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高冷的吃货
在祝幼仪和老乔治讲着话的时候，秦汉的肚子咕咕的叫了。
中午唐人街吃的几碗面在经历持续半天的高强度的运动和极高的新成代谢之后已经不足以继续提供能量，身体需要新的能量。
老乔治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去弄一些吃的。”
然后他便起身去准备。
“我在亚洲超市也买了食物，我也去做饭。”
祝幼仪也跟了上去。
秦汉正准备去厨房帮忙，但电视里播放的新闻拽住了他。
新闻里正在直播的是一个事故的突发新闻，事故时间是五十分钟前，一位著名的跨界科技富豪因为飞机坠毁而遇难。在下午成功发射装有太空站补给物资的火箭后，他从佛罗里达州卡纳维拉尔角的航天基地搭乘私人飞机直飞硅谷。谁料到没有离开佛罗里达不久这家私人飞机就坠毁了，目前确认没有任何人员存活，新闻里还介绍了富豪旗下Neurallink公司最新的进展。
秦汉知道科技富豪要参加拉斯维加斯的CES电子展以及之后的生命未来论坛，这样站在科技发展前沿的企业家秦汉一向欣赏，没想到人生竟以一场事故结尾。
但真正让秦汉不安的是随后拉斯维加斯接头采访。
在街头随机采访的背景里，一个正在正常行走的人突然栽倒在地上，这一幕猛地就让秦汉的心脏剧烈一跳，随之是一种难言的心悸。那个人可能只是低血糖，可能是冠心病，甚至可能是癫痫，但是秦汉的不安感没有因为这些理性的解释而消失。
梦境、直觉的强烈不安、组织与从天而降的能力。
幸好明天就能回国，远远离开这些，也能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秦汉这么宽慰自己。
叮。
不远的厨房里传来烤箱的一声提示，秦汉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那是一种混合了烧烤酱、洋葱和鸡肉丁的气息。
他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此刻不要说是这刚从冰箱拿出来热好的食物，就是一个冰冷的白馒头秦汉也会吃出半甜半香的味道。还没有从客厅进餐厅，锐化就已经感知到了老乔治手中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德克萨斯BBQ披萨，那蒸腾的热气和香味隔着墙壁勾动着人的食欲。
而老乔治身后祝幼仪也竟然也端着烧好的小热水壶一起进来。
秦汉有些奇怪，这是要泡茶喝吗。
他在旅游中发现，不论是西方哪个国家的人都不喝热水，单纯要水的话绝大多数餐厅甚至还会贴心地给你加上几块冰块。热水只是在泡茶和咖啡中才用到，正常生活中都是接了自来水就直接饮用。
老乔治将几整块大大的披萨放到了装进盘子端来餐厅，秦汉也赶紧上去帮忙。从厨房端着盘子来到餐厅时，他才注意到祝幼仪竟然在泡泡面。餐桌上赫然摆着几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红色包装碗面。
“瞧，看样子披萨不够，所以我给你泡了泡面。”
秦汉从不挑食，和爷爷相依为命的时间里、和同学们一起吃食堂的日子中他总是最能带给大家食欲的人，不过感谢祝幼仪关心的同时，他也有些诧异地想原来女孩所说的做饭就是泡面。
祝幼仪看到秦汉一脸诧异的样子问：
“怎么了？”
“我以为你说去做饭是去做那种传统的菜肴。”
秦汉诚实地说出想法。
“传统菜我知道，宫保鸡丁！”
刚放下披萨盘子的老乔治接话说。
“宫保鸡丁是正宗中国菜，这里中餐馆什么左宗棠鸡都是骗人的，我可是吃过火锅、担担面，还有鸡蛋灌饼的国际友人。”
很多人似乎都比较喜欢宫保鸡丁，看来老乔治也不例外，而且混乱的语句中还有一派去过中国自诩正宗的样子。
“秦，你会做饭吗？”
老乔治说到高兴处这么问了一句。
“会一点。”
并不是秦汉很谦虚，虽然童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时就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但他知道很多美国人实际上就喜欢酸酸甜甜的美式中餐，真的中国菜不见得就能入他们的胃。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的时候你要做中国菜给我。”
不同于纽约人的冷漠，加州的民众可能因为沐浴于阳光之下一向很热情友善，在慢慢相熟后老乔治也逐渐开始展现这份热情。
“因为幼仪她不会做饭！”
老乔治哈哈大笑，饶了一大圈又说到了一边那个正在泡面的女孩身上。
祝幼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整个氛围因为这个小插曲变得欢快，好像生活就如同平常一样安宁从没有改变。
香喷喷的德克萨斯烧烤披萨和热汤汤的桶面给秦汉的胃部带来了能量，一种满足感和能量从肚子里传达到四肢。受尽汉堡折磨的中国胃重又品尝到泡面里熟悉的调味料，也给精神带来了愉悦。这样放松的氛围下，秦汉不想过多地讨论关于追逐自己的神秘组织和一连串的经历，他主动地谈起了刚才看到的新闻。
科技富豪史塔克实在是家喻户晓，老乔治和秦汉在刚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惋惜。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史塔克创立的脑机接口公司在医学上本来都已经商用，正待收购更多硅谷公司往光遗传学的方向发展呢。”
秦汉对于前沿科技了解的并不多，他直接问女孩：
“他为什么要收购这么多硅谷的公司呢？”
“并不清楚呢。不过可惜就是了，这次空难飞机上还有前奇点研究所和生命未来研究所FLI一些成员，他们大多是行业内领军者呢。”
葱白的手指捏着披萨，祝幼仪有些感叹。
人类科学已经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航天与核能几十年没有突破，这些前沿科学家本可能将希望与光明带到已经一只脚迈入未来的人类社会。
老乔治耸肩探了一下双手表示无奈，他决定为晚餐注入些快乐的氛围于是问：
“冰淇淋要吗？”
祝幼仪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
秦汉也点头，来到美国不知为什么肠胃也入乡随俗了，每吨餐都喝冷水吃冰淇淋竟然也活到现在。只是真的看不出来一脸期待的祝幼仪真是个小吃货，刚才她明明披萨也没少吃，现在不仅要吃冰淇淋还在斯吸管的外层纸包装不知要喝什么饮料，完全没有旅游团里那种高冷少女的形象。
piu。
祝幼仪在秦汉发呆的时候对着吸管随便地轻轻一吹。
结果尾端被撕开的吸管包装纸像小火箭一样飞着撞到秦汉鼻子上。
女孩在麦当劳的时候经常与朋友这么玩，以至于每次用吸管前都形成了习惯，只是自己明明没有特意瞄准随便一吹，结果看到吸管包装纸真的飞到秦汉脸上，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默默低头吸着肥宅快乐水。
“香草和巧克力味的，你们都要哪支？”
老乔治握着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淇淋回到两人面前。
“让他先选吧。”
祝幼仪这里表现得很矜持。
秦汉没有思考就随手拿了一个冰淇淋，他没有注意祝幼仪眉头微皱地看着他，舔了一口发现是香草味的。在刚尝玩这一口后，另一只冰淇淋被一只纤白的握着送到了自己嘴边。
“这个也尝尝吧。”
祝幼仪甜甜的一笑，眼睛亮亮的。
秦汉想说真体贴啊。
“其实我就是想吃香草味的。”
说着女孩从秦汉手里把香草味的冰淇淋拿回来。
秦汉顿了两秒，然后才吃着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对祝幼仪说，
“其实在凯撒吃自助的时候我坐在离你不远处，那时候看着你我就在想这个姑娘即使高冷也是一个高冷的吃货。”
“现在呢？”
“现在是活泼的吃货。”
祝幼仪撇撇嘴。
“吃货多可爱。”
她这么说着，发现自己和秦汉不知不觉中已经没有刚认识的距离感，因为自己把只对亲密朋友展现的一面展现给秦汉看了。
“其实我是不愿意在人前展示这一面的——说到底吃货还是一种对于幸福充裕生活的宣示，一种故作可爱的姿态，一个贫苦人家吃着剩菜剩饭的女儿是不会自称吃货的，所以在人前我会克制着自己不展示这样的幸福姿态。”
祝幼仪说出了她的认识总结，同时这句话也暗示秦汉不属于那不亲近的“人前”。
听到祝幼仪的话，秦汉觉得明天航班的登机口他会很难过，因为那时他将搭乘从拉斯维加斯起飞经停仁川机场的大韩航空回到华江，而祝幼仪回直飞回加拿大，那很有可能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最后一次见到祝幼仪了。
时间是晚上9：55。
晚饭是已经结束了，而看到正要端起刀叉盘子的祝幼仪与老乔治，秦汉先一步起身端起盘子准备清洗。祝幼仪似乎嫌男孩子会笨手笨脚，主动要抢过这份清洗的工作。
“中学阶段每天都是我自己洗刷碗筷的。”
秦汉解释。
祝幼仪就含笑看着秦汉，也不再说什么。
老乔治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小家伙甚是有趣。
他自己懒得收拾，所以一般连饭都不做在外面吃或者叫外卖，偶尔幼仪来的时候可以蹭点东西，只可惜幼仪自己也不怎么会做饭。这时候会做饭还主动收拾餐具的秦汉就这么出现了，他不禁想着如果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至少自己有的好吃了，这样想着看向秦汉的目光不由得带着赞赏。
哗哗的水流声传来。
“秦汉，洗好了吗？”
当他打开水龙头过了一小段时间后，祝幼仪清甜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其实在下面有洗碗机。”
老乔治不由得哈哈哈地笑起来，自己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有时候也有点坏。
结束晚餐后，祝幼仪上楼洗漱。
老乔治踩着靴子走出屋子，有心思的秦汉也跟了上去。
老乔治一个人倚着护栏，站在门口的木阶处抽着香烟。雨后的夜让风不再那么干冷，木阶旁吊着的灯将暖黄色的光照在在老乔治被夹克包裹的挺拔后背上。带着心里的不安与对老乔治今天搭救的感激，秦汉走上前去与老乔治并排倚着一边的护栏。
“要一根吗，骆驼牌清淡款的香烟？”
“谢谢，我不抽烟。”
秦汉对于骆驼牌香烟的了解仅限于《廊桥遗梦》里老派而独特的帅哥罗伯特.金凯。
老乔治的眼睛还看着前方陷入黑暗的街道，似乎一早就知道秦汉的回答。
“乔治大叔，在我们离开后你还留在拉斯维加斯吗？”
“要帮衬雷诺茨，有些事他也许需要我帮忙。”
老乔治吐出一口烟，烟很快消散在冬夜的风里，木栏上方的灯光拖出老乔治的影子，不知为何热情仗义的老乔治在此刻有些落寞。
这个面部线条硬朗的男人吐完烟之后，转头问起秦汉：
“怎么不去找楼上的女孩说话，反而下来陪老家伙？”
秦汉没有否认对于女孩的好感，他反问了一句：
“你相信直觉吗？”
“战场活下来的人没有不相信直觉的。”
秦汉歪了一下头，老乔治这样的回答还真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但是那神秘而强烈的不安直觉始终支配着他，让秦汉无法忍耐不做提醒地直接离开，他与祝幼仪明天会直接离开，对留下的老乔治必须说出来自己才能心安。
“幼仪说乔治叔叔特别讲信用。”
“当然，难道你看我不像吗？”
老乔治夹着香烟的手撑在木头护栏上，转过头笑着看秦汉。
“幼仪说寒假你会去中国，如果可以能提前来中国吗，没有答谢你我会一直遗憾的。”
秦汉以试探的口吻问，他的直觉让他希望老乔治也尽早离开，却不知道老乔治会不会答应。
老乔治望着暖黄灯光下飘散的烟雾若有所思，他想到了屋子里的那张全家福，然后竟然笑着回头对秦汉说，
“好啊，正好可以尝尝你的手艺，先预定宫保鸡丁。”
“这不是玩笑，乔治叔一定早些来。”
秦汉表情开始严肃，他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
“ a promise.”
“ a promise!”
老乔治笑着点头承诺，这让秦汉十分高兴。
他伸出手掌，竖着5根手指说：
“ five!”
老乔治伸出宽大的手掌与秦汉击掌，
“为了宫保鸡丁！”
击掌完的两人相视而笑。
虽然行走时身体还有不少伤隐隐作痛，精神力恢复的也十分缓慢，但幼仪和老乔治都有了安排，秦汉如同达成了心愿一般回屋上楼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关了灯的安静卧室中，秦汉能观察到祝幼仪房间里的情况。正趴在床上的女孩两条小腿叠在一起，她刚回想到“吃货还是一种对于幸福充裕生活的宣示”这句话，这句话后面接着的是“在人前我会克制着自己”。秦汉并不知道祝幼仪在想什么，但是仅仅看到到女孩翘着脚丫已经满足，他将意识从疲惫的身体延展进黑暗里，开始了每天都坚持的剑的温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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