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居然骂我土鳖
人是有阶级的。
以前钟洪波不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看着穆无盛和路上遇见的众人各种打招呼的手势和对话，他不得不信了。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告诉他，人和人之间的打招呼可以显得如此的高雅，他一定嗤之以鼻，但是今天的事实摆在面前，钟洪波只得暗自承认，自己和穆无盛对比起来，就是一个野蛮人。
“你刚刚那个动作为什么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做出来就没有这么好看？
这是钟洪波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
“嗯？什么动作？”穆无盛反问道。
钟洪波挠挠头，“就是，就是那个啊，你和刚刚那个路过的人，穿蓝衣服的那个，你们互相之间做的那个动作。”
穆无盛努力回想了一下，“你说的是我刚刚做的那个打招呼的动作吗？”
说着，穆无盛又做了一次，“这个？”
“对对对对，这个怎么做的？什么意思？”钟洪波立刻模仿了一次，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穆无盛看到钟洪波做出的动作，虽然从内心地，很不想笑出声，但是，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如果说穆无盛做这个动作时，简单自然又不做作，那么钟洪波做出这个动作时，就好像，南边齐帝国里供人娱乐的一种叫做煞猴的生物，它们长的极其威武雄壮，样貌极为吓人，但与之样貌不符的是，这种生物除了卖萌，什么都不会。而钟洪波刚刚的动作，就像极了煞猴在表演时做出的打招呼动作。
听到穆无盛近乎断气的笑声，即便是钟洪波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自己可能学错了动作。
“这种打招呼的动作，在卡斯帝国的贵族圈子里，叫做达赞，学习这样的礼仪是贵族们的必修课，但是在我看来不过是闲着无聊的贵族们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越感而发明的一些无聊东西罢了，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我们快到安吉拉城了，这个城市在卡斯帝国也算排的上名号了，遇上这些贵族是很常见的事情，但你也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去学这些，我来应付就好了。石贤者走的时候交代给我，让我好好带你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但是不要让这些东西沾染你，所以我想他的意思自然是让你做自己，而不要去成为新的所谓的贵族吧？”穆无盛说道。
“好吧。”听到是糟老头说的话，钟洪波只好放弃了学习的想法。
但是心底却还是不死心，暗自记了下来，决定在没人的时候一定多多练习。
这动作为什么别人做起来这么高雅，我做起来就该死的奇怪？
又看着后面的符文马车恋恋不舍的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做符文马车而是要走路啊？”
哪怕只是做了几个时辰的符文马车，钟洪波也彻底爱上了马车内的那种舒适感。习惯了平日里和糟老头睡石板床，赶路用腿走的钟洪波，在躺在符文马车内行进的时候，别提有多么的惬意。用钟洪波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如果你想死，那么你就上去。”穆无盛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个除了了解沙漠其他一无所知的砂释无语了，“卡斯帝国有自己的规矩，即便是卡斯帝国自己的现任的君主卡斯朗·安德里，在进入任何大型城市的时候也不敢坐在马车上进入，只敢提前五公里下车然后步行前进。凡是在五公里内，拒绝下车的人，无论是何身份，神兵军团均有直接斩杀的权力。这是卡斯帝国的开创者在卡斯帝国成立之初定下的规矩。无人例外，这么多年来，因为这个死在神兵军团刀下的贵族子弟不计其数。连他们本国的皇子，都因为这个被斩了一个。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十公里下车，这是我们牧朗商会对于大陆所有势力的尊敬。”
穆无盛有些钦佩的说道，“对于卡斯帝国来说，规矩，就是规矩，定下来了就得去执行，做不到，对不起，卡斯没有例外。所以在卡斯帝国的刑法中，没有别的刑法，除了无罪，就是斩首。这也是为什么，卡斯帝国会被大陆上所有国家敬佩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的素质，实在是太高了，而且他们的君主，实在是太惨了！”
“...”钟洪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于在沙漠里生存了这么久的人来说，规矩是什么，哪里有活下去来的重要？
人生就应该像糟老头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活着，大碗喝酒，大胆泡妞！
虽然，钟洪波这十年也没见过糟老头对哪个异性有什么实际行动。
“走吧，你现在看到的远处的安吉拉镇，不过是被折射后的景象罢了，踏进这个符文结界，你才会看到它真正的样子。作为卡斯帝国一线的城市，安吉拉镇，远不是说说就可以描述的出的。”穆无盛说道，向前迈了一步。
空无一物的空中，突然荡漾起了波纹状的涟漪，有似乎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在前方。穆无盛踏出的脚，就突兀的消失在半空之中，他冲着惊讶的钟洪波笑了笑，“奇怪吗？我第一次出城的时候差点被吓个半死，这只不过是符文科技的一种而已，是大城市都有的一种防御手段。对于人类来说，这种结界没有半点杀伤力，但是如果是野外的那些异兽，这个结界就是一个大杀器。我在里面等你。”
说完，穆无盛就走进了结界，消失在了钟洪波的眼前。
“嗯？”钟洪波走近穆无盛消失的地方，伸出一根手指向前方小心的戳了过去。
无声的涟漪随着手指的进入荡漾开来，钟洪波惊讶的看着自己消失了一半的食指，没有任何的感觉，手指还在，还是一样可以活动。
但是这种看着手指突然在眼前消失的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
“不用紧张，这只是一个结界对于我们，没有任何伤害。”一直跟在后面的穆二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嘶哑且低沉。
钟洪波点点头，也抬腿准备进入结界。
“嗡！”
就在钟洪波即将进入结界时，符文结界荡漾的波纹变的异常剧烈，其间还夹杂着一些零碎的裂痕。对于第一次进入结界的钟洪波来说，他只当这是正常的现象，也就不再在意。微微停顿后，就进入了结界。
但跟随在身后的穆二却目光一凝，死死的盯着钟洪波消失的地方。
和来自德利镇者这样没有符文结界的小城市的钟洪波不同，来自于牧朗帝国帝都的穆二，无比清楚，进入结界时结界会出现碎裂状波纹代表了什么。
“这个小家伙，不是纯粹的人类？”
穆二在心底默默的问了自己一句，随后摇摇头牵着符文马车进入了结界。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跟随过众多重要人物的穆二，自然比谁都清楚。
……
大！
真大！
非常大！
这是跨入结界后钟洪波心里唯一的想法。
钟洪波一路上听穆无盛说了许多关于沃迩大陆的历史，各国的历史，心里早就做足了准备。当然，至于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听，恐怕只有钟洪波自己知道了。
就算是做足了准备，甚至还往夸张里想象这些城市的雄伟，此刻亲自见到这个安吉拉城时，钟洪波才明白什么才叫做雄伟。
即便是在五公里外，眼前这个安吉拉城，钟洪波居然感觉到一眼望去看不见边际。
远处这城市，一堵巨大的黑色城墙带着森冷的寒意和巨大的威慑力狠狠的压向站在五公里犹如灰尘般渺小的钟洪波。
险些喘不过起来。
远眺城墙之后，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建筑直通天际，那顶端，似乎没入了云层之间。相比起这圆柱形建筑，其他的建筑就如同幼儿相较于成人般的矮小。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里的建筑外表都给人一股极其狰狞之感，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种对于钟洪波来说，无法形容的感觉。对于第一次离开德利镇的钟洪波来说，唯一可以用来做比较的就是德利镇。如果说德利镇是一片树叶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城市，就宛如一棵参天巨树。
单单只是那堵城墙，远远望去钟洪波就想象不出在德利镇有什么建筑物比它还高。更别说城墙后面的那栋通天的建筑了。
“这，就是安吉拉城？”
“算是吧，但是这其实只能算是安吉拉外城，真正的安吉拉城，是那个。”穆无盛指着城墙后那个直通天际的建筑回答道，“外城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修者和商旅们来往的地方。但真正有地位，有实力的人，都在那里面。安吉拉，在卡斯语中代表着通天之路的意思，内城，也就是那建筑物里的人，越往上，地位越高，如果我只是以普通凝魂境的修者身份，最多不过只能上八层罢了。以牧朗商会的商人身份，也至多不过能登上第十八层罢了。但是如果是以我穆家五杰的身份，可以上到二十八层。 但传闻，安吉拉城，一共有99层。除非是我父亲以牧朗商会会长的身份亲自到来，不然这三十层以上我们怕是都登不上去了。”
凝魂境只能上八层？
钟洪波先前在金岸沙海见过穆无盛出手，自然明白对于自己来说，凝魂境有多强。但是一栋99层的建筑，凝魂境居然只能上到第八层？连第九层都进不去？
“那我是不是连第八层都到不了了？”钟洪波下意识的问道。
“土鳖。还不快让开。”
钟洪波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叱骂，钟洪波回头看去，一个满脸不屑的侍者瞪着钟洪波骂道，“土鳖，看看你那个样子，还想上第八层？我看你是连第一层都进不去吧，还堵着路，没见过大城市啊？让开让开，我家少爷准备要过去了。耽误了我家少爷参加拍卖会，你们赔得起吗？！”
说着，侍者伸手就将钟洪波推到一边。还在被穆无盛震慑到的钟洪波下意识的就顺着侍者的手上传来的力退到了一边。
“这还差不多。”侍者又瞪了一眼钟洪波，然后转头的瞬间，脸上的不屑荡然无存，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迎上了身后刚刚入结界的少爷，“少爷，慢点。”
一个身着华丽衣袍，头上戴着一个纯金制的头冠的少年郎出现在了结界内，只见他微微的点点头，又一脸傲慢的看了眼身边的钟洪波说道，“你怎么回事？！看到我还不主动让开？算了，估计你是第一次看到安吉拉城吧，被震撼到也是正常的，我就不怪罪你了。土鳖。”
这少年郎说完就向安吉拉城走去，路过穆无盛身边的时候，轻蔑的说了一句，“虽然是罗云锦的衣物，但是款式却有点落后了，想来你也应该有那么点身份，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土鳖做侍从，拉低自己的身份。”
穆无盛摇了摇头，“说笑了，他是我的朋友。”
“哎。”少年郎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穆无盛无可救药。
待到少年郎走远后，钟洪波这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他居然骂我土鳖？！”
穆无盛心中顿时了然，打趣道，“人家都走远了你才反应过来。不过，你刚才的样子，确实是挺像的。”
顿了顿，穆无盛又继续说道，“等我们到了牧朗帝国，我一定让你好好涨涨见识，不过这个少年郎，你还是别放在心上了，一个卡斯帝国二级城市势力的小公子哥罢了。因为家里发现了点符文矿产，所以有点小钱。不过他们说的拍卖会，我们倒是也可以顺路参加一下。刚好也看看有没有父亲让我们收集的物品。你不介意吧？”
摇了摇头，钟洪波跟着穆无盛一起走向了安吉拉城，只是谁也不知道的是，钟洪波盯着走远的少年郎看了几眼，把他的身形暗暗记了下来。
穆无盛不知道的是，土鳖一词对于生活在德利镇的钟洪波来说不单单只是像其他帝国一般的意思。
在金岸沙海中除了沙兽，还有这种名叫土鳖的生物。这种生物天生有硬壳、利爪和极为强大的咬合力，只是这样来看的话，这种生物应该具有很强大的战斗力，但是结果恰恰出乎意料，这生物一旦遇见任何的敌人或者任何突然的声响，它都会以惊人的速度将自己的身体缩进壳中。
而更加让人惊叹的是，这种生物最喜欢的食物居然是沙兽的排泄物。
于是在德利镇就一直流传着一句骂人的俗话：你这人就是个土鳖。
当然，这里土鳖的意思不是指老土，而是指这种沙海里的生物。
走到城墙下，钟洪波才明白，先前的震撼，还是来的太轻了。毕竟但是还在五公里之外，而现在就站在城墙下的钟洪波，看着这足足有二十米高，五十米宽的城门，他才明白，德利镇到底有多么的渺小。
城门之下每隔数米就会有一个全身穿戴统一的黑甲，手握长枪的士兵，笔直的站立，旁边一个布衣的官员忙碌的登记着。
“进城费。”说话之人正是那个黑甲士兵
被拦住的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自觉将五个金卡斯币交给那个布衣官员。
“安吉拉城欢迎你。”接过金币，布衣官员笑容灿烂的说了一句。
尽管进城的队伍很长，但是进城的速度依旧很快。
不过一会就轮到钟洪波等人，穆二有准备的拿出了一小袋钱袋，递给说话之人，“一共三人，这是十五个金卡斯币。”
布衣官员点点头，说道，“牧朗商会？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嘛？进去吧。”
被安吉拉城震撼到的钟洪波已经逐渐开始麻木了，对于这高昂的进城费已经不觉得惊讶了。如此庞大的城市，别说十五个金卡斯币，即便是一百五十个金卡斯币也不为过了。
“嗯。这一次是什么级别的？有消息嘛？”穆无盛顺着问道，也不做解释。
“皇级拍卖会，有几个不错的东西。”布衣快速的回答道，目光看向了下一个人。
穆无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了声谢，便离开了。“皇级拍卖会，看起来，要有点事情发生了。洪波，走吧，嗯？洪波？”
只见钟洪波嘴里嘟囔着什么，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正是先前那个头戴纯金制头冠的少年郎。凑近一听，“你才是土鳖，你全家都是土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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