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来给叶老爷子祝寿的人还真是不少，叶苒看着叶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客人寒暄，父亲和苏阿姨忙里忙外，叶盛珉夫妇也没闲着，即使是富贵人家也免不了这些社交应酬。
倒是她们三个小孩子过得轻松些，叶希和叶家的小孙子不知跑到哪去了，她就待在客房里远远看着下面的人忙忙碌碌。
午宴摆了整整十桌，叶老爷子自然在主桌，两个儿子在一旁作陪，一块坐的都是些有分量的亲友。女宾和孩子是分开的，来客也有带孩子的，就安排在了一起，一帮孩子年纪相近，不像大人那般严肃，唧唧喳喳甚是活跃，叶苒跟他们待在一处，虽不太说话，却也倍感轻松。
午宴花了快两个小时，而后到了今天的重点，戏台前桌椅早已备好，香茶端上，糕点备上，一切就绪，宾客移步，好戏就开场喽。
叶苒对戏剧所知不多，耐着性子看了两出，却听不出什么门道来，台下年长者倒多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有人喝彩。叶希和其他孩子早就没影了，叶苒便想着自己顺道溜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唱到哪一处了？”刚刚站起来，身后就有人问道。
叶苒转身见一位年纪与叶家老爷子差不多的客人，望向戏台，他身边也没个人陪着，所以……这话是在问她么？
叶苒看了眼台上表演的两个角儿，随口答道，“正唱到张骞劝大月氏王与汉朝联合，共抗匈奴呢。”
“还有这么一出戏？以前似乎没听过。”客人转头看着她，“这出戏后面该怎么唱来着？”
哈？其实她真的不懂戏剧啊，可这位客人就是直愣愣地看着她，叶苒只好道，“呃，张骞来晚了，月氏对新的国土十分满意，外加离匈奴又远，早无复仇之意了。”
“嗯……”那人点点头，又说，“那张骞白跑一趟了。”
“也不算白跑，”叶苒忍不住道，“张骞详实地记载了当时西域的情形，而后带人再次出使西域，传播汉朝文化，对当时的政治经济都有很大影响，现在的丝绸之路就是那个时候开通的。”
意识到自己有点说教的意味，叶苒有些赧然，史书里读到这段时对张骞很是钦佩，这会儿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叶苒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了。”
那位年长的客人却不在意，只是问：“这些待会儿都会唱到吗？”
“这个嘛……”叶苒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其实我不太听戏。”
客人笑了，“你这小丫头有点意思，是谁家的孩子？”
叶苒答道，“家父叶盛斌。”
“盛斌的女儿呀，”那位长者笑得爽朗，“我记得叫叶希是吧？”
叶苒怔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轻声说，“不打扰您听戏了。”
客人看她走开，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当回事儿。
叶苒心中虽有些不舒服，却也明白，对这些人来讲，她这个私生女完全是个陌生人，不认识也不奇怪。望向人群中的叶盛斌，叶苒忽然觉得，他虽然缺席了十几年，但终归是个合格的父亲。
高三最多的就是自习课，晚上尤甚。
“叶苒，你怎么了？”周蔓拍了她一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叶苒回过神来，问：“你刚说什么了？”
周蔓把书本递过来，“想让你给讲讲这道题怎么做，喊了你半天也没个反应。”
叶苒看了下题目，详细讲了两遍，等周蔓听明白才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你这两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啊？”周蔓边写作业边问。
“没事。”
“对了，你前天请假干嘛去了？”
“家里有点事，父亲让我回去。”
“嗯，哦……啊……”周蔓叫出声来，才想起来正在上自习课，又压低了声音问：“你什么时候找到父亲的？”
叶苒低声说，“就在暑假，我想着在高三开学前搞定这件事，免得心里一直念着。”
“都快一个学期了你才告诉我，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周蔓对叶苒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她之前去过叶苒家，也见过叶苒的母亲，知道她是单亲家庭，不过这次好友竟然找到了父亲，真是件大喜事，急忙问道，“你父亲是谁啊？做什么的？你现在跟父亲住一起吗？”
叶苒把事情大致跟她说了一遍，周蔓这下子再也淡定不能了，“叶苒，你行啊，你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啊！”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叶苒忙道，“她开玩笑的，不好意思啊。”又提醒周蔓，“你小点声，能不能别这么激动啊？”
“不能！”周蔓嘴里说着，还是压下了声音，“那你现在认祖归宗了吗？”
“没有，叶家老爷子好像不太喜欢我。”叶苒叹了口气，仔细想了想，苏慧琴和叶希本来就对她有敌意，叶家其他人碍于叶老爷子的态度肯定也不会对她表示亲近，这么分析了下，除了父亲，叶家好像没有哪个人会对她表现友好唉。
“这也正常。”周蔓随口说，“叶家多要面子的人家啊，一下子就承认你的话，你让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又接着道，“一旦承认你就意味着你有了叶氏财产的继承权，原本的财产重新分配，这样原本那些人分到的就少了，叶老爷子当然不能一下子就认可你，否则其他人该不满了。”最后又补充道，“对老爷子来说，你现在还是个陌生人，你想得到认可，想得到叶家承认，就得在他面前好好表现，明白了吧？”
叶苒倒没想过这一层，“你的意思是让我讨好老爷子？”想了一下，又说，“不对呀，就算是要分家产，叶老爷子的家产也该由两个儿子均分，关孙子孙女什么事？”
“你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哪儿去了？”周蔓恨铁不成钢，又悄悄的说，“叶老爷子已经给两个儿子各分了几家公司，这就意味着以后不可能再分财产给儿子了，剩下的财产十有八九是要留给孙子孙女的，像他们这种家族多少有些重男轻女，孙子最后分到的肯定比你们两个孙女多。”
难怪父亲想让她得到老爷子的认可，所以叶老爷子的态度才那般严厉，她本以为因自己是私生女让叶家面子上过不去的缘故，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原因，那么叶老爷子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等等，叶苒忽然想到，“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用老爷子分财产，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就不用讨好老爷子了？”
“你傻呀，你也是叶家血脉，那么多财产为什么不要。”周蔓看傻瓜一样看着她，又道，“就算不为财产，你想一辈子顶着叶家私生女的名头么？”
叶苒愣住了，周蔓的话直指内心，她不禁有些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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