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er3
后来许霖若问郭乐乐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跟陈冬青关系不太寻常。郭乐乐总会一脸便秘般神秘兮兮地说道：“就是在你跟他第一天见面的时候。”
说罢，还要一脸便秘般啧啧嘴，“那样子，真像是饿狼看到羊，就差嘴巴流口水了。”
许霖若自觉抽出镜子，照了照自己明艳的脸蛋，“那一定我是羊，他是狼。这样才搭嘛。”
“不，你错了！”郭乐乐立刻发声阻止许霖若不切实际的臆想，“许霖若，你才是那头啃了半辈子骨头的饿狼。”
虽然很想反驳，但许霖若还是弱弱地收起镜子默认这一事实。
当然，关于这些自然是后话中的后话了。
老陈唤了一声，“冬青。”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很快抬头起身，恭敬地合上书本招呼，“老师。”
老陈挥手示意方圆郭乐乐她们坐下，让许霖若坐在靠书桌边的塑料凳上。然后轻拍陈冬青的肩膀，向她们介绍，“这是犬子，在外面称我老师。”
方圆在旁边适时恭维:“你别说，他刚才做那看书还真有你的七分样子 。”
“嗨！——”老陈咧开嘴笑着挥手，“这就装着像。”
他脸一偏，朝陈冬青讲话语气顿时淡了几个调，“你来把脉。”
都说中医越老越值钱，虽然方圆说陈冬青有老陈的样子，却始终不是老陈。
她手下艺人几个，就数许霖若最值钱最宝贝，当时听说老陈要让陈冬青来把脉开药，就想这不是拿霖若试手?脸上的笑落下弧度，声音也尖刻不少:
“老陈，我特意开车赶在这里可是相信你的手艺。”
“没事。”许霖若伸出手，将腕子放在脉枕上，目光对上陈冬青，温和道:“你来。”
她声音极轻，像被风吹动的蝴蝶翅膀。陈冬青一愣，脸比脑子先回过神来，脸红一层又一层。
父亲在这，他也不敢放肆，沉默着抬手放在许霖若的腕上。
“头晕吗？”
许霖若点头，继续补充:“而且我也觉得有点恶心，胸口很闷。”
“吃过什么东西吗？”
“喝点了淡盐水。”
“有出汗吗？”
“有。”
他点头，颔首道:“只是轻微中暑，不算严重，开点藿香正气水，平时饮食要清淡，好好休息，房间也要注意通风纳凉。”
方圆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对老陈笑:“不是我小题大作，这天热得谁受得了?霖若醒来没多久又喊难受，我当然是紧张她。前几天不是还有报纸刊登中暑能死人……嚯！”
她目光转到陈冬青身上，继续跟老陈攀谈:“你儿子也要被你培训出来了，以后这店可以放心交给他了吧？”
提起儿子，原本老陈不快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但语气依然严厉，“哪能那么轻松，没学好就给他不是砸自己招牌！”
“冬青虽然年轻，但从小就是在中药店里泡大。光耳濡目染那么多年，也差不多一位三四十岁的大夫。”
老陈中年得子，当然相当宝贝，但家业这些压力都在头顶放着，老陈虽然严格，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护短。
方圆被说了一顿，面上尴尬。旁边许霖若自然接过话茬翻页问陈冬青，“对了，平时还需要注意点什么吗？我们也没什么相关常识，还麻烦你多讲几句。”
陈冬青看父亲为难别人，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他跟父亲不同，性格好得过分。
顺着许霖若搭起的台阶往下，他详细地在后面又补充几点。
“我去拿藿香正气水给你吧。”他起身。
许霖若起身跟在他后面，郭乐乐屁/股刚从凳子上抬起，就听到许霖若若无其事地对她说道:“你不是还有些事要跟方圆姐商量?”
郭乐乐:“啊……?”为什么她不知道。
她眼睛往上抬便对上许霖若的眼睛，后者一个眼风过来，郭乐乐立刻安静如鸡地坐下，“哦。”
大厅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已经下班，玻璃橱窗被人收拾干净，账本器材也捡拾得当，红木的药柜藏在阴影地里，随处可觅清凉。
许霖若跟在陈冬青后面，他身形挺拔，但却不壮，学生气地瘦弱，发型也普通，大街十个有八个的锅盖头。
他在玻璃柜里面找要，许霖若也不好进去，站在外面，随意同他搭话，“我看这里也不全是中药。”
“嗯。”他拿出一个药盒，“有时候也会配用。”
陈冬青将一盒的藿香正气水水递给许霖若，但她没接，褐色眼眸浸着一股子的光亮，嘴角似笑非笑。
他知道她正在打量自己，肆无忌惮，光明正大，刚刚诊疗室里面的记忆梦一般如尘扑来，手没拿紧，药盒往下掉。
许霖若忽然接住，稳稳当当，“没谈过恋爱?”
她凑近，身上擦着淡水果味的香水，跟中医药店长期弥漫淡淡中药味的苦涩记忆不同。
陈冬青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打翻了摆放在桌上的捣药罐和捣药杵。
许霖若笑容更深，“你在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他嘴硬。
许霖若淡淡指出，“你脸红了。”
陈冬青:“……”
“好了，不逗你了。”她手放在太阳穴上揉了揉，然后从身侧拿起细长的斜挎包。
陈冬青看到她的太阳穴上留了道红印子。
一张红钞票在他愣神间出现，许霖若手抖了抖，钞票也跟着发出波动声，“还楞着呢？”嗓子眼里掐着笑。
陈冬青没说话，闷头接过钱就去找。
拿过药，许霖若一行人很快回去。
郭乐乐把车开到停车库里，公寓离这只有几脚路的距离，许霖若跟方圆并肩走回去。
“还难受吗？”方圆问，“我让乐乐回来买晚餐的时候顺便再买点绿豆汤。”
“不了，绿豆汤加的糖太多，喝几口就发腻。”
方圆没有急着往下接话，她顿了几秒，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刚刚我问乐乐有什么事要跟我聊。”
许霖若不急，一步一下慢悠悠地问道:“她怎么说?”
“她说不知道。”
旁边的人泄出声笑。
方圆说不出来为什么，感觉许霖若还是那个许霖若，但却也不同。
像忽然老了十岁，淡然冷静，但同时也更随心所欲。
她不知道这算好算坏，打趣道:“你今天醒来比平常安静很多，也不叽叽喳喳?难得赶上不舒服的时候，不想吃炸鸡吗？”
许霖若微顿，然后嘻嘻一笑往下接:“方圆姐肯让我吃炸鸡了？”
“当然不行！”想也不想，方圆脱口而出，而后想起陈冬青的事情，她这才回到重点，开门见山:“你对那陈冬青有意思？”
“嗯……?”许霖若思考片刻——那么乖，又那么安静的男孩，她还是第一次见过，意思不谈兴趣还是有点，索性点头。
方圆见她那么直接，当下表情一滞，停下脚步也不往前。
许霖若在想事情，走了几步才意识到对方被落在后面，她转头:“方圆姐怎么不走了？”
方圆几步上前，难以置信，“你真对他有意思？”
“他很不一样。”许霖若收起下巴，目光落在地上，“至少跟我接触过的男明星比起来，他给人的感觉很干净。”
没有被生活挤压出棱角。他就像温室里面细心培育、生长出来的花朵，美好得让人忍不住触碰。
方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沟通，二十岁的小姑娘说谈恋爱的确可以谈，娱乐圈里面未/成/年亲嘴牵手的也大有人在。
可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中了一个小中医?方圆头疼，自己担心很久的恋爱问题终于还是来了。
许霖若看出她的为难，脸上表情还没放开便笑成一团，“方圆姐，你怎么了？”
“我还不是为呢以后恋情头疼吗？谈不是不可以……”
“谁说我要谈恋爱?”她拉长调子反问，“有好感也并不一定要恋爱呀！”
“那你……”方圆纳闷了，许霖若十八岁就取得其他演员中年才能取得的成就。年少成名也实在寂/寞，她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需要拼搏半生的东西，剩下的人生不找点事情挥霍那还有什么趣味呢？
她们走到一栋手机店前，高楼上的LED屏幕不断变换着一张巨形海报。
方圆看到许霖若的目光往上，落到LED的屏幕上面，天边暮色逐渐深沉，好似加重了她里面的情绪。
上面的海报是最近主演一部偶像剧刚刚走红的女明星甄美，清婉的脸庞稍显素雅，一双杏眼望向远方的时候透着股欲语还休的味道。
剧是家常老剧，只不过说不清缘由地莫名走红。但也只是一阵子的事情。她听业内说这个手机品牌最势利，谁红就请谁代言。
甄美这一季度的带货能力不强，估计不过多久电子屏幕的主角就要换人。
方圆以为许霖若对这个手机品牌感言感兴趣，却听到她望着上面的人，喃喃念道:
“不管在哪个世界，该给的报复一个都不能少。”
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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