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颗泪
嘉月点了点头。对着亲卫说：“先带柏周去休息，外面下雪了，别冻着。”
她没看向柏周，话却是给他说的。
进了里屋，子婴已经翻身起来，正靠在床楞上，她进屋前抖了雪，但是身上还沾了寒气。
子婴穿得单薄，她一时间也没靠近他。
“你怎么了？怎的不过来？”子婴温声开口，随即莫名咳嗽了起来。
嘉月心急，端了水就过去。
子婴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随后皱了皱眉：“一直在外面呆着？”嘉月不答，他就一直看着嘉月。
直到嘉月心虚。
“嗯。”
子婴也没问是什么事情，把茶杯拿走放在小几子上，抓着她的两只手就暖了起来。
嘉月无奈的笑道：“别了别了，等会受凉了…”
“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子婴开口。
嘉月猛地抬头：“什么？”
子婴抚了抚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挽在了她的耳后：“我想尽快给你一个婚礼。”
“虽然这场婚礼不会很盛大，邀请的亲友可能寥寥无几…”子婴叹了一口气，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但是我等不及了…我心悦你，每时每刻。”
嘉月眼中突然酸涩了起来，她在星际生活了一亿年，好像从未尝过眼泪的味道。
系统在这个时候默默的冬眠了，眼前这一幕过于刺激。
说做就做，子婴随后给府中的人安排了接下来应该要准备的东西。
嘉月看着他那副神态，像是蓄谋已久。
在过后的一个周里，府里洋溢着结婚新喜的气氛。嘉月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唤他一声大夫人，她也高兴的应了。
婚礼虽说办的不是很大，但也宴请了不少人。往日与子婴相交甚好的朋友也来到府里恭贺新禧。子婴早起为她画了眉，亲了亲她的额头。
“终于等到这一日了。真好。”子婴看着镜中她清澈的眉眼，仿佛不觉得自己已经欣喜过头。
终于等到这一日，你成为我的妻子。不需要相望隔于山海，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嘉月轻笑他：“怎的你结婚变成这副样子了？”
这般孩子气。
是夜。
夜空中的星子，明亮如许。子婴抬头看了看，越看越像她的眼睛。
他欣喜。
自己所念，所思，所娶之人皆是她。
推开洞房花烛的门，屋内光线较暗，点了烛灯。
嘉月就静静坐在里面床榻之上。
珠帘晃动，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
一时间乱了两人的心跳。
她身着红色喜服，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他。子婴，突然觉得以后出有所归。
有一人在家中这样等着自己也是甚好。
他缓缓地走过去道：“害怕么？”
嘉月在扇后摇了摇头，轻轻的说：“不怕。”
子婴未请证婚之人。
两人相处在这静谧的屋内，一时间气氛旖旎。
他头束冠玉，眉清目朗，笑意盈盈。
“却扇。”他缓缓开了口。
婚，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子婴不请证婚人，他想着每一步都由他们两个人来完成，那才真正算得上是两人之间的记忆。
嘉月移开了扇子。
子婴，不知道是光线还是什么原因，只觉得今早的嘉月和现在又不同了。
是心动。
“第二步，行沃盥礼。”
子婴伸手牵住了嘉月。
两人走到椅前，用一盆水洗了手。
“第三步，同牢礼。”子婴拉着她走到了桌前，同牢礼就是两人共食一牲，桌前放着刚宰了的牛肉。
是生的。
嘉月咬牙吃了下去。
子婴凝眸看着她。
嘉月红唇白齿，也在昏黄灯光下注视着他。
“第四步，合卺礼。”子婴默默念着。
嘉月先拿起了两个酒杯。递给了他一个。
“愿岁岁常相见。”嘉月开口。
子婴是她让动了心的第一人，她所求甚少，只求今岁能与他时时常相见。
子婴抿了抿唇，也开口：“愿吾妻所愿。”
交腕喝下那杯酒的时候，嘉月心里竟是石头落地的宽慰之感。
“最后一步，结发…”子婴有些哽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多了一人。
所爱之人。
他拿出刀将自己和嘉月的头发各裁了了一缕下来。
嘉月递上早就揣在怀里的红绳。
“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两人相视一笑，一眼经年。
衣带渐宽，风月攒动。
系统早就离开阵地，蹲在院中的树杈上，默默搜着诗词：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要是有人误入了这园中，定会看到一个火红色的圆球在树上摇摇欲坠。
————
柏周在院子里练剑，小雪飘零，纷纷扬扬绕着剑，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四处纷飞。
剑气破风而来。
第二年春，秦国地位在胡亥的荒淫怠政下日渐不稳。在赵高的阿谀奉承后，胡亥命子婴挟军出征。
嘉月在心里急得直骂娘。
对，还是骂赵高的娘。
老子蜜月都还没过你就把老公给我整没了？想起了？！！
我要的小甜饼呢？甜甜蜜蜜腻腻歪歪的日子呢？
这下好了，胡亥一纸令下。
嘉月：“……”
胡亥每日坐在高堂之上，多的皆是虚妄，指望着大好河山由他人为他捧上。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呢。
子婴一人在书房，听亲卫说已经呆了一早上没出来过，饭食一口未动。
嘉月叹了一口气。
乍暖还寒时节，迎面吹来的风还是冷进了骨子里。
屋里顿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门口守着的亲卫就如同没听见一般，想必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一会儿。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推门而入。
书房打眼看过去并没有什么混乱场景，但实际上桌案前一团凌乱。子婴背着身站在书架前，从身后也能看出他在大幅度的呼吸，想必是气极了。
嘉月看了一会书桌，才发现桌子上放着许多召令。
这是又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嘉月拧紧了眉头。怎么她的男人都不让她省心啊？不就是派兵出去打个仗？各种召令都上阵了，又要造反？
“子婴。”她唤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她假意皱着眉头看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召令。
子婴心乱如麻，不知作何解释。
吞吐道：“胡亥欺人太甚！如今被赵高纵的不知天高地厚。”
明明知道那地方事节丰，是以前有恩于秦国的，并且在当年始皇攻打六国之际救过胡亥与子婴之命，他还要命令子婴去攻打节丰。
只不过是因为那个地方，时常内廷混乱，王室分配不均，想要请胡亥去做一次合理分配。
不知道赵高又从哪里冒出来蛊惑了这个幼帝，说是节丰来自让他前去，必定有诈，定是将他带到管辖区域杀掉。
胡亥听了此话，即刻派子婴，领兵前去攻打节丰。
胡亥下的了这个狠心，可他不能。
眼看着胡亥颁布的命令时期已到，子婴也绝对做不出如此的抉择。
他准备谋反。
嘉月第一个反对。
他要谋的是赵高的项上人头。
“不行！绝对不可以！”嘉月拒绝！非常强烈地拒绝！
子婴只能沉默。
过了一会，嘉月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给胡亥传折子。”她突然开始摸索着书桌上的笔墨，子婴不解她的意思。
嘉月凶他：“反正无论如何你别谋反！你要是谋反了你还要不要我跟你儿子了！”
哦……那就不谋反了嘛……
蛤？儿子？！！
子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扶了桌角才觉得稳定了下来。
他震惊的开口，看着已经找到折子提笔写字的嘉月神色莫辨。
“阿月？你能再说一遍吗？”他颤着双唇开口。
嘉月拿着笔恨恨道：“你要是再敢想谋反的事情，我就带着你儿子跑路……”
在笔下写着的折子已经像是赵高的骨血一般，嘉月恨不得一撇一捺都将它划破。
妈的，哔哔胡亥祸害胡亥也就够了，还敢祸害我男人？！！！
子婴像是听见了什么爆炸新闻一样，面色惨白的绕过面前的书桌，站在她身后。
“昨夜…我有点冲动…”他支支吾吾开口“孩子没事吧……”
别怪爹爹啊！爹爹也是不知道啊！
嘉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的章子呢？”子婴才从她的脸上挪开视线去寻放章子的盒子。
她盖了章，在空间里叫了叫系统。
‘崽崽，放点能量上去，让胡亥同意。’
系统打了个滚，崩了一团能量出来。
‘好了，臭豆腐味道的。’系统小小的傲娇了一回，嘉月把折子拿给子婴。
“这上面写着申请调令，换一种方式去，你代替胡亥去主持公道。”
嘉月解释了一会。子婴没管那么多，收拾了座椅就让她赶紧坐下休息。
“累不累？写了那么多字手一定很疼吧？我去给你叫热水…”
“头痛吗？为我想了这么多事情多费脑子，我给你揉揉…”
“想吃什么，今天我们吃我种的稻谷做得杂粮怎么样…”
嘉月：“……emmm”
“好了好了，别忙啦。”被众星捧月的嘉月终于忍不住了，“你以前怎么来现在就怎么来，反正他现在还可以，还在午睡…”
子婴伸出手摸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很惊奇里面居然会有小生命的存在。
嘉月突然觉得砍了赵高的人不是子婴……
历史是不是记错了？
在那个臭豆腐味道的能量催引之下，胡亥很快同意了这个做法。也是，不打仗还能替你去死，多好？怎么样都不会碍了你的命。
可惜。此行，嘉月和子婴是去度蜜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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