓氏集团答应我们的要求了！”
二十几号人一同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看着李贵。
李贵清了清嗓子：“不过还有一个要求，必须现在去李大状家里签到确认，按照签到的人数进行赔偿。”
现场安静了下来，有胆小的女人立刻就哭了出来，一个年纪大些的老人吸了口烟：“贵子，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李贵满不在乎：“知道了又能咋，那女人可是自杀，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再说了，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李伟跟着帮腔起哄：“是啊，我们村里死了那么多人，这么多年有家不能回，我们也是受害者啊，他们知道又咋地。”
一群人吵吵闹闹，最后大部分人对利益的追逐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只有两三个人留了下来，其他的人以李贵为首，挤挤攘攘地向李大状家走去。
这是一条近十年都没有走过的路了，但是似乎又一点变化也没有。大家还来不及有所感叹，李大状家就到了。
李大状当年也是十村八店最有名的木匠，凭借好手艺和一把好力气修建起了楼房，还添置了漂亮的家具和一个贤惠的媳妇儿，若不是死得早，也是一桩美事，但是这人都死了，家里连个成年男人都没有，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的李大状家，楼房依旧伫立着，只是那些漂亮的家具都已经不见了踪影，甚至连堂屋的门都被扒走了，整个家中只剩院子里那孤零零的一口井，庭院里的木头架子也塌了。
李贵壮了壮胆，把破旧的院门推开，大家沉默着跟着往前走。
早已有人在里屋等着，李贵带头走了进去，见是完全陌生的面容，出了一口大气，大家也都放松下来。
李贵又昂起脖子：“你是卓氏的人？”
那人穿一身黑西装，同样傲慢地点了点头。
“我们人都到齐了，你点个数吧。”
那人拿出一张纸：“不急，先签到，你们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但是礼戈村也就名字里带个“礼”字，李贵急了起来：“你他妈玩我呢，知道我们不会写字还故意刁难我们？”
人群也立刻沸腾起来，那人立刻服软：“好好好，我这里有一个名单，这样吧，我念一个，你们上来按个手印。”
这个简单，大家立刻催那黑西装赶快念名字。
“李贵……李伟……李默……李小花……李旦……李翠鸟……”大家第一次这么井然有序地排好队，按了手印的站到一边，等着念名字的站在另一边。
李伟捅了捅李贵的手臂：“你把名单给他了？”
李贵诡秘一笑：“没有啊。”
“那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哪儿知道去。”
黑西装念完了名单：“还有没有没念到的？”
“没—有—了。”大家齐刷刷地答，对接下来的发钱环节充满期待。
黑西装又翻一遍名单：“奇怪呀，还少了八个人。”
李贵没答话，李伟赶紧说道：“有五个本来就没来，还有三个临阵脱逃了，就算他们自愿放弃。”
黑西装点点头：“那好吧，都到堂屋去领钱吧。”
大家对李大状家里的布置都了如指掌，一群人很快挤到堂屋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一群人诡异地沉默着。
黑西装笑了：“拿钱啊，怎么都不动？”
两个胆大的男人把棺材板掀开，里面装满了红艳艳的人民币，一群人立刻冲上前去哄抢，赶紧往自己身上装。
一棺材的钱都不够抢的，很快就被抢光了。李伟冲在最前面，也返回得最早，他看李贵没动，推了推他：“愣着干嘛呢，钱都不要了？”
这不推还好，一推李贵就不受控制地倒了下来。
那群人还陷在抢钱的狂热之中，清点着自己手中的人民币，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景象。
黑西装不知又从哪儿拖出了一口棺材，里面依旧是满满的钞票，一群人又冲了上去，李伟看了看李贵，好像就是晕倒了，他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冲了上去。
这一堆钱又被抢光了，大家还在起哄：“这哪儿有五十万啊，不够！”
黑西装鼓掌大笑：“好好好，这儿的规矩就是，死一个人，就加一口棺材，就多一口棺材的钱。”
人群安静了下来，谁死了？
黑西装好像知道他们在问什么：“李贵已经死了，你看，你们的钱是不是多了？”说道这里，他诡异地笑了：“多死几个人，你们还能瓜分他的钱。这样我们卓氏少出点钱，你们多赚点钱，双赢，好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贵已经安静地死在了角落里，就仿佛睡着了一般。
棺材，尸体，钞票，这房间里狂热的气氛仿佛能够让人失去理智，而且还有大企业给自己兜底，大家立刻扭打起来。
更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打，人都不会见血，只会平静地倒下来，就像李贵一样，这样无疑减轻了大家的负罪感，大家仿佛在玩一个生存游戏，赢家会获得在场的全部奖励，仅此而已。
这场战役不知打了多久，堂屋里的棺材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最后一个人了，那就是李伟。
李伟踩着自己最后一个对手的身体，气喘吁吁地看着黑西装。
黑西装又拖出了一口棺材：“恭喜你，这是你的了！”
这口棺材的棺材盖是打开的，里面铺了浅浅的一层金条，但那可是金条啊！李伟迫不及待地爬了过去，舒心地躺在里面。
“嘭！”李伟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剩下的事情，他就全都不知道了。
*
卓懿不知道跑了多久，当他再次回头看的时候，那老头终于不见了身影。卓懿一边顺气，一边四处环视，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低矮的土房那里。
老婆婆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只有卓懿一个人去而复返，长长地叹了口气。
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伙子，进来吧。”
卓懿看了一眼老婆婆手里的白菜，弯下腰穿过低矮的院门。
卓懿一进来，原本就不太宽敞的院子瞬间显得逼仄起来。
“阿黄，带他去找个凳子。”
大黄狗凑了过来，闻了闻卓懿的裤腿，摇着尾巴，趾高气昂地向屋内走去。
房屋的朝向不好，也没有开灯，光线通过报纸糊着的玻璃窗透进来，依旧昏暗，卓懿只好打开了手机电筒。
卓懿这辈子可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破旧、穷苦的生活环境：进门不远处摆了一张年纪比卓冉还大的木桌，斑驳得根本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一把竹编的椅子孤零零地靠在旁边，因为经常使用的缘故，被盘得光亮，和角落里布满灰尘的杂物形成鲜明的对比，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外，这里什么也没有，最里面摆了一张案几，算是这个房间里最为完好的家具。三张遗照摆在案上，相框被擦得一尘不染，卓懿正想仔细看看，阿黄不满地叫了起来：“汪！汪！”
阿黄面前的杂物堆里，正有一张凳子。
卓懿走过去，拿了起来，手指顿时抹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把凳子搬到了院子里。
老婆婆看了一眼，将白菜最外面那片叶子摘了下来，递给卓懿。
卓懿没有要，直接坐了下来。
老婆婆的手顿了顿，把白菜坏掉的部分摘了下来，剩下的扔进菜盆里。
卓懿没有说话，倒是老婆婆慢慢地开了口：“小伙子，吓坏了吧？”
卓懿看着老婆婆择菜的动作，摇了摇头。
老婆婆叹了口气：“那就好，等我干完活，我送你回去。”
卓懿这会儿已经学会了，他帮着老婆婆一同择起菜来：“没事儿，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老婆婆也不再说话了，阿黄安静地端坐着，看着他俩一块儿择菜。
(https://www.daowx.cc/bqge211140/1213869.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