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唐僧气退二郎神
天空灰蒙蒙一片，日头夹杂在浑浊的云雾中，毫无生气的泛着冥光。
唐僧因为夜里思考那“换行当”的事快到天亮才入梦，还在蒙头大睡。
猪八戒和沙僧倒还有些尊师之道，没有急着叫醒唐僧赶路，只是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孙悟空又是睁着空洞的双眼熬了一夜，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只是目若无物地望着混沌状的浊空发呆。
“呜呜……”一阵似狼非狗的叫声传来。
一尊三眼天神带着一头一头恶犬从天而降，是二郎神。
猪八戒和沙僧自然认得，忙不迭站起身来。
猪八戒先打了个招呼：“显圣真君哪来的好兴致莅临凡间。”
“是啊，”沙僧也是满脸堆笑道，“真君不在灌江口享受四方烟火，怎么有幸到此。”
“天蓬元帅、卷帘将军。”二郎神略一抱拳施礼，三只眼却满是飞扬跋扈之气，“到此自然是寻一故人。”
说罢他便直冲孙悟空走去，把猪沙二人凉在了一边，这两位哪有胆量敢去争理。
“孙悟空。”
孙悟空见身前站着一位三眼天神，身子不禁一抽，自然而然地投过去一股木讷的眼神。
“怎么？不认得我了？”二郎神满口轻蔑之意，“还是不敢认了，手下败将。”
孙悟空只是呆呆地摇了几下脑袋。
“被我打怕了？”二郎神边说边绕着悟空的身子踱着碎步，那哮天犬也摇头摆尾地跟在他身后。
“听太上老君说，你变了，变得温顺了，哈哈……真是个笑话，一个猴子却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木头性子。你也曾是个闹天地的英雄，来来，我今天没有带兵器，拿出你的金箍棒咱们再战上几百回合。本尊已经好几百年没动过手了，手痒的很，寂寞的很……”
“已经六圈了。”猪八戒对沙僧小声说道。
“你这个懦夫！”二郎神突然止步指着悟空大喝。
那哮天犬也“嗷嗷”怪叫几声，龇着一口钢牙瞪着一双狗眼凶巴巴冲着孙悟空。
狗仗人势只是小题大做，狗仗神势才是凶神恶煞。
孙悟空仍是那种百年不变古井无波的木然神情。
“你说句话啊！”二郎神蓦地单手抓住悟空的脖子把他提到半空，怒目圆睁呲牙咧嘴，“我真是替紫霞心疼你。”
悟空嘴里都淌出了血沫子，仍旧是没有一丝反抗之意。
“紫霞就在不周山，有本事你就去找她，怎么？没胆子了？孙悟空你就是个孬种，哈哈……”
“放了猴子，”唐僧睡醒了，“真是扫兴，一大早就被恶狗吵醒了。”
唐僧拍打了几下身上那件破旧的袈裟便冲着二郎神走了过来。
“是显圣真君二郎神。”猪八戒说了一嘴。
这二郎神的名号唐僧在昨天夜里听紫痕说过，听说他还抓了猴子的相好。
不过在唐僧看来，凡是欺负猴子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唐僧？”二郎神大手一松，悟空便如丢了魂魄的死人一般跌落在地上。
“我知道你是金蝉子转世，我和灵山上的几位佛陀都还有些交情，今天不难为你，你也别多管闲事。”二郎神目中无人地说道。
“猴子是我的徒弟，我当然要管。”唐僧双手插腰神情昂然地说道。
“你凭什么？”二郎神抛来一个不屑的眼神。
“来来，咱们过上几招。”
”你还会功夫？”
“真人不露相而已。”
“本尊今日就要讨教几招。”二郎神单手前伸，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好，小心了。”唐僧也不客气，深呼一口长气双掌击出。
大喝一声：“万佛朝宗！！！”
猪八戒和沙僧都抱头捂住了眼睛，生怕这唐僧一不小心拍出个天昏地暗的气势，哮天犬也被吓得躲在了二郎神身后。
一阵紧张的窒息之后，世界却依旧清净。
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哪有掌风的凌厉，只有微风吹过的痕迹。
唯一改变的就是悟空被唐僧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你？”二郎神还在发愣。
“放心，我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唐僧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悟空嘴角的血迹边道：“天有好生之德，我一出手就是死招，念你也是神仙之躯，暂且留你一命。”
“唐僧，你骗我，你根本就不会法术。”二郎神狠狠瞪了一眼唐僧。
“随你怎么想，总之一个人作恶太多了，我不出手自然会有别人出手。”唐僧擦干了孙悟空嘴角的血迹，便让他躲在了自己身后，一副大人护孩子的架势。
“嘿嘿，”二郎神轻蔑一笑，“大言不惭，哪里像个佛子。”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而已，对待好人我就是好人，对待恶人我就是恶人，今日当一回恶人也无妨。”
“你……”二郎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哮天犬也没了当初那般凶悍的气势，趴在地上伸着猩红的舌头，一会儿看看二郎神一会儿看看唐僧。
“你什么？我什么？是你欺人太甚，”唐僧刚才的花架子虽然打的百无一用，但嘴皮子上的功夫却从来还没输过，“你看着猴子老实就依仗天神之尊欺负他是吗？有本事去欺负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试试？看他们不把你打成三四五六七八郎神……”
二郎神也知是自己失理在先，但仍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势说道：“唐僧，我知道你取经之事，看在玉帝佛祖之面，今日暂不与你计较。”
“呦呦呦，我看你才是大言不惭，”唐僧又叉起腰阴阳怪调的说道，“我看……你是怕我的佛面吧。放心，我唐僧气量大如云天，不会跟你们这些小辈计较，乖乖的跟猴子道个歉就放你走。”
“你……嘿嘿，没想到当年名扬四海的金蝉子，如今竟像一个破皮无赖，这世上能拦住本尊的还没有几个。”
“那是你没遇到我，我唐僧不好杀生，不然定会将你打发到西天阿鼻地狱。”
“唐僧，我劝你少管闲事。”
“夫为不平则鸣，你是神仙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听说你还抓了紫霞仙子，怎么，是逼人家做你老婆吗！是不是你多长了一只眼不讨人喜欢啊。世上三只手的没有好人，我看三只眼的神仙也不是什么好神。你就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要出来丢神仙的脸了……”
“你……”二郎神早已气的身如抖糠，几次握紧的拳头又强忍着松开，又知道在嘴皮子上根本不是这个痴僧的对手。
他强压一口恶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唐僧，山水有相逢，走着瞧！”
二郎神前番在不周山受了紫霞的白眼，此次下凡本是来寻孙悟空的晦气，没想又受了唐僧一肚子气，在空中又不甘心狠狠踹了哮天犬几脚。
师徒四人继续赶路，但这荒山似乎永无尽头，几人走了三日眼前仍是一片荒芜。
孙悟空瘦弱的身子担着行李走在最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天边的云来雾去，似乎那里才有他想要的东西。
“死鱼眼，干什么吃的！”沙僧忽然开口大骂，原来孙悟空只顾着看天不小心撞到了他，“那破晚霞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悟空破天荒回了一句。
“呀呵，长本事了是吧。”沙僧飞起一脚就把孙悟空连人带行李踹到了四五丈开外。
沙僧仍不解恨，瞬间挪到孙悟空跟前，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望着任人欺凌的猴子。
沉着脸说道:“有本事去跟二郎神顶嘴，你曾要的万丈豪情呢？你那一力挡十万天兵的气概哪去了？嘿嘿，人家说得没错，你真没用……”
他展开粗大的手掌在猴子脸上拍地“啪啪”作响，“你就是个懦夫，软骨头，你就不该出来，就应该终老在那五行山上，哈哈……”
沙僧扬长而去。
孙悟空忽得眉头一皱，呢喃道:“五行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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