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边界线
等到失望攒够了，兴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凌菡这样想着，将怀里的童童搂得更紧了。
到了医院，因为童童太小，医生只简单地替她做了几项检查。
“只是着凉了，不碍事。”很快得出了结论。
虽说如此，凌菡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执意要求办理了住院。住在山里，出来一趟不容易，实在经不起来来回回地折腾。
方瑾瑜果然很快赶到了医院。凌菡并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具体在哪一家医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了——后来，凌菡听凌雪无意间提起，方瑾瑜当天找了三家医院，才找对地方。
“学姐……”方瑾瑜二话不说，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硬是塞到凌菡手里，他气喘吁吁的，顾不得过多解释什么。
“诶？你……你这是……给我钱干什么？”凌菡抱着那一沓钱，心里有点儿虚。
方瑾瑜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这才开口道：“我猜，你出来得急，恐怕没带应急的钱，所以……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凌菡这才恍惚地点点头：“哦。”
她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双掉了色棉拖鞋（姜熠辰不止一次说要将它扔掉，但她不愿意），甚至忘了穿袜子。身上穿着睡衣，只胡乱披了件羽绒服。
天！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滑稽……
这样想着，凌菡的头垂得更低了。
“宝宝呢？”方瑾瑜问。
凌菡指了指身后的病房：“刚刚睡下了。我担心你找不到我们，所以……在门口等着你。”
“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没多大事。说是着凉了！”
“那就好。”方瑾瑜像是舒了一口气，“我进去看看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童童兴许是哭得累了，此刻睡得很香甜，只是她的脸色还是红红的。
方瑾瑜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
“烧得挺厉害！可她这么小，很多药……应该不可以用。怎么办？”
“医生说，尽量考虑物理降温。”凌菡皱皱眉，“过了今晚再说吧……”
两人担心吵醒童童，于是走出门，在走廊上的长椅坐下。
“出来得急，很多东西来不及准备吧？要不要……”
“你替我跑一趟吧。”不等方瑾瑜说完，凌菡已经开了口，“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童童蔫蔫的样子……我真是笨！应该寸步不离地照顾她的！我才是她的妈妈，哪能放心把她交给一个陌生人来带？都怪我！”
“学姐！你别这么想……孩子生病，是难免的事。你现在先要把自己照顾好，才能照顾得好她。”方瑾瑜抬起手，想要拍拍凌菡的肩膀，想了想，又放下了，“我去买些日用品。你回房歇一会吧！别想这么多。”
凌菡点点头，张了张口，想说“谢谢”，却没说出口。一句“谢谢”，怎抵得上方瑾瑜对她所付出的一切？
自始至终，方瑾瑜未曾打听过姜熠辰的行踪。按理说，孩子病了，作为爸爸的他，应该陪在身边才是。方瑾瑜并非不好奇，只是，他看着凌菡一脸的疲惫，想必两人之间出了问题，他怎好不识趣地提起姜熠辰，惹得凌菡不痛快呢？
而姜熠辰，直到童童出院，他也没有出现。童童住院的三天里，一直是方瑾瑜陪在凌菡的身边。
凌菡本打算将童童生病的事瞒着爸妈，无奈，经不住妈妈一天三百个电话（而且是打给方瑾瑜）的“拷问”，她只能在童童出院当天，对他们说出了实情。
“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你说说你整天都在干什么？！带个孩子也带不好……我说什么来着？外人不靠谱！她们哪有我照顾得周到？你偏不听！俗话怎么说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妈妈会害你吗？”
妈妈在电话里，免不了对她一通责骂。
凌菡握着手机，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哪个医院？我跟你爸马上过去！啊！不是……让小姜过来接我们吧！”
“妈！妈……”凌菡连忙开口，“不用了！我们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打算回家了。宝宝只是着了凉，没大碍……”
“没大碍？！你听听……这是当妈的该说的话吗？！”凌菡妈妈一听，又跳起了脚，“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看到我家大孙子。你们不来接我也成，把宝宝送到家里来！”
“好……好吧。”凌菡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
“诶？”琢磨了几天，凌菡妈妈这才琢磨出不对劲来，“花啊！你怎么一直用小方的电话跟我联系啊？你的电话关机了，小姜的电话又总是打不通，你们在搞什么玩意儿！”
“不是……妈！我……我们……”
“小姜人呢？在不在你边上？让他接电话！”
“他……”凌菡咬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方瑾瑜反应得快，接过手机，笑着说：“阿姨！是我，小方。您和叔叔身体还好吗？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一直没有去看望你们。”
听到方瑾瑜的说话声，凌菡妈妈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她对这个曾经的“准”女婿，向来是很满意。
“小方啊！这几天辛苦你啦。”她换了语气，“我跟你叔叔都挺好的！哎呀！改天不如撞日，你也跟小花他们一道过来吧。吃顿便饭！你不嫌弃阿姨做饭难吃就成~”
“怎么会！阿姨做的菜简直是一流棒。”方瑾瑜依旧笑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厚着脸皮去蹭饭咯~”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凌菡妈妈竟然把姜熠
辰忘在了脑后，也忘记了生气。
“你真有本事。”挂断了电话，凌菡对着方瑾瑜竖了竖大拇指，由衷地开口，“我妈那个人吧……脾气可怪了。你是怎么做到，一句话就让她开怀大笑的？教教我呗！我以后也要应付她。”
“那可不行~”方瑾瑜从凌菡手里接过童童，余下的一只手也没闲着，俯身拎起地上的包，笑着走出病房，“这是我的‘独门秘籍’，若是教会了你，我以后还怎么继续讨阿姨欢心？”
“切……小气！”
两人刚走出医院的大门，突然从一旁蹿出一个人影，挡在凌菡的跟前。
“啊！”凌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待看清那人的脸，她的表情变得更加难堪了。
“你怎么来了！”
“我……”
“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凌菡打断他，抬眼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脸，“姜熠辰，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特别可笑？在你眼里，我和童童，是不是可有可无，一点也不重要？”
“不是这样的！凌菡……我……”
“没关系！我已经明白了。”凌菡再次打断他，“从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所有的坏人，他们都不会把‘坏蛋’两个字写在脸上，相反的，他们在平日里，努力地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模样，装扮成正常人，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们的道。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真奇怪！我现在反而觉得轻松了。”
“凌菡，你听我说！我这么多天不出现，是有原因的。我……”姜熠辰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当然有原因！即便没有，你也能当场编出几万条原因，来糊弄我。”凌菡冷笑一声，“那又怎样呢？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也许，在你眼里，童童的一条命，根本不值钱！在你眼里，她只是我绑架你跟我结婚的筹码而已，你厌恶她还来不及。”
说着，她摆摆手：“你不用多说什么！童童已经没事了，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吵架。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们现在打算带着童童回我爸妈的家，你愿意跟着，你就一起过来，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强求。”
姜熠辰动了动唇，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
“金鱼，我们走。”
凌菡径直走到方瑾瑜的车子跟前，看也没看姜熠辰一眼。
一旁的方瑾瑜有些尴尬。他从来无心插足两人的感情，却次次处在尴尬的境地，惹人误会。
“学姐！”他走到凌菡身边，“我刚刚想起来，俱乐部那边有点儿事等我过去处理。这样吧！你和姜熠……姜总先带着宝宝回去，我处理好那边的事，再赶过来与你们汇合。我答应了阿姨过去吃饭，不会食言的！”
凌菡只消一眼，就看出方
瑾瑜是有意避开。童童住院的几天里，一直是他忙前忙后地照顾着，甚至，医药费都是他带过来的。她却总是令他为难，实在是不应该。
“好。”凌菡点点头，答应了，“小心开车！一定要来啊……”
……
方瑾瑜离开后，剩下凌菡与姜熠辰二人面面相觑。
“愣着干什么！走啊！”凌菡将童童的包被拢了拢，语气带着些不耐烦，“怎么？嫌童童病得不够久，还想再让她着凉进医院吗！”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
“刻薄？”凌菡冷笑着，“姜熠辰，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自打你我认识……啊！不对！自打我会说话开始，我就是这样了。看不惯吗？”
姜熠辰什么话也没说，走到凌菡身边，抱过童童。纵然他有千言万语，纵然他有千般万般借口，他也不该在童童生病的几天里，丢下她们娘俩。凌菡的火气，他理应接着。
他抬眼看了看凌菡的脸，只见她双眼又红又肿，满脸的倦意，想来这些天，为了照顾生病的童童，她吃了许多苦头，也受了许多委屈……
“对不起”三个字梗在喉咙，却无法轻易冲口而出。
凌菡见姜熠辰一句话都不说，反倒死死盯着她的脸，以为他毫无悔意，心中的怒火更甚，无奈怀着的童童睡得安稳，她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兀自生着闷气。
好巧不巧的，凌菡这才刚坐上车，姜熠辰的手机就响了。更不巧的是，打电话的人——是唐丽雯。当然，最令凌菡生气的——她看到姜熠辰给唐丽雯的备注，居然是“糖糖”……
姜熠辰有些慌乱，立马挂断了电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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