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幻阵
蓝甚都看那女子往大街上鼎盛处走去，心里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颇为不安。
那女子用意很直——娶妻，为妖为祸，镇妖师——都在暗示着什么。
蓝甚都知道那女子必是守在河边等他撞见的。
转来转去，所谓的“武林纠纷”，也许不过是一个唬人的由头。
蓝甚都来到凌端府外，但见凌府张灯结彩，里里外外，一片和乐景象。
守门的府人瞧见有客，上前问讯。
蓝甚都向府人道：“就说是一枝梨花，凌侍郎自然晓得。”
“不必了，我晓得他，你们下去吧。”蓝甚都循声看去，不正是那名女子？
那女子换上新衣，红绸绿缎，翠玉碧簪，袅袅娜娜的走近，眼中露出得胜之色，“你跟我来。”
蓝甚都心里狐疑，跟着那女子，在凌府后园看到府里的主人。
那女子嘻嘻笑道：“端郎，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凌端头也不回，“不是那个疯子就行。”
那女子提了提嗓音道：“端郎，真的有客人。”
凌端似是被被那女子搅扰得不耐，猛回头，“你……啊！蓝兄！哈哈，蓝兄！你来得正好，该治一治那个犯癔症的疯子！”
蓝甚都看到凌端气态丕变，早已没了「飞云剑」的神采，微微一叹，道：“未料这些年竟变化如斯。”
“谁说不是？蓝兄，如果你还在，那疯子就被你治着，也不会发狂。”凌端提到风不昧就来气，“蓝兄，你来评评理！我好心请他到府里作客，听说他的避水剑神异，就借来欣赏一番，好好刚好经过，他就问我好好的来历，我跟他说了，他不但不觉得无礼，反倒跟好好眉来眼去，岂有此理！”
“不昧如此无礼，你赶他出门便是，为何演变成约战？”蓝甚都心里向着风不昧，话里话外就有维护之意。
凌端站起来走来走去，像极了一个满腹牢骚的老学究，“好好是我的，那个疯子竟公然拉着好好就走，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蓝甚都不答这话。
凌端便又道：“我说跟他决斗不过是想吓退他，他居然应下，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拱手相让吗？我又不怕他！”
蓝甚都还是不应声。
凌端却非要蓝甚都表态，“蓝兄，你隐居多年，不知外面翻天覆地，这人呐，一个比一个狂。就说这事，他占理吗？”
蓝甚都苦笑道：“的确不占理。”
凌端恼恨道：“蓝兄，你最好找他，我可不想陪他疯下去！”
“我晓得了。”蓝甚都答应一声。
凌端笑着岔开话道，“明日就是八月十五，正好是蓝兄的生辰，还请蓝兄留宿两日再走，让老弟一尽地主之谊。”
蓝甚都婉言推辞道：“凌老弟盛情，愚兄岂能推辞，只是被不昧知晓，恐又多心，以为我偏袒凌老弟。”
“你看这疯子，大不中用！”凌端一甩袖子，负气道。
蓝甚都亲眼看到了凌端的变化，离开凌府，寻思凌端绝不是愚昧之辈，那女子既不疯也不痴，若是在十年前，那个眼光独到的飞云剑客，对此戏弄岂能毫无察觉？
只有两种可能。
而如果是第一种，风不昧就一定也在局中。
蓝甚都在城东一个小院里见到了风不昧。
风不昧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抱着一柄长剑，愣愣地像在等着什么。
“小昧？”蓝甚都看着眼前之人，轻轻唤了一声。
此前不论是在谁的口中，蓝甚都听到的都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剑客，而非眼前这般的一个颓唐的人——像秋风中的黄叶，无精打采。
这样的人，如何是飞云剑客的敌手？
“大哥，你，你真的来了？”风不昧听到熟悉的嗓音，抬起眼眉，却又躲躲闪闪。
“我能不来吗？”蓝甚都想不通，十年不见，曾经那个在三军阵里笑嘻嘻的少年，如何竟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风不昧倏的一动，“你见过凌端了？”
蓝甚都心里有气，却撒不出来，“我还见了妖好姑娘。”
“你，你见过阿好了？你有没有把她怎样？”风不昧忽然激动起来。
“我平白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蓝甚都微微有些无奈。
风不昧眼睛睁得很大，颤巍巍的，“大哥，她是妖，你感觉不出来吗？”
“嗯？”蓝甚都大奇。
“我的避水剑能照出她的妖神，她是一条青鱼成妖。”风不昧又道。
“不可能！”蓝甚都是觉得风不昧不可能那么笨。
如果是一个局，风不昧就不应该那么突兀的告诉他那女子是妖。
如果不是一个局，蓝甚都完全不能接受风不昧现在的变化。
离开小巷，蓝甚都径自去找杨敬云。
这个局的线头就是跑到浮山请他出山的杨敬云，一个从未有所耳闻的后进晚辈。
“小昧为什么会答应他们做局？”蓝甚都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要命的是所有矛头都指向一个点——家中玉人是妖。
蓝甚都不愿相信，苦恼之际，下意识地闭目静思。
突然安静……
“？”
蓝甚都大奇，耳边不是吵杂的人声，却似突然静止了一般！……睁开眼，复又是一片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幻阵！”蓝甚都当机立断，以剑指点额，横空一划，“破！”
砰然一响，结界应声破碎。
蓝甚都发现自己身处之地仍是刚刚进来时的禅院。
“瞒骗之举，委实不该，还请蓝前辈原宥。”法正惭道，“贫僧设此阵法，是想让蓝前辈看到大妖为祸的乱象，无奈法力不足，功败垂成。”
蓝甚都忽然想起初见法正时曾有一瞬的错愕，微微一笑，“幻阵如何逼真，说穿了仍是幻象。何况即使亲眼目睹妖物为害，更有镇妖卷宗记录，又怎说得尽天下妖类？”
法正听出弦外之意，直言道：“蓝前辈既然点破，贫僧便直言了。贫僧出关以来，望见南方衡阳地界妖气冲天，打听之下，知是蓝前辈隐居之浮山。”
蓝甚都不置可否，“且不说远处，幻阵既是禅师所设，小昧……「避水剑」风不昧为何能在阵中提醒我？”
“风前辈答应配合布局，条件就是他要自己编排自己的戏码。”杨敬云从法正身后走了出来，微微一笑。
跟在杨敬云身后走出来的是一名绿衣碧纱的美丽女子，女子脸色微红，涩涩而笑，“真是遗憾，这么快就被蓝前辈识破，还来不及让风前辈用避水剑照出我的妖神，更别提让我变成大妖为祸了。”
蓝甚都不明其理，“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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