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看到你就想起世外桃源

　　本来坐下两人绰绰有余的后座，因为堆满了林殷一包包一袋袋的战利品变得拥挤很多。

　　韩裴看似帮忙整理，却并没有把东西都挪开，只是堆放在林殷另一侧，逼着林殷更向自己靠了一点。

　　前面还有经纪人在，韩裴并不敢做的太放肆，只是眼神始终盛满浓情蜜意，不肯从林殷脸上撒开。

　　此刻已经晚上七点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林殷打开灯光，方便遂了韩裴的借口帮他看看设计下造型。

　　车内灯光照的人雾蒙蒙的，像开了滤镜似的暖黄，韩裴盯着面前人都要陷进去了。林殷此刻披着暖色的灯光，卸去了锋芒毕露，有些洗手作羹汤的初为人妇的贤良，一举一动都温柔的很。

　　林殷看了看离开摄像机逐渐显现出疲惫的韩裴的脸，止不住又是一阵心疼，心里叹了口气面上还丝毫不显。她拿了身旁的靠枕，塞到韩裴脑后，“靠着吧，会舒服点”。

　　韩裴乖乖抬起后脑勺，让抱枕塞了进去，“你稍微睡会，离机场还没那么快呢，能睡一会是一会，等会拍摄又要有的你忙了。”林殷放缓声音哄他。

　　韩裴也不动作，依然斜靠着车窗，定定地盯着林殷。

　　林殷看他这副样子，往他那挪了一点，两人几乎已经挨在一起。林殷伸过手去，覆在他头上，像是在云穿过一般轻柔地拨弄他的发丝：“别看我了，不会跑的。我帮你看会造型，你先睡一会。”

　　说是看造型，不如说是轻抚哄睡，头上带着爱怜的抚摸温暖熟悉，带来安心的感觉。眼前的人也温柔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给他的感觉更是如同冬日浸入冒着腾腾雾气的温泉。

　　好舒服哦，韩裴这么想着，早先还坚持了看了她一会，后面就真的像得了安全感的孩子似的被哄着进入了甜蜜梦乡。

　　慢慢等韩裴终于闭上眼睛，林殷才缓缓收回已经酸疼的手。韩裴像真的做了好梦似的，睡着的憨甜的样子像在母亲怀里入睡的孩子，又像在主人脚边踏实蜷缩着的小狗。

　　是只粘人的很一刻也不肯消停的大型犬呢，林殷这么想着。

　　济州岛的夜晚没有都市繁华的灯红酒绿，此刻窗外只有树影婆娑，海面和草地吹来一片清冷寒凉的空旷。依稀的灯光在黑夜中投下一片昏黄，影影绰绰的美好，林殷就这么出神地盯着窗外。

　　“在看什么？”，林殷心从一片宁静中惊起一丝波澜，目光向说话那人投去。

　　吓死了人喂。

　　韩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但还是懒懒地斜靠在车窗上，目光追逐着林殷。

　　林殷埋怨地瞪他一眼，还是回道：“在看济州岛的夜，和首尔不一样，和其他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很安静。好像自己这么看着，心也跟它一样平静了，很神奇的感觉。”

　　林殷声音回荡在车厢里，无人说话，更显空灵。济州岛的夜让林殷沉入秋日感性，看着窗外的眼神也飘忽，好像渐渐分不清谁是自己谁是黑夜。

　　韩裴没有打断她，林殷在看风景他在看林殷，两人间目光交错。良久，韩裴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林殷在放空中，精神赶回来吐槽：？

　　有事吗？你先看看窗外风景再说“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句话好吗？

　　谁说不是呢？韩裴心无旁骛，他见过很多人，可是林殷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就这么看着她，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这么安静，安静得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像他们两人趁着黑夜私奔，安静得他想在济州岛蓝色夜晚的星星下，把自己直直白白地剖露给她看，指给她看说：“这就是我的心呐”。

　　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心呐。

　　外面海风猛烈，掀地浪花晃荡，而这么一扇薄薄的车门，将他们与世界隔开。明明外面是无尽的黑夜，韩裴却感受到了无边的浪漫。

　　浩浩荡荡的，无边无涯的浪漫。

　　与她黑夜出逃，逃离都市与喧嚣，比起高级公寓的钢筋水泥，只想要抬眸就能看见大海的窗户。

　　韩裴望着林殷，心里波动的情感突然汹涌起来，一浪接着一浪，他闭上眼睛，怕再看下去理智的小船就要被掀翻，要被迷失在海面上，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怕跟她对上眼神，就再也无法压抑似的要拥她入怀，要对她说我爱你，要对她说在一起吧，要对她说私奔吧。

　　可是感情本来就不是这么温顺的东西。不是你闭眼，你转移视线，你视而不见，它就会消失的东西。它像压抑中成长的小兽，像越滚越大的雪球，它不会随着时间流逝会自我消解，而是随着时间自我暴露。

　　韩裴并没有去深想，他这一次压抑下去了，那么下一次呢，或者下下一次呢？反正只要林殷还在他身边，他对林殷的感情就在不断地变厚变重。上面做的伪装，总有一天会变薄变轻。

　　那么等到那一天暴露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就不是他现在能够想象到的了。

　　林殷没有想到，距离她不到一拳远的地方，身边的人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挣扎。她此刻心情非常宁静悠远，在纯粹夜色洗礼下，整个人都像得到了升华。

　　听说每天看三次天空，人会变得幸福。她太忙了，今天才体会到这奇妙的感觉。身边的人，身边的景，除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的白日梦任务，还有天天骂她“你这个该死的蠢东西”的系统，她的确挺幸福的。

　　自然的美好是馈赠啊，林殷突然就升起照亮黑夜的明亮好心情。她转过头看着韩裴，眼里是韩裴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让人看一眼就泛起一遍战栗的、能叫人不计后果撕裂伪装的温柔与爱意。

　　韩裴当然没有见到，他闭着眼睛呢。

　　气不气？系统气死了，它像自己错过了回家的最后一列末班车一样生气，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该死的人设很快就反应过来，即刻林殷就敛去眼神，仿佛那片刻温柔只是一厢美梦。云散了，梦就醒了。

　　林殷脱下身上的披肩，小心翼翼地为身旁又再次闭了眼的韩裴盖上。韩裴睫毛抖了抖，最终还是好好压抑住了，回归一片平静。

　　林殷看着假寐的韩裴，心里又是一片心疼。按照她看的日程，他要马不停蹄地赶回首尔，在定好的摄影棚里拍摄专辑内页，进行最后收尾。

　　专辑一共两种主题，都与秋日有关，一个是落叶，一个是雨夜。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主题类型还是挺常见的，更常见的就是韩裴又要没日没夜整整两天了。

　　林殷觉得自己一向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从见到韩裴不过短短几天，她就已经叹了大概以往一年份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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