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龙凤呈祥

　　姑苏落梅院

　　虽然现在已经是丑时四刻了，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林海依旧焦急地守候着，不肯离开落梅院一步。刘大夫早就宣布了陈溪鸾难产的事实，老夫人和林海纵使计策再多，此时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奇迹。

　　“嘭”地一声巨响，惊醒了满心焦急又疲惫的老夫人和林海，看到破门而出的竟是刘大夫，林海与老夫人都急忙迎上前去。“保大保小？！”“情况如何？！”“大太太现在可好？！”三个人仿佛有默契一般同时喊了出来。刘大夫早就进了产房，此时一切以生命为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你什么意思？！大小都要保！”刘大夫也没有想到在这一点上林海母子竟然意见如此统一！只是他也无能为力啊！

　　“林大人、老夫人，现在大太太情况特殊，小的也无能为力啊！羊水已经损失很多，再不想办法生产，胎儿就会活生生的憋死腹中了呀！”刘大夫颇为无奈，不过确实无能为力。“那你倒是想办法啊！我请你来不是要你问我保大保小的！”林海气急败坏地咆哮道。“如果有办法保全，小的一定尽力啊！但是目前情况紧急拖不得啊！孩子必须出来，否则大小都危险啊！大人还是快拿主意吧！否则就都晚了呀！”刘大夫话音刚落，从产房跑出来一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稳婆，顾不上礼仪，直接喊道：“大人还是快拿主意吧！太太已经呼吸微弱了，孩子也快不行了呀！再犹豫都保不住了啊！”“保大人！”老夫人悲痛却坚定的喊出了这一决定。刘大夫和稳婆得到答案，又匆匆跑回了产房，留下一脸呆滞的林海和满目苍凉的老夫人。

　　老夫人想保孩子吗？当然想！那是她盼了两辈子的孙子啊！可是她不能为了孙子而罔顾陈溪鸾的生命，如果老天爷真的非要亡林家的话，她就陪着林家一起亡吧！难道让她亲自开口夺了陈溪鸾的生命吗？她做不到啊！毕竟上辈子陈溪鸾就是为林家生子而死的啊！

　　陈溪鸾本徘徊在生死边缘，几近失去神志，听到老夫人虽痛心却异常坚定地选择保大人的时候，浑身又有了力气，甚至可以勉强睁开眼睛了。就在这时时刻关注着陈溪鸾的第一婆突然激动地喊道：“动了！动了！动了！”此时其他人均震惊的看着陈溪鸾的腹部，太震撼了：两只握起的小拳头，十分有力的模样，腾起的小腿，猛然用力，连着几次仿佛在踹着碍事的小东西一般。首先反应过来的是画屏，四大丫鬟只有画屏在这里，因为产房一般不让未出阁的女子进入，但是画屏，谁都无法阻拦她进产房的决心！“稳婆！稳婆！快看看太太情况如何！”画屏激动的大喊。听到画屏的声音，第一婆如梦初醒，急忙下去查看情况：“开了！开了！四指了！可以生了！”产房内的众人纷纷忙碌，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先前沮丧的氛围一扫而空，仿佛从不曾出现。

　　不要怪三位稳婆少见多怪、不够沉稳，实在是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啊！谁曾见过脾气如此大的胎儿，一“言”不合动脚呢？

　　众人确实没有看错，那胎儿正是在踹东西，只是被踹的对象不能简单地称之为东西罢了。在陈溪鸾大婚后不久，林菲玉突然失去了知觉，被困在一个黑乎乎的水囊里，之所以没有猜测是水牢之类的东西，是因为在这水囊里挺舒服的，软软的、暖暖的。但也只是软软的、暖暖的，其他的一切都不是林菲玉所能左右的，这漫漫岁月甚是无聊，功法都无法修炼。还好在林菲玉彻底崩溃前，竟然领悟到了如何提升精神力，终于找到事情做的林菲玉，慢慢静下心来，专心修炼。但是一味修炼，却无法得知自己究竟修炼到了何种程度也是一种痛苦啊！就在林菲玉暴躁之际，突然发现自己不再被禁锢了，还来不及高兴的她又发现自己突然呼吸不顺。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东西竟敢挡在她林菲玉寻求新鲜空气的路上，所以毫不犹豫的连踹几脚。不知等到林菲玉发现她这一踹把自己由姐姐变成了妹妹，会不会后悔一时冲动呢？

　　原本有苏醒迹象的陈溪鸾在林菲玉这几连踹之下，直接痛醒了，一声痛呼激动了整院的人。

　　终于在卯时二刻落梅院迎来了第一声啼哭，那属于新生儿所特有的哭声，这声啼哭仿佛震撼了整个林府，顿时众人仿佛看到了淡淡地、柔和地光辉自落梅院东厢房缓缓溢出来，但是一瞬间就弥漫了整个林府，众人还来不及体会它带来的震撼，又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异样。事后林海也断言是下人看错了，并禁止下人之间胡言乱语，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又是一声啼哭在落梅院响起，不过不知为什么众人都有一种错觉，仿佛在这一声啼哭里听出了愤怒。愤怒？怎么可能呢！刚出生的婴儿而已，这让大家更信服林海关于光辉的说法，纯属子虚乌有！大概是大太太生产太过艰难，以至于咱们都有点精神恍惚了。下人纷纷如是想。毕竟主子徘徊在生死边缘，这些盼着小主子的下人们怎么可能安睡呢？

　　“恭喜林大人！恭喜林老夫人！龙凤呈祥！林府大喜啊！”“太太如何啊？！”不等这报喜的稳婆说完，林海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仿佛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子嗣，而是那孕育子嗣的人。听到问陈溪鸾，稳婆有些傻眼，这林家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不是传，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吗？太太？那太太本就难产，如今孩子生出来就不错了！只是那稳婆敢把心里所想说出来吗？稳婆正斟酌用词，结果里面传来了画屏凄厉地哭喊：“姑娘！”紧接着是第一婆的大惊：“不好！血崩了！”

　　听到这些老夫人险些晕倒，不过却强撑着，这个时候她不能添乱！林海跌跌撞撞地往东厢房跑去，“拦住他！”老夫人冷静地命令道。“娘！”被制住的林海回头怒喊。“刘大夫！老身信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保住大太太！”老夫人诚恳地请求道。“老天爷！不能啊！不能如此苛待我林家啊！如果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话，那让老婆子死吧！老婆子早就活够本啦！溪丫头还年轻啊！还有孩子需要养啊！老天爷啊！”老夫人向刘大夫表示过诚心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一叩首，祈求上苍，诚意满满！“娘！”林海在老夫人跪下后也直接跪下了，膝行至老夫人面前，一把抱住了一直叩头的老夫人。直到此刻林海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能！是啊！在生死面前，谁又能有所作为呢？！

　　林海站在床头，看着因为生产而满脸污秽的陈溪鸾，竟然感觉此时的她如此耀眼。是的，陈溪鸾活了下来，就在刘大夫满心羞愧地表示无能为力之际，画屏拿出了一粒药丸，坚持让陈溪鸾服下，因为这是一枚刘大夫都无法辨别来历的药丸，只有那淡淡的、仿佛可以净化人心的药香证实着它确实是药。虽然刘大夫极力反对，不过最终画屏还是把药送入了陈溪鸾嘴里，老夫人和林海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选择支持画屏。已经没有知觉，只剩微弱心跳的陈溪鸾原本吞下一粒药丸是相当困难的，但是这粒药丸被放在陈溪鸾的唇间后竟然自己滑入了嘴里。这一幕惊呆了站在床头的画屏、老夫人和林海三人，然后就听到第一婆惊喜地声音在耳边响起：“止住了！止住了！”再多的话三人已经听不到了，他们知道他们担心的人可以活下来了。

　　刘大夫诊脉后确认陈溪鸾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本想上前询问是什么灵丹妙药的刘大夫还未开口，那边画屏已经喜极而泣地趴在陈溪鸾床头大哭。从画屏断断续续的言语间听出这是曾经离开陈溪鸾一家的一位代妈妈所赠，陈父陈母都知有这样一粒药丸但都选择留给陈溪鸾，而陈溪鸾对此一无所知。但是代妈妈留下的药丸怎么可能有如此功效呢？这是林菲玉发现有这样一粒药丸后，用玉容丹偷偷换下了原来的药丸。幸亏这玉容丹足够强大，否则林菲玉该哭了。

　　听到这些刘大夫也不用开口询问了，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除非那位代妈妈在。想到刚刚自己竟然阻拦画屏用药，这时刘大夫惊出了一身冷汗，林家的功臣差点因自己而断命，这可了得？！“噗通”一声，刘大夫双膝着地，向林海和老夫人请罪。“刘大夫快请起，大太太这一胎全仗你悉心照料才有今天，你阻拦也是因为尽心，老身和老爷都不能怪你！如今大太太身体尚需刘大夫上心呢！快起来吧！”老夫人说完示意同样在室内的钱妈妈扶起刘大夫，只是刘大夫怎么好意思让钱妈妈真的去扶他呢？自己急忙站起来，并向走到身边的钱妈妈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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