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咳血之症
长久在码头边上陪祖母走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天。
没走多一会儿石甄开始咳嗽。
长久以为是夜晚的海风太凉了，所以祖母咳嗽。
石甄还想要跟长久多呆一会儿，奈何嗓子实在是不舒服，她怕一会儿自己在长久的面前直接咳出血来，还不如早一点回房间，保险一些。
长久送石甄回房间的时候，久一正在屋子里面整理床铺，低着头不敢转身，他害怕一转身对上长久的目光，就会忍不住把那件事情告诉主子。
“早点睡……要实在难受，就请个大夫过来。”
长久在房门口叮嘱到。
“知道了！我都多大年龄了，又不是小孩子。”
石甄扬了扬眉毛，说完这句话之后却开始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
“咳咳咳……”
像是不从身体里面咳出一个东西不甘心一般似的，一直咳嗽，根本停不下来。
“久一，快去请大夫！”
长久原本都准备离开了，结果看到主母咳嗽的这么厉害，急忙伸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帮她顺着气。
“是。”
久一也有些慌张，顾不上床铺还没有铺好，急匆匆的出了房间去找大夫。
石甄摆了摆手也拦不住久一。
“真的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在海边说话的时候着了风，睡一晚上就好了。”
石甄这也并不是讳疾忌医，就算大夫请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不管有没有事儿，一会儿大夫过来看一下总归是好的。”
长久扶着石甄进了屋子。
“咳咳咳……”
“咳咳咳……”
“你先回去吧……跟那两个都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快回去吧……我真没事……”
石甄说完话之后，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我真没事
这句话听起来多么讽刺。
“到底怎么了！”
长久沉了沉脸，直接把祖母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想一想刚才在码头上面祖母开始咳嗽就要回来，然后在门前说了一句话，就想让她离开，现在请大夫也想把她支走。
所以，祖母是完全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的。
“长久……”
“长久……”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抹红色刺到了眼睛，石甄感觉自己的眼睛现在有些睁不开了。
“我在这……”
“长久在这呢……”
长久是真的有些被她这种样子吓到了，刚才在石甄吐出那一个学生的时候，她就有些吓到了。明明之前在战场上呆过那么多年，早已经该对这种血腥的颜色习惯。
可这是长久第1次见到自己的亲人流血。
在这世上她就祖母这一个亲人了，从小到大都没看过祖母受伤流血。长久把石甄放在床上以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鲜红。
刺眼。
“长久……祖母去世的话，你会哭鼻子吗？”
石甄想要抬手去摸一摸长久的脸，但是浑身没有力气，怎么也抬不起来。
“……”
长久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长久愣神的时间，大夫拎着药箱走进屋子里面，久一并没有跟在大夫的身后一起过来。
这大夫是码头的大夫，要请医术更为高明的大夫，还需要一些时间。
“长久小姐，先让奴给主母诊治一下。”
大夫把手中的药箱放在床侧的地上，长久坐在床侧，没有办法把脉。
长久面无表情的从床上侧起身，挪到了床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石甄的手腕放在床侧，大夫才开始把脉。
刚刚大夫走进屋子里面的时候，就看到了地上的血液。这石家主母具体的年龄她不太清楚，把脉之后只发现她的身子有些虚，其他什么问题都没有，若是这样的话……怕是……
大夫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若是疑难杂症自己治疗不了也就罢了，可偏偏是生老病死中的老。
“如何？”
长久看大夫眉头紧锁的样子，开口问道，眼睛里有了血丝，声音有些沙哑。
“……石主母，身子有些虚，并没有什么其他大碍……”
大夫话音刚落，就觉得胸口一痛，被踹的老远，躺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身子有些虚，没有什么大碍！？……那为什么会吐血？……为什么会吐血！？”
在战场上面并不怕受伤流血，怕的就是躺在那里吐血，受伤流血好歹是外伤，若是的话，就是身体里面有内伤了。
身子有些虚？没什么大碍？
那莫名其妙为什么会吐血？
什么庸医！
方桃身边养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长久此刻周身散发出狠厉的气息。在战场上呆了那么久的时间，打过那么多仗，早已经改变了长久的脾气和性格，虽然已经从战场上离开回家种地这么久，脾气秉性磨的有些温和。
可脾气哪里说是磨得温和了，就是真的温和了。
在战场上待的那些年，一场一场的战争下来，狠厉杀伐都已经融到骨髓里面。
大夫被一脚踹倒在地上之后挣扎了几下，咳出一口血来，那一口血正好落在刚才石甄吐的那一口血在旁边。
“怎么了？”
方桃刚从小楼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慌慌张张的久一。久一原本是想去找三斤和七两的，结果她们两个人不在屋子里面，看到方桃的时候像是抓到救命草，直接扑了上去。
久一离开屋子去请大夫的时候，石甄只是咳嗽，久一没能看到石甄直接当着长久的面吐了一口血水的场景。
“主母一直咳嗽，刚刚请了码头的大夫过去。”
久一在跟方桃快有肢体接触的时候，被方桃闪身躲开。
“长久呢？”
方桃面色凝重，石甄不过是咳嗽而已，久一怎么会紧张成这样？
“主子在主母的屋子里！”
久一开口回答道。
方桃三步并两步的往石甄的屋子里走去，路上还吩咐了小楼里的人去请大夫，多请几个，要医术顶尖的。
方桃刚到屋子门口，就听到咣当一声，一个人就躺在了她的面前。
“长久！？”
方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长久这般生气，竟然都动手打人了。
“去多请几个大夫！你手底下怎么养人的！”
长久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床上躺着的石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混过去了。长久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下意识踹飞大夫的动作，有没有被祖母看到。
“祖母怎么了？”
方桃看了一眼床上的石甄，安静祥和的躺着，若不是石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红润，长久刚刚的脾气，她还以为石甄出了大事呢。
“吐血了。”
长久回眸看了床上的石甄一眼，轻飘飘的说出三个字。
仿佛刚刚那个怒气冲冲的人不是她一般。
“……吐血了！”
方桃再仔细看床上躺着的石甄，好像嘴边还带着丝丝的血迹。
不是就咳嗽吗？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久一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主子在战场上的样子，在四围惩罚人的样子，他不是没有见过，今天把这个大夫一脚踹飞其实不算什么。
可他就是不敢进去，他有些心虚。
长久现在的心思都在床上躺着的石甄身上，没空去注意久一的异样。
大夫很快请了过来。
方润和巫马思吉都待在自己屋子里面没有出来，石甄住着的房间跟他们也不是一个楼层，所以弄了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也不知道。
一个一个大夫挨个给石甄把脉，那个被长久一脚踹飞的大夫已经离开了。
她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被迫当了一次出气筒。
给长久把过脉的大夫一个一个向长久汇报情况，每个人说的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体虚，有一点点的上火。
最近没有好好休息，经常做梦，想的比较多，忧虑过重。
听她们说的话，长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体虚会吐血？
上火会吐血？
没有好好休息会吐血？
长久拳头捏紧，这纵央国的这些大夫到底会不会治病！？
“久一！去把方润带过来。”
方桃在一旁站着，她看到长久的面色越来越不好。她没有看到石甄吐血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有多严重。
两个人在这里待着，倒是忘了方润这么一个神医圣手的徒弟。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她没有想到方润，长久不该啊！长久平常多冷静自持的人，遇见问题都是想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暴力解决，否则长久开始种地的时候遇到那么多问题，早都该绝收了，哪里会有今天那么多的农庄。
“……水水……”
长久低喃了一声，她确实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方润。
方桃直接去了方润屋子里，把方润带了过来。若是让仆人去请，磨磨唧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方桃到方润屋子里面的时候，方润正在想是不是今天晚上长久去了巫马思吉的屋子里？
姐姐出现的时候，方润还吓了一跳，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
而且他刚才过去找方桃的时候，她不是才出去办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润还想了一下不会是因为自己找姐姐，有人过去跟姐姐说了，所以姐姐才这么快回来了吧。
结果方桃二话不说，拉着方润就出了屋子，三步并两步的往石甄的屋子赶去。
“你做什么！？”
“方桃！”
“大晚上的你带我去哪！”
“你弄疼我了！”
……
方润的手腕被方桃紧紧的握着，还没有挣脱开，方桃就已经主动放开了。
方润看了一眼安静的屋子，站着一排拿着医药箱的人，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再看长久坐在床头，正低着头看……祖母？
方润以为这么大的阵仗是巫马思吉出事了，怎么也没想到是祖母出事了。
祖母怎么了？
受伤了？不然哪里来的血腥味道？
伤哪里了？
怎么受伤了？
“过来，把脉。”
长久声音哑哑的，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漠。方润愣了一下，长久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小润！？”
方桃在一旁拉了拉方润的衣袖，不明白他在愣什么神。
方润是男子，感情细腻而敏感。长久一个语气的变化，就会让他心中延伸出无数的遐想。
长久真的不是故意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开口说话的，她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祖母好像要永远的离开自己了。
可是那些大夫说了，祖母只是体虚，上了火，而且没有好好休息，想得太多，忧虑过重才会这样。
可长久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加在一起会吐血？
再联想祖母这一段时间总是跟在自己身旁，自己去百灵农庄，祖母也跟着去。自己来纵央国接巫马思吉和药引，祖母也要跟着一起来。
所以，祖母是不是也预先感知到了一些事情。
方润走到床侧，蹲下身子给石甄把脉。方润低头的时候，眼角划过一地泪水，落在床上，留下一个圆圆的痕迹。
如果当初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没有流掉，自己没有中毒，那是不是李季也不会进府宅，自己现在会被长久捧在手心里面？
方润摸到石甄的脉搏，用了平常把脉三倍的时间，才知道石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给石甄把脉诊断很快，难得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专心把脉。
“如何？”，长久看方润给石甄把脉的时间那么长，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添了几分慌张。
方润有些不知道还怎么开口说。
祖母有些体虚，还有些上火，而且好长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心中的忧虑过重，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刚刚他进屋子以后闻到了的血腥味道，应该是祖母咳出来的。
祖母有一点点的咳血之症，很轻微，应该是今天才开始的，看样子旁边站着的那些大夫都没有诊断出来。
所以长久才想到自己了吗？
方润不知道最先想到他的是方桃。
若是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不是石甄，不是长久的祖母，方润把脉得出什么样的情况，肯定就说什么样的情况。
可现在祖母的情况，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长久说。
祖母的咳血之症并不是不能治，只怕这咳血之症还没有治好，祖母就……就寿尽了……
方润看过的病人不少，特别是那种日子不剩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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