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er14
网红富二代一下在网上匿了声音，只不过头条挂顶的微博没放下来。
也就是在那一天的夜里，化妆师小章的视频被人在网上大肆传播，该打码的地方全部打码，男方的身体藏在手机后面，只能看到她在镜头前的扭动挣扎。
不少女网友觉得辣眼睛，说她犯/贱不知廉耻。女权主义者一时之间也噤了声，视频究竟是自己拍的还是被偷拍的，没人能够说得准。
道德问题再次被人放大，李若白辩解里的卖惨反而为他引来了一系列的正面关注。
化险为夷，他身后经纪公司强大的公关能力也被人注意。
小章一个小时前还是受害者一个小时后就已经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她有口难辨，自己证据不足，而人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许霖若在看到消息以后的第一时间便去联系小章，拨通的电话很快被人接起。
然而等真正开口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小章先问:“霖若，你相信我吗？”
许霖若攥紧披巾，纤细的手指骨节森然，夜更深更凉，星空浩瀚却也无情无义。
“我当然相信，你忘了小章，我的朋友也跟你有过一样的经历。”
“哦。”她想起来了，随后便是很轻松地呵呵一笑，“但现在挺好，至少你的朋友已经解脱了。”
她话里的绝望气息如同深沉的夜色笼罩，闷得许霖若透不过气来，她抓住沙发扶手，控制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不能，越想冷静越没法冷静，许霖若几乎是尖叫着喊出来:
“没有！小章，她没有解脱！”
小章不信:“你又不是她。”
不，我是我是。许霖若压下自己话从嘴边脱口而出的冲动，她脸上已经没什么血色。黑的发白的脸，对比强烈的颜色反差让她看起来如同布偶娃娃一样毫无生气。
但许霖若的声音还在继续，破碎地毫无联系地，她说:“小章你相信命吗？”
“我的朋友是跳楼自杀，她……她是一个很好看的姑娘，可却死得面目模糊，血肉横飞。后来一次我在梦里看到了她，不，是好几次，她说她很好后悔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求我帮她报仇……小章，小章你信吗？”
小章没答，说着毫不关联的话，“谢谢你霖若，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希望你能永远平安幸福。”
许霖若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悬崖前，心里一阵茫然不知所措的慌乱，她先是轻喊了几声小章的名字，没有人应，而后加重音调，一阵空旷的回复让她触不着底。
不用想也知道小章要做什么。许霖若手机没挂断就直接穿着拖鞋从公寓里出去，她太慌乱了，她需要现在就去找小章。
然而Y市公寓安静偏远，绿植环阴，高档的小区楼层鲜少有出租车辆经过。
许霖若睡衣拖鞋，从小区跑到街上，柏油马路车水马龙，汽车喇叭声急促刺耳。
她挥手，不断挥手招车，私家车也好出租车也好，只要能载她到小章的住所。
但没有一辆车停下，就算停下司机看到这个苍白流泪的女人也不敢接载。
坐在店里发呆的陈半夏忽然冲街道诶了一句。
陈冬青问她怎么了，陈半夏凑近距离纳闷道:“前面那个女的好像许霖若啊。”
“你看错了吧。”今天下午她明明还在酒店里。
“谁知道呢？”陈半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是下午看微博的时候，有路透说她回自己的小区公寓去了，她大概心情不好，没让助理也没让经纪人跟过来。”
陈冬青看书的手一顿，目光片状散开，没有焦点。
陈半夏又发出声语气词，津津乐道:“哥，你说外面那女的怎么了？是被老公还是男朋友打了没办法回家，我看她又是睡衣又是拖鞋，披头散发好狼狈啊，打了那么久的车也还没打到，估计别人都不敢接。”
他抬头望外看，刚巧看到了外面不断晃动打车的人影，她好像累了，捧着脸散着发蹲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太过熟悉的动作，陈冬青几乎一秒就确定了她是谁，胸口被一双手抓住不动，脚步还没迈开，就有人走进来。
“医生啊，能不能给我开一盒藿香正气水，最近天太热了，人难受……”
“半夏，你来。”
“诶？哥！”陈半夏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家哥哥迈开步子离去，只留下她和刚来的客人四目相对，两两懵逼。
许霖若发现就算重生她也无能为力，除了哭泣也没其他作用。
就像提前剧透知道故事最后的结局，许霖若小心翼翼避开李若白这个定时炸/弹，然而小章徒劳的反抗就像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结局从来都没有改变，只不过是原本属于她的故事转换到别人身上。
难道只能这样了吗？许霖若哭得喘不过气，泪眼迷蒙中她看到天上星河浩瀚灿烂，事不关己地璀璨发光。
世界就是如此无情无义。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身上，许霖若抬眼看到下午还跟自己发生矛盾的陈冬青。
她像溺水者看到了唯一一根稻草，此刻也顾不得前程往事恩怨情仇，用力地抓住他的衣服，双眼通红地恳求他，“你能帮帮我吗？求求你帮帮我了！”
“帮什么？”
“救小章。”
陈冬青带许霖若上车，她收拾好情绪先拨通了郭乐乐的电话，要来小章酒店住址，然后交代郭乐乐叫医生过去。
“记住，叫我之前去看病的私人医院里的医生，钱花再多都没关系，叫他现在过去。”
郭乐乐从她声音里听到不对劲，“霖若，小章怎么了？”
许霖若沉下声音，“刚刚的新闻你看了吗？小章……我怕小章自杀。”
陈冬青安静听着，然后加快了速度。
这中间他连闯还几个红灯，车子箭一下脱弦而出。
两人匆忙地赶到小章所在酒店，拉住前台服务生，解释自己是小章朋友，她可能有自杀倾向，让她们赶紧带上房卡开门。
服务生自然不敢耽搁，房间最怕死人。拿着房卡就三个人直接冲了上去，有人问需不需要报警，但许霖若没让，允诺自己会全部负责。
很普通的一人标准间没人，窗户被人打开，夏夜的风从里面灌进来。
陈冬青担心，“她是不是跳下去了。”
“不会。”许霖若很确定，她急忙走到厕所那边，门被人从里面反锁，扭不开。
越是紧要关头，许霖若越是冷静，她憋住力气狠踹两脚，没踢开，再踹两脚，房门虚虚地在开出一小条缝。
小章泡在浴缸里面，浑身赤/裸，头发海藻似的贴在头上，浴室里面全是水蒸气，窒息般的温暖。
许霖若从水里捞出她的手腕，撕开裙子一角给她包扎。
小章像从梦里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她看了一眼许霖若，笑容惨白虚弱，“你怎么来了？”
“都别进来。”她没回答小章的问题，而是向外面喊了一句。
陈冬青猜测小章可能现在很不方便，他请前台服务生先出去，自己最后带上浴室房门。
不算宽阔的空间里面只剩许霖若和小章两人，她从水里将小章捞起，用力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面，没有掉泪，声音却是心疼怜惜:
“你怎么那么傻。”她说，“错的不是你，该死的也不是你。你怎么那么傻。”
小章压抑克制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抱着许霖的胳膊，哭道:“我这辈子都完了，霖若，我这辈子都完了。”
“不不不，还没完。”许霖若加重抱她的力气，担心恐惧在看到小章的时候全部散去，现在她只有更深更重的恨意。
“你还有我，怎么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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