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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19章


  “越是山沟沟,就越没人知道自己是资本家的女儿。”她内心窃喜。

  她叫邹梅,是资本家的女儿,爹就是那老厂长邹兴。前几年刚开展赎买合营的时候,她爹没有马上响应,每天上学都被人家揪住头发,用力拉下头绳,扯开书包,甚至扒下衣服,不断有人高声叫嚣着:“活该!资本家的小姐,就该打倒!”

  “资本家榨干我们的血,他的后代才能这副小姐打扮!”

  “这都是你们剥削我们得来的!”

  推搡,拉扯,头绳没有了,书包没有了,棉袄也没有了。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回到家,妈妈又哭又骂,老爹气急败坏。

  “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是老子拼了大半辈子,挣下的,他娘的就要来抢!”

  “老子怎么剥削他们了,要不是老子,那小瘪三连口饭都吃不上!现在才抢老子的家当了!”

  老爹骂骂咧咧,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用他那还没多大用处的拐杖狠戳地面。

  一次,忍着,两次,还忍着,第三次,她不敢去上学了。

  后来,老爹终于认清形势,把厂子交出去了,但是自己走到哪,哪就会有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索性不出门。

  回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闭门不出的第三个月,居委会就找上门来了。不论面色平和还是声色严厉,说出来的话,都不好听。

  “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资本家小姐那一套了。”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上门第一句话边指责她小姐做派。

  这几个月来,自己安分在家,怎么,也不行吗?

  “还想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日子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呸!”中年妇女不由分说地开喷。

  她不知所措,妈妈给两人端茶陪着笑脸,老爹先是闷不吭声,好一会儿才憋红了脸问两人登门缘由。

  躲在家里,逃避风言风语的自己,竟然成了女二流子,要改造自己。

  于是,老爹的厂,噢,老爹曾经的厂,给自己安排了份活计,打扫卫生。

  妈妈不忍心自己干那糙活,给厂一把手提了2斤肥膘肉。

  “好你个资本家的婆娘,竟然敢腐蚀领导干部!”厂长正义凛然拒绝了妈妈的请求。

  但是肉,他没有拒绝。“这是重要证物,给我留下!”

  最终妈妈在厂长的严正警告下,羞愧难当地离开。

  “别不识好歹!不好好表现,就到茅厕去打扫卫生吧!”

  就这样干了几年的扫洒。

  邹梅握了握拳,已经有刮感了。

  自己今年已经21岁了,同龄的小姑娘早就嫁出去了,但是自己还是一个人。有谁肯娶资本家的女儿呢?

  进山去,找个不知自个儿底细的当地工人嫁了,再不行,就找个贫下中农,改变出身,也不用那么苦了。

  邹梅在梦中扬起了笑。

  “湘江――”

  第二天众人吃早饭的时候,广播里响起了轻柔的女声。

  这两天,准备到站,都会响起广播,但这一次的广播格外的不同。

  “湘江是伟大主席的故乡湖南省的最大河流……”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激昂欢快的介绍。

  听了广播的介绍,众人都不自觉地望向窗外,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养育出了一代伟人!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不知是谁,激昂地吟起主席描写湘江的那首词来。

  这词,大伙都熟悉。那没读过几年书的赵和平也知道:“橘子洲头~诶”他摇头晃脑地接了下去,又看向众人,一副显摆。

  众人被这气氛感染,不自觉地接着道:“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柳向兵也加入其中。

  ……

  “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不知谁起的头,最后变成了大型诗朗诵。

  车缓缓地开,湘江静静地淌,广播还在播着:“据说湘江的源头在桂省……”

  桂省啊――

  应该是个比湘江还好看的地方吧。

  高歌一曲的众人,此刻仍然胸中激荡。

  他们,到过主席的故乡,见过主席游过的江,响应着主席的号召――支边去

  火车摇摇晃晃,终于驶进了桂省――

  那铺面而来的空气,沁人心脾,那连绵起伏的山,不是荒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那田间的水稻,绿油油地在风中扬起一阵阵稻浪……

  见过了光秃秃的山包,见过了稀稀拉拉的庄稼地,眼前简直是美景!

  赵和平想大呼一句:“真他妈漂亮!”

  “江山如此多娇!”

  他正上方的柳向兵豪迈地念出一句诗,伟人的诗!

  桂省的山,很容易辨认,当你看到桂林的第一座山,就能明显感觉到它与别处的不同。

  青石嶙峋的山,陡峭,却不高耸。百来米高的山突兀地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耸立着,又过百来米,又有一座。山上长满了草木,自然奋发地向上生长着,人迹少见。山下是一块块农田,精心侍弄得生机勃勃。

  车厢里的每个人,曾经忐忑不安的,曾经强颜欢笑自我安慰的,此刻都真心地露出了笑容。

  “吃大米饭,我们不会饿着了。”车上的老工人看到这稻田,大丰收的前奏,高兴地与左右谈笑。

  “怎么样?老哥没骗你吧?”柳向兵对着刚才还一脸愁容现在美滋滋地盯着窗外的李胜杨了杨头。

  “没有没有。”李胜没有回头,贪婪地看着窗外,那都是大米啊。

  “刘师傅见识就是多!”赵和平也很高兴。

  “我就知道!”蔡英这会也不哭了,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桂省荒凉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这,可惊喜了。

  碧波见底的柳江缓缓流淌着,它上面架了一条铁路桥,希雨他们乘坐的火车只用了两分钟就完全穿过了它。

  水是绿的,两岸的树倒映在水面上,柳江更绿了。

  火车已经开过,希雨还是扭头看着,她就爱看这样平静清澈的水面,总让人觉得莫名的舒适。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不知是谁起的头,车厢里无论老师傅还是青年工人,都激情澎湃地唱起那支写给支边人的歌曲。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革命最艰苦的地方去~”

  “祖国啊~祖国~”

  ……

  希雨和工友们一遍遍地唱着她们的歌,仿佛看到了一座边疆新城在她们的双手改造下,欣欣向荣,仿佛看到了百货商店里摆满了红旗罐头厂的罐头,仿佛也看到了顿顿吃肉,住大房子的生活……

  有的人吹着从沪市带来的口风琴,整个车厢都弥漫着欢快的歌声,洋溢着支边的热情,饱含着对未来的憧憬……

  “小雨同志,我们一起携手在祖国边疆发挥出更大的光和热吧!”

  车厢里众人相互打气,隔间的柳向兵也过来向希雨发出了共同奋斗的邀请。

  “嗯!”沉浸在支边豪气里的希雨毫不犹豫地握上了对方伸出来的手。

  傍晚时分,豪情未去的众人仍然看着窗外,支边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诶哟,是不是要下雨了?”

  远处天空中有几缕薄薄的,淡淡的乌云,正轻轻地飘着。

  不远处的山,也灰蒙蒙地,看不真切。

  “是要下雨了呢。”有经验的老师傅们纷纷说道。

  希雨看着窗外云,独自玩得起劲。“要下雨了,火车就要开进乌云下了……哈!果真下雨了”

  细细蒙蒙的雨并没有令众人的心情阴郁起来,支边的地方很快就要到了。

  “各位旅客,邕城到了。”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们来到了此后半生都为之奉献的地方。

  “呜——”支边的地方终于到了,两天两夜的车程终于结束了,早按捺不住的青年们欢呼起来。

  下了车,沪市来的支边工人们跟着桂省的随行人员出站,呼啦啦一大群人,气势颇为壮观。

  “到了,到了,老乌,他们来了。”一直盯着出站口的小青年招呼道。

  “呦,真来了。”老乌望向出站口,沪市人穿得可真好看,干净!尧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待沪市支边工人了,但他还是觉得人家穿得好看,比自己身上这件汗浸得发黄的衣服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批妹子多哦!”司机老方看着人群中扎眼的沪市小姑娘们眼睛发亮。

  “沪市的妹子就是漂亮,白得很!”老乌也觉得眼前的景色很是养眼。

  “同志们,都往这边走,跟我来,我们有车子接你们!”小青年殷勤地迎上去,引着众人到停车的地方。

  “这老幺,动作这么快!”老乌见了也急忙跟上去。

  “这位同志,把包给我吧,你一个妹子,哪能背那么重的包呢!”老乌就要帮希雨扛包,但被希雨躲开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希雨有所警惕,虽然都是桂省来接她们的人,但是也是陌生人。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老乌没能帮忙,一边跟着希雨走,一边问。

  他一过来就觉得这一片漂亮的妹子中间,就是这妹子最好看,那颗火热的心,让他就这么上去跟人家搭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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