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释怀肩挑

　　老夫人回府身为儿媳的贾敏本应该出来迎接，只是贾敏一向身体虚弱，更何况此次老夫人逼迫她的丈夫林海肩挑两房另娶一妻，至少在贾敏看来，林海完全是被逼的。当老夫人的马车来到正门的时候，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只有管家出来迎接，太太病了，只是以前太太病了，会派刘妈妈前来充数，此次刘妈妈也未露面。不过，老夫人并不在意，本来贾敏身体娇弱，又不听劝导好好休养，再加上纳妾生子阳奉阴违，致使府里出了个净月庵，老夫人对贾敏已经死心了。再到去年中秋经历过祠堂一事后，那贾敏在老夫人眼中就更是成仇人了。

　　回到慈安院老夫人来不及休息，就催钱妈妈赶快找官媒、找阴阳师、找工匠……也许是前景太美好，老夫人竟然丝毫不觉得累，反而神采熠熠。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随着老夫人的吩咐能动的人都动起来了。一时间整个林府都在忙碌之中，就是惜荷院也闲不下来，虽然贾敏自信林海始终是爱她的，不过这不能改变她受了委屈的事实，出嫁女受了委屈，总会找自认为能为自己做主的人。所以此时的林府没有一处是空闲的。

　　林海下衙刚入府门就感觉哪里好像怪怪的，一时又说不清楚。今天是老夫人回府的日子，林海因为公务没有前去迎接，所以进府第一时间就前往慈安院看望老夫人。顺便也想知道关于肩挑两房之事，陈溪鸾那边怎么说。其实林海知道，陈溪鸾拒绝的希望不大，不过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毕竟今天上午惜荷院的人来报：太太病了。提起这件事林海很无力，因为只要林府的小厮去衙门找他，同僚都会说：林大人，我刚刚看到你家的小厮来了，是不是林太太又病了？然后自然是一番安慰之言。听着同僚的安慰，林海只有苦笑，仿佛他林家来衙门找他就不会有好事一样，也确实不会有好事，每次貌似都是太太不舒服。其实林海也知道，同僚私下议论：这林太太的身体怎么还不如林家老太太啊？没听说林大人府上妾室特多啊？再说这借病邀宠，不是妾室常做的事情吗？不会林太太身体真的如此差吧？难怪林大人至今尚无子嗣！不过林太太身体不好，那妾室呢？听说有两房妾室呢，怎么妾室也没有孕事传出呢？不会是林大人……不过这些林海从不曾对贾敏提及过，他不想贾敏难过。

　　等走到慈安院的时候，林海终于明白哪里怪了，平时府里太安静了，今天好像所有的人都特别忙碌、特别喜庆！喜庆？对林府而言，多么陌生的词汇啊！厅内也是忙碌的，林海站在门外，隔着帘子都能听到老夫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如此活力满满的老夫人有多久不曾见过了？林海不用再问，甚至不需要去听老夫人吩咐的内容，只听这说话的声音与语调，就知道陈溪鸾同意了，老夫人满意了！如果真的能如老夫人所言，陈溪鸾进门后很快为林家生下子嗣，林海也是满意的，如此出嫁，陈溪鸾称不上满意与否，恐怕此事唯一真正不满意的只有贾敏吧！想到此处，林海散了嘴角那刚刚因子嗣展露一瞬的笑容，仿佛那丝笑意不曾出现。直到此时贾敏始终在林海心中更重一些，否则林家也不会出现肩挑两房一事啦！

　　不再思量，林海随着丫头掀开的门帘，迈步入厅：“儿子给母亲请安。”“儿子给母亲请安。”林海连着说了两次请安，老夫人才从兴奋中醒过神来，道：“如海下衙了？这么快啊！”然后面向管家等人：“你们就按照先前的商议先办事，记住，要速度更要质量，你们先下去吧。”“是，老夫人，奴才/奴婢，一定不会让老夫人失望，好好办差。”然后管家等人分别向老夫人、老爷告退。

　　林海不等老夫人吩咐，自顾自地坐下了，欣赏老夫人仿佛年轻了十岁的状态。平时林海是不敢如此随便的，本来母子的关系非常融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客气生疏了呢？林海也不清楚，好像是为子嗣吧，一次次的意见不和，最终淡去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今天的慈安院好像恢复到了林海大婚以前的状态，让林海也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老夫人回头看到已经坐下的林海，一时有点不适应，不知从何时起他们母子之间客套多了起来，请安时不让起身就拘着、不让坐就站着。也许这在别的大户人家是常事，但林家在这方面向来随心，虽然也重规矩。

　　“母亲很高兴？母亲高兴儿子就高兴。”林海看老夫人看着他出神，就笑着开口，不过说出去的话却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这句话说出去的时候，心里竟然一瞬间不再排斥肩挑两房，是真心的接纳了这件事。也是，他只是答应为大房娶陈溪鸾并让她孕育子嗣，老夫人就如此开心、如此幸福，不再暮气沉沉，突然感觉老夫人的要求很简单、特容易满足，林海甚至在想以前自己是不是太不孝了。你没有看错，林海只是答应老夫人娶大太太陈溪鸾，并和陈溪鸾同房直到她有孕，时间期限是一年。意思就是林海并没有把娶进来的陈溪鸾当作妻子的意思，在一年内有孕后，他们二人就是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或者说是嫂子和小叔；在一年后仍然无孕，他们二人仍然是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或者说是嫂子和小叔。这也是老夫人听到陈溪鸾的要求后同意的原因之一。这样说来好像是老夫人欺骗了陈溪鸾，其实不是，因为在老夫人的眼中陈溪鸾比贾敏优秀一万倍，林海总有一天会醒悟，这也是老夫人当初对陈溪鸾说那么一番话的原因。只是最终这三人的感情如何还是要留给时间来证明。

　　“老婆子当然高兴啦！我们现在就忙着走三书六礼，我预计让你们六月份成亲。明天我要去一趟如意庵，要请大师赐一个适合你们的黄道吉日！”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先前听到林海那句话她就知道林海接受了肩挑两房一事，所以此时老夫人更开心了。林海看老夫人如此开心，忍不住逗她道：“六月吗？儿子看你如此着急，以为婚期会更近一些呢！”说到这里老夫人不开心了，抢白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林海担心老夫人太累，毕竟今天刚从山庄回来，就劝道：“母亲明天别去如意庵了，如果母亲确实想请大师赐婚期，不如儿子跑一趟吧？”“好了，你就等着到时候去做新郎官就好了，其他的都不用你管，去吧，去见你太太吧，听说她病了，好好陪陪她。”老夫人并不想让林海参与这些，所以就直接出言赶他了。而贾敏永远是林海的软肋，至少目前是这样。所以林海起身离开了慈安院，明天老夫人依然前往如意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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