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堂课 什么都好
不一会儿，菜上齐全，浓郁香味四溢刺激着某人的饥肠辘辘。
早饭懒床没吃，中午饭拍照没吃，肚子里没食连喝水都是苦哈哈的。
她的确饿，然而狼吞虎咽是不可取的，适当的装模作样是必须的，不然会把大神吓跑。不过她吃饭也闲不下，只想同他多说说话，把周末说不到的补回来。
少女清甜音色回响耳畔，他注意到她说话时还会附带些可爱生动的小表情。
吐槽摄影师事儿多会蹙眉，讲到自己顺利背完稿子会小小得意，讲到书店那对老夫妻会心向往之。
“我问大爷为什么不和妻子一起搬到北京与儿子同住，你猜他说什么。”她期盼的看向他，意思分明就是：你快点问我。
宋顾北顺她意思问：“说什么？”
盛颜昕学起大爷腔调口音：“‘才不去，才不去嘞。北京巷子路口忒多了，俺家老婆子会走丢嘞。’还问咱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怎么一脸凶相，这样不得把学生都吓跑了。哈哈，那大爷说话可好玩儿了。”
她喝口豆腐羹润润喉，又愤愤说：“不过，大爷说的没错，曲哥是真的一脸凶相。摄影师还说我笑的不自然，曲哥盯我盯得死死的，我后背都发凉，怎么能笑的自然，真是。”
宋顾北想起昨晚某位姑娘发牢骚，问：“那你稿子背的怎么样？”
盛颜昕展颜笑说：“当然顺利喽，你那么聪明，我也不能给你丢人，是不是？”
宋顾北莫名其妙被撩的心底酥痒，他防不住她哪句话外裹着糖衣外壳，只得硬生生抑制住那份翻江倒海的悸动。
“你每个礼拜都要去师大听讲座吗？很难吧，还要听三个小时。”要是让她去听，肯定开讲五分钟就睡着了。
宋顾北点头回道：“嗯。还行，听总比不听强。”也只有今天的仨小时算是白费了。
盛颜昕佩服大神脑子好使，崇拜道：“你真厉害，不仅要学平日学校学的，还要研究超纲的题。难怪你上物理课都不怎么看黑板，唐森讲得那些对你来说确实简单了。”
少女音如风铃，宛若清泉叮咛，夸得人脚底轻飘。
宋顾北手上筷子稍作停顿，也不知道回什么话合适，听她夸赞，他却称不上心安理得。
“而且，我觉得你长得也好，总之什么都好。”学习好，品行好，简直是当代中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代表！
没有，没那么好，一个天生的结巴哪有她说的那么好，哪里值得她如此追逐喜欢。
面对她，宋顾北心底隐隐的自卑与亏虚愈发清晰可见。
幼年受人指指点点的过往早已幻化成无形的疤，牢牢烙印于记忆深处，掀开残破一角，满是他不愿提起的从前和处于底线的自尊。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找你聊天的那个女孩儿，是当时陪你来七中知识交流竞赛的代表吧。就是中途离场的那个，是不？”盛颜昕依旧对那位手拿大神手帕擦眼泪的姑娘耿耿于怀。
宋顾北从翻飞思绪中回过神，反应两秒她的问话后点了点头。
盛颜昕见他话说的少，寻思逗逗对面智商高的闷葫芦，开玩笑问：“宋顾北，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宋顾北一听这问题，口水差点呛到气管里，连着捂嘴瞥头咳了好几下。
黑色宽大T恤衫遮不住小麦色脖颈泛起的绯红，更别提如猪肝色红透的俊颜。
她怎么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说？直白坦率，叫他一个男的都害羞。
“你好看。”他诚实地给出答案。
她笑了，继续深究问道：“那是你心里的那种好看，还是普通意义上的好看？”
宋顾北不解，抬头迎上她茶褐色的美目。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好看就是好看啊！
盛颜昕正正颜色看向对面，认真问道：“是不是你心里喜欢的那种好看？好看到值不值得你跟我在一起？”
宋顾北没来由的紧张，故作平静的表象下，胸膛起伏，急速剧烈地抽空他周围所有空气，一点缓和余地都不容他。
是他不够争气，想不出应对她情话和表白的对策。
只会傻傻的放任自己弥足深陷，连来吃这顿饭的初衷都险些抛诸于脑后。
可他从小就是品行端正，学习拔尖的优秀代表。
总以为早恋这档子事并不属于自己学生生涯的范围之内。
况且早恋这个词无论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不符合中学生守则。
三好学生尽力悬崖勒马，深呼吸平复心跳。
并且还酝酿着一番言辞，想劝导对面的明艳姑娘“改邪归正”。
宋顾北理理思绪，考虑从哪句话起头能让效果达到最大值，起码不能让她因此耽误学习。
他直视对面正等待回应的姑娘，沉声劝道：“我认为现在还是应该学习。”
盛颜昕并不意外他的答案，没关系，反正他说什么都对。
她附和，唇色鲜妍：“好好好，学习学习，我听话。你让我怎么学习，我就怎么学习。”
宋顾北准备的说辞没排上用场，他知道，她听不进去，说再多都是对棉花弹琴。
盛颜昕的温言软语裹满了蜜，从他耳朵灌入，穿过鼓膜，于毛细血管漫入四肢百骸，意图腐蚀他的意志，侵蚀他的心墙。
她用了一招釜底抽薪，将他整个人泡在蜜罐里，宗旨是腻死他不偿命。
甜言蜜语是日常开胃菜，夸张过分的是她对待他向来都是听话顺从。
宋顾北相信即便他说1+1，盛颜昕也能奉为金科玉律。
不得不说，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内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这种满足不同于学校嘉奖，老师表扬。
倒像是...一家之主得到了小妻子所有赞扬与爱慕。
更恐怖的是，宋顾北轻易接受了这个过家家设定。
若未来的小妻子是她的话，嗯，那生活应该还算不赖。
年少恣意，他畅想未来千百种可能，种种皆是与她同寝，与她同渡，与她伴余生。
宋顾北记不太清这顿饭她都说了些什么。
只晓得她总能扯到天南海北，笑声如花铃，轻快畅意。
最后，他们分别于公交车站，他等103，她等101.
两条线路不同却都归于相同终点站。
她说，我也想成为你一样聪明的人。
她说，谢谢你，因为你，我成为了比我想象中更好的我。
她说，接下来三年，也辛苦你继续发光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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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走得轰轰烈烈，酷暑炎热转眼已是过往。
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下，不再是统一浅蓝的校服短袖。
格子衬衫和纯色线衣占了半边天，特点：好洗耐脏不起球。
九月底的运动会如火如荼的举行。各班方队检阅是脸面，自然是自习课拉出去走一遍又一遍。
尤其是高一，无论班主任还是新生都憋足了劲儿，争取在经过主席台的那两分钟，拿出轰隆一响震天庭的气势。
口号是通过全班提供素材，经过民主选举后投票选出。
相较于其他班的“永争第一”“奋发图强”“拼搏向上”等，十二班的口号有些特立独行。
运动会的前一天，彩排演练，各班班主任都在主席台上集合，看各班检阅方队存在的问题。
唐森抱着一万分期待与好奇等着高一十二班经过主席台。
毕竟自己班的口号是全票通过，听说是朗朗上口，意义悠远，堪称口号届的良心。
可他这个班主任还没听过，班级同学的保密工作相当好，一个字也没跟他泄露。
唐森曾偷偷问抱作业过来的宋班长，谁知年级优秀代表口风也是不一般的紧，还说未经允许，不能侵犯他人著作权。
检阅进行曲铿锵有力，一二一二，步步踩在鼓点上。
个个皆是雄赳赳，气昂昂！
“下一项，运动员入场检阅！第一个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一班，看！他们整齐的步伐象征着班集体的团结一心......”
合欢树道，高一十二班悠哉悠哉的等待前方如蜗牛般缓慢的移动。
时桦听着主席台上的广播，瞥嘴说：“陈词滥调，缺乏创新。等老子也去混个广播站站长当当，肯定要改一改他们这官腔。”
“桦桦，累啊。”盛颜昕与时桦同排，她走到时桦身边，头一歪，倚着时桦肩膀站着。
先是高三，然后是高二，最后是高一。
高一十二班的班号还靠后，全校倒数几个出场，等待时间自然是无聊且长。
时桦向后缩肩膀，佯装生气：“这时候想起我啦？去去去，挨着你家大神去。”
盛颜昕抱着时桦胳膊左右摇晃。“桦桦，我的好桦桦，我发誓，下次肯定不瞒你了。”
“拍宣传照多好的事儿，我还巴不得曲哥全校通报一下呢。你可好，瞒这个瞒那个，还瞒到我头上了。哼，不理你，生气！”时桦假装瞥头不看她，双手交叠与胸前，吊儿郎当抖抖腿，相当不羁。
“大佬，你真的忍心和你的小昕昕生气吗？哦，不！亲爱的！”
“小妖精！你敢惹我发火就要自己浇灭！”
“不！不要离婚，我死也不离婚！”
“放手吧。你只是替身罢了，我还在等她回来。”
这段表演极具戏剧张力，吸引了周围不少女性观众。
台词的夸张手法经久不衰，霸道总裁和小白兔经典对白适用于各种非正常场合。
演员们谢幕哈哈大笑，观众们直不起腰。
前排的高个男生们被爽朗笑声吸引转头，宋班长走到后面女生排头位置，整顿纪律。
“安静，都回去站好！”
一干女生悻悻回到自己的位置，盛颜昕捻手捻脚回去站好，低头没敢直面大神的脸。
宋顾北盯她头顶发旋，放柔声调，小声说：“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多看看正经书。”
盛颜昕重重点头，两手紧紧纠着校服衣摆，听话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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