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没多久。”一念回避着，她忌讳在外人面前说这些。从演出八点开始到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明知故问。
陆飞飞一只手一直拽着丁越的衣角，目光灼灼地也盯着齐一念，仿佛再告诫她不要妄想抢夺她的猎物。
“一念九六，我会补偿你的。”
“等上来再说吧。”
“大哥，那我呢？”侯北硬插进来，“我有什么奖励吗？”
“你说呢？”丁越给了他一个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的眼色。
侯北后退一步，无语问苍天。
一念望着陆飞飞，她的脸看上去红扑扑的，整个身体缩在丁越的大衣里，露出受伤的小野兽的表情。她不说话，就这么死盯着一念，让一念发怵。
“阿越，我先走了。”
她退却了，仿佛刚刚义无反顾就是要找到他，问个彻底的人不是她了。
“你敢！”
丁越的眼睛里蹿出火苗，她那点小心思他能察觉不到吗？
侯北轻咳了一声，往外又走了两步，他可不想卷进去。
“消……消防员马上要来了，我在这里又帮不了什么忙。”
“我受伤了。”
“啊？伤到哪里了？刚刚不是还说没事吗？”
“就是刚刚伤的，伤心了。”
侯北快撑不住了，背过身去，肩膀抖得不行，憋笑憋出内伤。不知道旁观两人秀恩爱的陆飞飞作何感想。
她依旧不说话，身体微微倾斜，半倚靠在抓住丁越衣角的胳膊上。丁越感觉到重量，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制止，只是看向一念的眼神光明磊落。
“你不开心就要告诉我，不要走好么？”
“我没，我没不开心，我就是困了。”
侯北快撑不住了，什么时候见过自己老大这样儿。陆飞飞终于有动静了，她抬眸看向丁越的侧脸，干哑着嗓子说道：“阿越，和她一起演戏就这么好玩吗？”
丁越不明所以地瞥了她一眼：“演戏？”
“难道不是演戏吗？”陆飞飞已经没有耐性再陪他玩了，“按照你的个性根本不会说出刚才的话，就算我们好时你都没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你不仅是在演戏，而且还拿错了剧本，别再骗我了。”
一念懵了，她从没想到过还有这种解读。侯北则不得不感慨陆飞飞的脑洞真大，除非丁越吃饱了撑的才有这种闲情逸致。
“陆飞飞，你读过《皇帝的新装》吗？”
“什么意思？”
“自大的国王，以为自己穿上了新装，其实一直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表演，你觉得你们像不像？”
陆飞飞嘴唇发颤：“你！”
侯北在感慨啊，太毒了，老大太毒了。
“她根本不爱你，你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依靠，她亲口说的。”
一念心里一慌：“侯北！我还有事，我要走……”
“你去哪儿！”丁越人没上来，但气势还在啊。
“齐一念，你给我听好了，你哪儿都不许去，必须待在我身边。把话给我说清楚。”
“现在吗？”
“那你等我上去也行。”
“不了，还是现在吧。”真等他上去说了，他还不得打她啊？
侯北已经顺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看戏了。
“我也不懂我自己，我喜欢园艺，喜欢和客人聊天，以后要和毛语周游一起去乡下的花园养老。你看我的未来里都没有你，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是跟他们的感情又有什么关系？
“那就把你的计划改一改，和我一起回乡下的花园养老。”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说完，可没有你，我又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好没意思，就像冬天的花园，没有什么风景可以入眼。我爱你吗？我可能只是爱你带来的那些风景吧。”
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侯北都想把她的脑袋瓜子掰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丁越却笑了，笑得十分畅快：“卞之琳有一首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他收敛了笑，“谢谢你爱我，齐一念。”
侯北真是气死自己没文化了，泡妹子都没有老大这么走心。一首小诗一念，把她收拾的明明白白。
而齐一念这才明白，什么锦上添花，什么雪中送炭，爱情之所以每个人的描绘都不一样，就是因为每个人的爱的形状都各不相同啊！他们是彼此眼中的风景，这是他们爱的形状。
“阿越，消防员什么时候才来，我……我想抱抱你！”
陆飞飞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明明齐一念之前不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她说她心里装了很多东西很多人，丁越只是其中之一，那话听起来就是没有丁越也无所谓，为什么到这里就变成了这样？对了，两个互相依靠的孤独灵魂，她这么说过。呵！
“齐一念！”陆飞飞还不死心，“你有什么值得阿越爱的？没什么能力又不能生，怎么？你以为光靠几句话就可以让他的心永远待在你身边吗？别做梦了！”
丁越太有涵养，直到现在都没有将她的手臂甩开，刀子一样的眼神剐向陆飞飞：“她活得随遇而安，自在安稳，不勉强自己去做不适合自己的事，内心永存希望，境遇坎坷却能保有善良。这样如沐春风的人，我有什么理由不爱？”
“她在你眼里就那么好？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我不善良？我很恶毒？”
“你哪里都好，只是不是齐一念。”
诛心了。
陆飞飞紧紧拽住他衣角的手轻轻滑落，有什么用呢，拽住了还是留不住。
而一念内心的激荡不亚于他把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的那晚，消防员把他们救上来之后，陆飞飞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是脚踝骨折处感染发烧导致的，抢救及时没什么大问题。
丁越只是皮外擦伤，去医院擦药就可以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什么话也不说，眼里全是笑，而一念也一样。两个人甜蜜的根本插不进第三个人，司机很识趣的一路没说话。
等回到花间，一念脱掉羽绒服，丁越呆了呆，是那件他设计的雾蓝色小礼服。
她有过犹豫和迷茫，也胆怯和退缩，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给他看最好的她，这才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过来。”他还没牵够她的手，软软的，有一点点干燥，长时间接触土壤就会这样，他很喜欢。
他将她拉入怀里，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你比月色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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