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顶下算命

　　听着宋小福随口说出这么一句话，张百年立即表现出很惊愕的眼神！你是算命的？不会吧！你这么年纪轻轻能算出个啥！再说，你是算命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望着张百年看自己有点像看猴子一样！怎么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我去！宋小福心里也是那个气！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出来，今天是拿不下这个老张了！

　　“刚刚你买早餐进病房的时候，我从你的面相给你算了一下，六三年生，兄弟姐妹三人，你排行老大，父亲早逝，母亲尚在。有一个儿子，在读大学。你小时候被水淹过一回，年轻的时候应该也从高处摔过一会，对吧！”

　　张百年听着宋小福随口就说了几样自己的事情，吞了一下口水，有些怀疑的想到，这个小子不会找人打听我的事，想对我做什么吧！

　　宋小福从张百年的眼神里看出了警戒的神情，于是叹息着继续说了一句，“你同村的张兰花，你还记得吗？”

　　前一秒还在想着宋小福是不是对自己起了坏心思，后一秒，张百年手上的粥和咸菜“啪”的一声瞬间掉落在了地上，微微颤抖的后退了一步，神色紧张略带着惊恐，连续呼吸了几下，缓了一会儿情绪才对宋小福轻声的问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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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分钟，张百年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低沉着脑袋，手里抽着宋小福递的香烟，情绪变化与刚才截然不同，显然蹉跎颓废了很多。只见他，侧身望着窗外，双眼有些迷离，声音带着哽咽说到，“那一年……！”

　　原来，在张百年小的时候，和同村的一位叫张兰花的姑娘很是要好。慢慢长大之后，相互有了爱慕之心。那时候家里都很穷，身为长子的张百年，懂事之后便在外面赚钱贴补养家，有时候也在工地做小工，反正什么挣钱快、挣钱多就做什么。直到十九岁的那年，张百年身上揣着几百块钱和别人一起去外地做生意的时候，临走之际偷偷和张兰花约定，等我两年，等我挣到了钱就回来做房子娶你！

　　八十年代，一个多么美好淳朴的爱情故事！当张百年讲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掩面轻声抽泣了起来！

　　作为九零后的年轻人，可能难以理解那个年代的处境。但张百年和张兰花之间的故事结局，宋小福已经透过天眼神通看得清清楚楚，不禁也有些伤感！此时，看着已经年过半百的张百年，宽厚又有些松垮身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个时候，当年轻的张百年出去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收到消息，自己喜欢的姑娘张兰花患了不治之症，于是赶紧坐车从外地连夜赶回老家。直到赶到张兰花家里的时候，只见他们一家人都是满脸的愁容和伤痛！当看到已经病入膏肓的张兰花，虚弱的躺在床上，消瘦的不成样子，张百年当时就痛哭了出来！

　　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在内心深处藏得很深的一个地方，张百年依然清晰的记得张兰花健康时微笑的样子！也痛彻心扉的记得，张兰花临走的时候，流着眼泪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百年哥，这辈子就把我忘了吧！下辈子，我还想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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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张兰花病逝以后，张百年再也没有去过外地做生意，十年里一直都在老家打零工。因为张兰花从小就喜欢油菜花，所以每年油菜花开的时候，张百年总是一个人偷偷的摘了一朵油菜花，放在距离老家不远的一个小土丘上，然后一个人躲着哭泣！直到后来，遇到现在自己的老婆，甚至结婚生子以后，每一年也会偷偷的摘一朵油菜花去祭奠张兰花！

　　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泪，“哎！作为小辈，我也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安慰你！反正，失去了珍贵的，就铭记在心吧！但，更因该做的就是珍惜当下，你说对吧！”宋小福安慰了两句，又递了一根烟过去，“再抽根吧！缓缓神！”

　　当宋小福和张百年这一大一小，正为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抽着烟缓解精神情绪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踢开了……！

　　“这里是医院病房，不是你们家厕所！我说了多少次，要抽烟到外面抽去！”一位平时就看不惯宋小福和张百年的胖护士突然就闯了进来，一声呵斥吓的两人瞬间就是一哆嗦！顿时赶紧熄灭扔掉手中的香烟。

　　过了半个月，当宋小福觉得自己的左脚好了很多的时候，张百年便弄来了一副轮椅和拐杖，两人一起办理了手续就出了医院。

　　坐着张百年那白色破旧面包货车，宋小福先是去买了两套衣服，然后回到了一个多月没回的出租房，简单的拿了件毛毯又和张百年出了门。

　　开着车，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卖家居的店，回收了一张结实的实木旧桌子和三把椅子，接着在批发部买了几箱凉茶和瓶装水。最后，在等了半个多小时，张百年从一家小广告店走出来，手上像是拿了一张海报，匆匆的回到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

　　转头望着后车厢里的桌椅和水，张百年有些疑惑地问道，“咱这是去哪摆摊儿？”

　　“嗯！”，宋小福坐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还打着石膏的左脚，从钱包里拿出了两张现金说到，“先去加油，然后去归云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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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云寺，落座于本市西南一座小山峰之上，山不高，却很宽阔。相传明末清初时期，天下兵荒马乱、瘟疫横行，老百姓们民不聊生！一位脚踏祥云的菩萨从天而降来到此处普渡众生，行医、传经并为当地的亡魂超度！后来，当明朝败亡清朝建立，天下逐渐安稳，这位菩萨又踏云而去！最后，所有接受恩惠的老百姓们自发的出钱出力修建了这座归云寺以作供奉。虽然明国近代时期受过一些毁坏，但现在的归云寺受过修补和扩建，俨然已经成了当地的著名旅游景区。

　　开车不到一个小时，又行驶了一刻钟左右的盘山公路，便来到了归云寺山顶下的广场上。偌大的广场，中间是宽敞的人行走廊，左右两边划分为了宽敞的停车位。广场前方左边屹立着几十颗腰粗的大树，树下随意摆放着石椅石凳供游客休息，右边则是一条走向山顶归云寺的山道。

　　四月头里还没到五一小长假，山顶下的停车位也停满了一大半。由于景区一直都是免票政策，所以，每天都有很多的当地人沿着山道爬到归云寺下锻炼身体，沿途到山顶还能拍照欣赏风景。平时也有不少的导游带着组团的游客，坐着大巴车或者缆车来到归云寺游玩。

　　在休息区的门口，有着几个固定的小卖部在售卖着各种零食、瓜果以及饮料和纪念品。也有一些零散的本地的人，那些上了岁数的大妈、大爷们，自己一个人在兜售着种类不多的吃的和喝的。而右边，上归云寺山顶的山道旁，一排几十米的距离，起码就有十多位老年人以山为背一字排开蹲坐在小板凳上，面前地上的小摊上则写着、摆着各种各样的八卦算命、测字、摸骨、看相之类的字样……。

　　按照宋小福的指示，张百年直接把车屁股停在了山道对面的一处树荫下，打开后备箱搬下了茶水，接着又搬下了桌椅，最后把面包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停车场内。

　　此时，一群老头望着宋小福和张百年摆放着桌椅，还直接放在了上归云寺的山道正对面，其中有两个带着墨镜的老头不禁低头用手拉了一下眼镜正眼看了过去！　

　　宋小福杵着拐杖吩咐着张百年，把十几瓶凉茶和水摆在桌子两边，桌子前面还压着一张悬挂的海报，从正前方看，海报中间就写了一个大大的红底“缘”字，而两边则是微信和支付宝的付款码。

　　把拐杖靠在了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宋小福垫起了左腿，接着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靠坐着，然后拿了一瓶水递给张百年，“老张，先喝口水！”随之扭了扭上半身，活动了一下经骨。

　　喝了两口水，坐在椅子上的张百年热的脱去了外套，同时新鲜的左右到处看了几眼，然后贴近宋小福轻声说到，“宋老板！这行不行啊！我怎么没发现有钱人在哪啊？还有，对面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我们，眼神有些不对啊！”

　　对于张百年的表现，宋小福很不满意的翻了翻白眼，“哪个有钱人的脸上写了‘我很有钱’？至于对面的一群老头，他们算命赚钱我也一样，有些敌意很正常！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打你不成！”说完，宋小福便叠着手中的毛毯搭在了腿上。

　　暖暖的阳光，轻柔的风时不时吹来，惬意的风景下，眯着眼睛的宋小福，脑袋靠着轮椅的背板上显得有些困意了！于是懒散的对着张百年说到，“老张，我眯一会，按照之前说的，有生意就招呼我！”

　　“好的好的！”坐在宋小福边上的张百年回应之后，一个人闲得无聊，时不时的望向远处，时不时的望向山顶。其实已经五十多岁的张百年也就来过两次归云寺，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很久以前和自己的老婆儿子一起来的，现在跟着宋小福重游了归云寺就像第一次来一样。

　　临近中午十一点，有不少的游客从山顶的归云寺下来，有些游客刚下山道就看到对面有卖水的小摊儿，觉得方便快捷，于是有不少人都走了过去。

　　眼见着卖了十几瓶水同时来回好几拨人了，还没有一个人询问要不要算命的，而边上宋小福依然眯着眼睛打着盹，张百年的心里已经有些急了！

　　就在此时，一对年轻的男女生从山道走下来，只见那位女生一身运动装，扎着两个小马尾，年轻的面孔显得青春可爱。而那位男生胸前背挂着女式的小书包，额头上明显出了很多的汗水，一样穿着同款的运动装，两人的穿着应该是情侣装！看见对面不远处有就有卖水的地方，男生于是对着女生说到，“宝宝，我们过去买两瓶水吧！”

　　当这对情侣坐在树荫下喝水休息的时候，女生正好注意到了桌前的那个“缘”字！于是惊讶的问道，“呀！你们这里还算命吗？”

　　听到这里，张百年赶紧偷偷的拉了一下宋小福的衣角，睁开眼的宋小福，端坐正了一下身子说到，“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两位，今天第一次开张，这单生意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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