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同行
“黎青？”
身后有不确定的声音传来，黎青接过店家给的双皮奶，向后转了半个圈，先是愕然，随即双眸弯起一点弧度，嘴角微微牵起，声音温柔：“好巧。”
陈桉的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声音悦耳：“往哪儿走？”
“右转。”
“一起？”他发出邀请。
“好啊。”
“你家在哪？”黎青主动问起。
“在河滨街的绿野花园。”
“那好像很远吧？”她明知故问。
“是有点，走走要半个多小时。”
“那你爸妈不来接吗？或者......”黎青指指边上，“骑自行车？”
“我爸妈都挺忙的，而且......走路就当锻炼身体了。”陈桉笑笑，又问，“你呢？”
“我啊，我家在......”黎青转了转眼珠说，“游子街的新安小区。”
“那再转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对啊。”她点点头。
“双皮奶好吃吗？”陈桉看她吃得津津有味。
“还行。”黎青咽下口中的红豆，带着一丝恶作剧的意味说，“你要尝尝吗？”
陈桉愣住。
黎青看他傻住的模样笑了两声，说：“我开玩笑的，吓到你了吧？”
“没有。”他面部轻松起来，摇了摇头。
“陈桉。”黎青突然唤他。
“嗯？”他应了声。
“那天是我。”
“......”
黎青知道他听清楚了，但还是又重复了一遍：“那天晚自习前约你在教室见面的人是我。”
“嗯。”他语气淡淡，“我知道。”
“那你不问我吗？”她抬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你想说自然会说。”
黎青微怔，弯起嘴角，“好吧，那我就不说了。”
陈桉愣了下，低头看她，也跟着笑。
气氛似乎很和谐。
黎青自然地问起十六班的生活是不是整天泡在试卷里？中午都不午睡抓紧每一分钟学习，接个水都要谈论题目怎么做，上课也从来不开小差，不吃零食？
陈桉听完后开始解释他们的生活和普通班级没多大区别。
可能卷子会稍微多一点，老师讲课会快一点；中午大部分人都会午睡，因为大家都怕猝死；接水的时候不是讨论题目，而是争着抢着先灌到水，毕竟没灌到第一波水的人要等上五分钟；至于上课碰到无聊的课或老师，也会插科打诨，吃点零食消磨时光。
黎青又问他上课会不会吃零食？
陈桉笑着说如果上内容太过简单或无聊，他也会趁打开桌盖时偷偷拿点零食塞到嘴里，然后趁老师不注意时嚼两下。
黎青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新安小区，黎青抬起眼睑看他：“陈桉。”
“嗯？”他应了下。
“你每次放学都一个人走吗？”
感受到她的注目，陈桉停下脚步，路边黄色的灯投射在她身上，昏暗不明，但看得出她表情很认真，她的唇抿得有些紧，看不清眼里的光彩。
其实他一直觉得这副眼镜对她来说大了些。
“以后，要一起走吗？”黎青张了张口，如是说道。
她表现得很明显了，她想。
“......”
“反正顺路。”见他沉默，黎青又加了句。
“可以啊。”陈桉没有拒绝。
“那——还在那家奶茶店门口见？”顿了顿又补充说，“校门口人太多太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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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
陈桉打开家门，换了鞋，见客厅里一如既往地坐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似乎在研究什么，茶几上放着一杯清茶，见他回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厨房里出来一个穿着睡袍的女人，端着水果和宵夜嘘寒问暖：“桉桉回来了啊，快过来吃宵夜了。”
“妈。”陈桉叫了一声，跟着走过去，随口问道，“今天吃什么？”
“水饺。”
这时，刚刚还在客厅的男人也过来了，先一步回答：“今天吃水饺。”
许爱湖很自然地端了两副餐具出来，看着父子俩一起吃宵夜，突然想起什么，对陈桉说：“对了，晚上你大伯父来过了，把你那辆自行车带过来了，他给你堂弟买了辆新的。”
陈桉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哦。”
许爱湖愣了下笑出了声：“你反应怎么这么冷淡啊，前两天不是还一直念叨你那辆自行车吗？”
陈桉咽下水饺，看着颇似认真地说：“我走了两天感觉也还好，权当锻炼身体了。”
“奇了怪了。”许爱湖一脸不信，“你今天早上还说走路太慢了。”
“自行车再快哪有老爸的四轮快啊。”陈桉笑笑说。
陈简抬起头看儿子：“怎么，看上我那辆新车了？”没等陈桉回答又说，“等你高考结束考了驾照就给你买。”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得考上A大。”
陈桉嘴角的笑意放大，“那你现在就可以把钱准备好了。”
“你小子，你以为A大那么容易考吗？”陈简瞟了陈桉一眼，但眼里盛着笑意，他知道儿子争气，不过话还是不能说太满，“你这学习劲头，跟我当年比还差点。”
陈桉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许爱湖一边收拾爷俩吃完的餐盘，一边对儿子说：“你可别学你爸。”
“咋的了？”陈简不明所以，问自个儿媳妇，“我当年的成绩可一直是年级第一，我俩一个高中，这事你最清楚不过了，你别跟咱儿子造谣。”
许爱湖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留下一句“榆木脑袋”便进厨房了。
“嘿，你瞧你妈！”在儿子面前失了面子的陈简悻悻说了媳妇一句。
陈桉捂着嘴偷笑，见自己父亲还不懂母亲意思只好善意提醒：“爸，你大学毕业才跟我妈表白，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你妈告诉你的？！”陈简想起这个，忙不迭起身去厨房，陈桉隔着厨房的门听见父亲带着急躁却又温和的声音，“许爱湖，你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讲？”
陈桉笑容灿烂，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有点酸，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突然淡下来。
女孩的心思都很复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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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
早自习的铃声响过两分钟后，黎青才在语文课文的朗读声中姗姗来迟。她将藏在校服上衣口袋的煎饼放在唐齐桌上，学校不让带早饭进校园，尤其是教室。
拉开椅子坐下，黎青从抽屉里拿出语文课本摆好样子，松了一口气后，才慢慢脱下书包挂好，取出笔袋，整理一会要交的作业。
“喂喂。”刚翻到朗读的课文，后面有人踢她椅子。
黎青先望了望窗外，确认安全才转过去，小声问：“什么事？”
“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我都快饿死了。”说着，唐齐用力咬了一口鼓鼓的煎饼。
“......”还不是为了给他排队买早饭。
“哎，煎饼多少钱，味道可以诶。”唐齐露出满足的笑容。
“六块五。”
“纸币行吗？”
“可以。”
黎青从书包里翻出零钱包打算找他，却见对方递过来一张红的，黎青默默将零钱包放回去，坦言，“找不开，你下次给我吧。”
唐齐倒是无所谓：“没事，我明天还吃这个。”
“......”
“我不太顺路。”黎青实话实说，“我上学的路上没有卖这个的，我今天去别的地方买的，还差点迟到了，你要不问问别的同学看。”
“啊？哦！”唐齐点点头表示理解，黎青以为他放弃了，谁知话锋一转，他又问，“那你上学路上有啥，我都行。”
黎青：“......”
“嗯？”像是怕黎青没听清，唐齐又重复了遍，“有啥吃啥，外面的总比学校的好，你说是吧？”
她抿抿嘴，接过他的一百，说了句“知道了”便转回去了。
在不是特别麻烦的情况下，她乐于跟周围人交好。
楼上十六班。
江越见陈桉坐下，关心道：“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睡过头了。”陈桉随口说。
“哦。”江越将视线回到语文课本上，想起什么又问，“你自行车还没要回来？”
陈桉将书包挂好，转过头来，“要回来了。”
“诶，那今天去吃宵夜吗？我发现一家新开的烧烤店，学生证打八折。”
说起这个，江越很来劲，昨天就想去的，但是陈桉没车，离家又远，而男生的自行车都是载不了人的。
“不去。”陈桉果断拒绝。
“为啥？”
“没骑车。”
“你车不是要回来了吗？”江越不解。
“被我堂弟弄坏了，暂时骑不了。”陈桉这样解释。
“我靠，这熊孩子，坏了才还给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江越还想说些什么，但被陈桉一句“班主任来了”吓得立马拿起课本装模作样读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江越每天都想陈桉问一遍“今天去吃宵夜吗”，陈桉每次的回答都是“车还没修好”，于是江越还要顺带问一句“车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好”，而陈桉每次都说“他又不是修车师傅，他怎么知道”。
每当这时，江越都恨不得重新替陈桉买一辆，但想想他那辆车的价格，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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