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先生出关

　　月黑风高，小镇静谧安详，带着一丝凉意的晚风吹过拂动本就摇摇欲坠的树叶，带下片片枯黄的叶子洒在树下的阴影处。

　　“敢在清水动手，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是缥缈的自留地吗”一道阴柔的声音从一旁的墙边响起。

　　墙外树上正歇息的飞鸟抬起头来左右张望。

　　“嘎嘎，玉衣公子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几个老婆子站在这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倒是玉衣公子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听墙根怕是不妥吧。天下谁人不知玉衣公子无利不起早，这满身的玉衣那块不是沾着血淋淋的鲜血。这大半夜的……”墙外树下突兀传出一阵艰涩难听如磨石的老妪声音。

　　树上飞鸟“嘎”的一声便扑哧着翅膀飞出树丫，但刚飞出大树便发出一声悲鸣如倒栽葱落下，很快的腐化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

　　“老头子，你死的好惨啊，死了连个尸首都没有。”

　　宋辰轶照例早早的来到东街，还没到小院便听见一阵妇女的哭喊声，声音悲切动人传出老远。宋辰轶循着声音找去却见声源在一处简陋巷子深处，巷子狭窄，两边是年代久远而显得破旧的土砖，土砖高处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苔藓，用手一蹭便掉下一堆。此时巷子挤满了满满当当的一巷子人，看穿着应该是附近的居民此时正伸长脖子向里张望着。

　　“让一让，让一让，官差办案”这时后方传来一阵粗狂的男子声音。

　　宋辰轶转头望去，只见三个官差打扮的男子走来，为首一人应趋至中年正放开嗓子吼着。前方众人纷纷向两边挤去让开了道路。为首的中年男子路过宋辰轶时停在了宋辰轶的不远处，面带怀疑的看着宋辰轶。这时三名官差后面快步走过来一官袍男子，正是那个陪宋辰轶等了十余日伏先生的那人。

　　官袍男子当先躬身行了一礼，伸手示意“小先生若有空闲不妨同去。”

　　宋辰轶还了一礼低声说着“谢谢”便由着男子领着向前走去，路过中年官差时官差点了点头才跟在了后面。

　　到得巷子里面就见一栋破烂的宅子坐落在巷子深处，宅子矮而破旧，一扇已经成为破木的门旁是两扇漏风的纸糊的窗子，房顶的瓦片参差不齐像是老人的牙齿。

　　此时破烂的宅子里面一披麻戴孝的妇人正跪在一堆烂衣服碎片面前，泪眼婆娑，一把鼻涕一把泪。

　　中年男子走上前说明来意后便让三人中年龄最大的男子在妇人的一阵阵“杀人偿命”的呼喊中将妇人带到了一旁。中年男子先走到破衣服面前上了一炷香然后用腰间所配的长刀刀鞘挑起衣物，只见那堆衣物下是几节发黄的带着脓水的断骨，骨头残缺不全只依稀可以看出骨头主人生前是一个人。中年男子仔细翻看断骨后又将衣物盖上，走到宅前的空地上。只见空地上一片焦黑与周围泛着枯黄的杂草形成鲜明的对比，中年男子抽出长刀挖出一小块焦黑的泥土将它放在一旁的青苔上，青绿的青苔瞬间枯黄然后腐烂。周围众人赶紧后退几步远离那摊焦土。

　　中年男子脸色阴沉“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毒，用这种毒来对付一个普通人怕是有些大材小用吧！”

　　“捕头，捕头”年轻的官差大呼着从外面跑了过来。

　　“毛毛躁躁，何事如此慌张”中年捕头皱着眉头，呵斥道。

　　“捕头，我刚打听到一些消息”青年官差并不在意捕头的训斥，高兴地说道“周围的邻居说昨夜似乎听到外面有打斗声，而且隔壁一家还丢失了东西。”

　　青年官差往旁一步让开，一身着青衫的少年走上前来。宋辰轶看着前来的少年略有些惊讶，来人正是赵先生的弟子——陈墨。陈墨先是向宋辰轶略微点头然后向捕头陈述着事情经过。

　　“我叫陈墨，家住隔壁，是老槐巷赵先生的一名弟子，平日在先生家学习很晚才回家。家中父母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昨夜我回家见父母睡下便也就上了床榻，刚躺在床上没多久我便听见屋内似有响动，我以为是老鼠再加上昨日学习到深夜实在太过于累了便也就没管，到了半夜我又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叫骂声，等我起床打开房门声音又消失了。这样到了天明便见家中许多东西被翻动过而且家中的一条被我捡来当镇纸的黑石头不见了”

　　捕头看向一旁的青年男子向他认证，男子点了点头，捕头便让陈墨离开了。

　　宋辰轶也赶紧告罪一声和宋辰轶一同离去。在去小院的路上陈墨与宋辰轶有说有笑似乎并没有因为邻居去世而有一丝的不同。宋辰轶疑惑的看着陈墨，想不通这个生在贫苦的少年脑袋瓜里是怎样想的。

　　就这般在往返竹楼、湖畔、小院的流逝的岁月中伏先生出关了。那是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早晨，宋辰轶翻身下床，推开窗户让早晨凉爽的空气跑进来，然后舒坦的伸了个懒腰便推开了房门，却见一席白衣的伏先生正坐在阳台桌边喝着白粥，一旁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和一碟咸菜。

　　见宋辰轶出来了伏先生抬手示意手中的粥，揶揄道“你再不起来，先生可就要把粥给喝完了。”

　　宋辰轶便有些热泪盈眶了。古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与先生不见大半月，那岂不是大半辈子了吗。宋辰轶看着先生激动地无法言语，眼角的泪水快要溢了出来。

　　伏先生放下碗，起身走到宋辰轶面前扶正头冠，笑着说道“先吃饭，吃完了先生再给你讲一讲这几日先生的‘丰功伟业’”。

　　宋辰轶只是点头，抱着温热的粥大口的喝着。

　　小楼外的雨依旧下着，远处的龙渊湖上升起了一层白色的水雾，将湖边的小镇笼罩在一层白纱之中，不时有几道闪电划过天边照亮小镇。

　　湖边的柳树一阵摇曳如少女的身姿婀娜多姿，树下一只苍白露骨的手猛然从湖中伸出搭在湖边岩石上，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水下苍白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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