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曾小川的剑
罗青凤的语气，神态，娇柔得让武思汉，差点认为罗青凤是在向他撒娇，哪里有一点像是拿着剑，是要和他血拼的敌人。
那句你是我的，更让他哭笑不得。
他好像又回到自己到青凤楼去消遣时，那个殷勤招呼自己的老板娘。
他当然又急又气又恨。
今天晚上，已经有人，三次揭他的伤疤。
这分明又是故意的。
但看着罗青凤的神态，他竟然有种不忍下手去伤害她的感觉。
但下一刻，他立即发觉，自己又错了。
罗青凤的脸在笑，眼睛也在笑，但她的手，她的剑，却一点都不好笑。
剑是催命的利器，已如毒蛇吐信，闪电般刺向武思汉的心口。
罗青凤这一出手，武思汉就知道，自己已不是想不想伤罗青凤的问题了。
他挥刀急劈，猛斩罗青凤来剑。
谁知罗青凤剑到中途，未等招式用老，忽地一沉一引，又急刺武思汉小腹。
电光石火间，罗青凤已向武思汉刺出了二七一十四剑。
武思汉本以快刀著称，也在这刹那间劈出一十四刀，刀刀急劈罗青凤的快剑。
但他兵器既短，在速度上又占不了上风，显然已吃了只能守，不能攻的暗亏。这一轮疾风骤雨般的交锋一过，武思汉已被打出一身冷汗。
此时，冲入院中的人越来越多。但这些人并不是沈醉麾下的官兵和姚铁手底的捕快，而是白虎堂和青凤楼的勇士。
这其实也是叶少谦的意思。
官兵杀敌，在于以阵击之。而在这种屋宇巷战中，官兵并发挥不出他们的优势，反而是这些江湖草莽，更善于这种各自为战。
沈醉的守城兵，只在各街严守，以防漏网之鱼。
叶少谦在白虎堂，精挑细选六十名精锐，青凤楼也派出了四十人，一起参加这次猎鱼行动。
这些江湖汉子，本就是快意恩仇，刀口舔血的豪客，一听说是剿杀倭贼余党，人人热血沸腾，奋勇争先。
这不仅能为自己的堂口，帮会争光，也算是为家乡父老，尽一点自己的心力。
两帮人都是青布包头，白纱裹臂，以免在混战中，误伤到自己人。
这两帮人马，一冲进东合会总部院内，就如同打了鸡血般，向东合会的倭人猛冲猛砍。
两帮人都卯足了劲，都要看看，是谁的战果更辉煌。
东合会总部，加起来也不足一百人。可怜这帮倭人，本就胆颤心惊，毫无斗志，哪里还架得住这一百如狼似虎的汉子。
院中，频死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断臂残肢乃至人头四处飞坠散落，浓浓的血腥之气，已让人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倒下的，几乎都是东合会的人。
曾小川已经杀了三人，一剑一人。
他的剑，根本没给敌人任何活命的机会。他的对手，仅仅只能看见清冷的光华一闪，自己的喉咙就一片冰凉，然后就看见自己的鲜血，在自己的眼前飙射。
他们甚至，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就已经死亡。
曾小川却已索然无味。这种毫无挑战性的胜利，竟让他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然后他就看到了武思汉，正和罗青凤拼斗的武思汉。
曾小川，作为白虎堂堂主曾白虎的兄弟，当然知道武思汉这个人。这个号称东合会第一高手的人。
于是，他提着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身边有倭人在游动，但他似乎根本看都没看到他们，连一丝有人的感觉都没有。
他眼中只有武思汉。
一股凌厉如剑锋般的杀气，也忽然从他身上透出。
已没有人敢接近他，敢挡在他的面前。
正在激斗中的武思汉，忽然感觉到全身发冷。
一股如刀锋般凌厉冰冷的气息，直刺入到他浑身的肌肉，血脉，乃至骨髓里。
这种感觉，就如同正有一柄剑，悬在他的头顶一般。
他奋力一刀，隔开罗青凤的长剑，托地跳出了战圈。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看到了犹如一柄出鞘利剑般的曾小川。
他忽然明白，刚刚那种冷入骨髓般的感觉，是因为曾小川，释放出的冰冷杀气。
曾小川已来到罗青凤旁边，淡淡的道:“罗楼主，这个人交给我！“
他语气平静，既不像是在请求，也根本不是在命令，却有一种让人不能拒绝的威压。
罗青凤也没拒绝，只是提醒道:“小心，他的刀很快！“
曾小川依然古井无波的道:“我知道。他的刀若不快，我也不会对他有兴趣！“
难得找到一个这样的对手，他不过是来找他试剑的。
罗青凤也理解，所以她退开。她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已经真的成长了起来。
伤愈复出，练剑也似有所成，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好手，他本来应该很兴奋，很激动，还应该有点紧张才对。但不知道为何，他却平静得很。
他已经完全面对武思汉，一双眼眨也不眨的逼视着武思汉。
“武思汉，东合会第一高手！“曾小川淡然道。
“我也知道你，曾小川。白虎堂的曾小川。“武思汉道。
“好像我并不太有名。“
“但我却知道你，受伤后的短短日子里，卧薪尝胆，练剑有成。我也知道，你找上我，也不过是用我来试你的剑。“武思汉忽然有点悲愤。
曾几何时，他竟成了别人的试剑石。
这究竟是对他的侮辱，还是该让他值得骄傲？
“我的剑，也许并不比你的刀快！“曾小川还是淡淡的道。
他并没有自惭形秽的意思，更没有捧高武思汉的意思。
但武思汉却明白，曾小川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快剑才能杀人，你的刀虽快，却不一定能杀人。
快剑固能杀人于须弥间，但越是慢的剑，在杀人时，越能让人觉得害怕，越能让人体会，临死时恐惧的滋味。
曾小川不仅仅是为试剑而来，更是为杀人而来。
但若能死在一个好对手的剑下，总比死在无名的乱刀下，更让人觉得有尊严。
罗青凤和曾小川，完全可以让他们的手下，乱刀砍死自己，但他们还是自己来了。
这或多或少，也让武思汉有一点被尊重的感觉。
武思汉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又看向曾小川道:“我的刀，既是快刀，也是杀人的刀。“
“好刀！“曾小川只说了两个字。
能杀人的刀，当然是好刀。并且这柄刀要杀的人，是用剑的高人。
曾小川也抬起了他的剑，剑尖直指武思汉的眉心。
一股冷峻的锋锐之气，又从曾小川的身上，从他的剑上透出。
武思汉赞道:“好剑！“
他忽然开始尊重曾小川这个对手。
曾小川的剑，本不是什么能切金断玉的名剑，只是一把普通的百炼精钢剑。
在普通人的手里，也许并算不得什么好剑，但现在这柄剑，却在曾小川的手里。
曾小川已然不再平凡，剑也不再平凡！
清冷无情的光华闪动，曾小川已然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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