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赛（4）
刚刚还在嫌弃别人不淡定的人，现在自己也要急得跳脚了。
反而是刚刚紧张过度的白锦，现在却松了一口气。
他送了龚功一个大白眼，“刚刚的淡定现在都被狗给啃了？”
“考都考完了，现在骂他们有什么用，而且你看他们俩这状态，那绝对是没问题呀，赶紧的，让司机送我们去吃B市的烤鸭。”
白锦靠在座驾上，对着龚功说道。
龚功没动，他给那俩孩子开了个门。
黑着一张脸对着那俩孩子。
芳菲摸了摸脑袋，疑惑地看了一眼师兄，风枫也是满脸的懵逼。
他们是怎么了，惹到龚功了。
“我说什么来着！啊？什么来着的，你俩给老子重复一遍。”
龚功看着这俩满脸懵逼的样子，眼里都在冒火。
芳菲眨了眨眼睛，一字不落地重复着：“嗯，老师让我们放轻松，别紧张，不会的题不要慌。”
“滚犊子，这是我说的吗？这是那个老白脸说的好吗？这都是什么记性！”
龚功越听越气，这小姑娘就记得老白脸说的话了，他说的倒是一句都记不得了。
“风枫，你来说。”
风枫本来记性就不太好，能记得一两句就不错了。
他试探地说道：“叫我们检查一下准考证、铅笔橡皮啥的……”
“他奶奶的，这么磨磨蹭蹭的话能是我这样的大男人说的吗？一听就是那个老白脸说的吧。”
白锦也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老公公”一口一个“老白脸”的叫他，忍不住回头也怼了一句：“刚刚是谁骂我紧张过度的？”
“孩子们都考完了，现在唠唠叨叨的骂骂咧咧的就是真男人了？”
“哎，我说你这个老白脸，你今天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想来干一架啊？啊！”
龚功顿时更是火冒三丈了。
这俩孩子只记得白锦说的话也就算了，连白锦都来激将他，真是有完没完了。
他考前辅导的时候，是怎么跟这俩孩子交代的，让他们不要提前交卷，不要提前，就怕这俩孩子养成了坏毛病，一时间改不过来。
他还耐着性子说了很多遍，结果这倒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
越想他越气，恨不得把这俩孩子吊起来揍一顿，泄泻他的心头之愤。
芳菲猛地就想起来了，她和师兄好像是最先出来的，再看了眼手机，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
难怪龚老师这么生气了。
他考试之前确实是千叮呤万嘱咐地说不要提前交卷，不要当出头鸟。
她也不懂为什么提前交卷就是出头鸟。
不过她还是和师兄都答应了。
她看着龚功的眼神有点儿悻悻然，不敢对视，心里虚得很。
这也不能全怪她和师兄吧。
考场又不能带手机，又没有钟，她哪里知道什么到了几点了。
“看着我做什么！老师跟你说，要是你这次拿不到满分，你就给我小心点儿着吧，老师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宝贝徒弟，不听老师的话就给我等着瞧。”
龚功被小姑娘心虚的表情也盯得是一阵气急。
现在想起来有什么用，别告诉他是因为没有钟表他们不知道到了交卷的时间。
没有钟表还有钟声啊。
他突然想到，他还真没提醒过他们有交卷铃声这个东西。
按照他们一向做完卷子就交的惯性，说不准还真不知道到了交卷时间这个东西。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了。
明明这俩孩子的智商比谁都要高，偏偏在这种小事情上总在犯傻。
罢了罢了，别跟他们计较了，计较多了他都要犯傻了。
芳菲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有拿不定的题，满分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师兄状态不错，说不准她和他还真分不出高下了。
“哎呀呀，龚功你还在这儿瞎发什么脾气啊，那个送考老师的群里都快炸掉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白锦打开了手机，却被里面的爆炸式速度增长的消息给炸蒙了。
置顶的就是两份试卷和两份草稿纸。
这笔迹别的老师看不出来，他和龚功还看不出来吗？
左边的那份字迹锋芒毕露，勾勾画画间足以见着其中的严谨，右边的那份字迹娟秀整齐，行云流水，两份一左一右一男一女。
白锦看得甚是赏心悦目，尤其是这题目还有解题方法包括结论都是无懈可击。
比试卷上的答案上来说，更有看点的是两份草稿纸吧。
那上面的解题方法更为灵活多变，也更加的新颖，完全不像是两个学生能够解出来了。
下面的消息……
【贾老师】这是哪个老师做出来的，这么多的解法，是想了几天？
【吴老师】楼上有点儿常识不？这卷子都是不到教室不开封的，怎么会是老师现场发出来的？
【贾老师】这是学生做的？楼上才没有常识吧，现在离交卷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哪有学生不抓紧时间答题，还提前交卷的，你在逗我吗？
【封老师】证明！证明！
然后地上两张印有大名的试卷就出来了。
这是我监考的考场和隔壁考场的两张试卷和草稿纸，这两位同学是来自S省翰林的初中生。
【贾老师】……
【易老师】……
这是在逗我吗？
两个初中生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了？
还做的这种水平？
下面都是一阵的问号脸和惊叹脸。
窥屏的某位老白脸和老公公同志，都露出了姨父笑。
芳菲被这俩老师看的有点儿毛骨悚然。
风枫也是。
俩人警惕地看着有点儿不太正常的老师们。
“孩子们，老师带你们去吃烤鸭好不好？”
白锦炙热的眼神看得芳菲觉得她都快是一只被烤熟的鸭子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老师们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老白脸儿说得对，你们还想不想去哪里玩玩，等明天我们回去了，短时间可就没什么时间过来好好玩了。”
龚功也一反常态地露出慈爱的姨父笑。
弄得芳菲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刚还要收拾他们的人，怎么这态度就这么的奇怪呢？
“好了，你们不说，就跟着我们走了，这样我们先去全聚德吃一顿烤鸭，然后再去博物馆逛一逛，最后逛一下B市的夜景，听说B市的夜生活最丰富了，吃吃烤串什么的也挺好，有时间我们还能去看场电影。”
“哎哟喂，我说老白脸儿啊，看不出来啊，这么大把年纪了，连媳妇儿都没有的老光棍一条，攻略还能做得这么仔细不容易啊！”
龚功刚刚想起自己也问起过这家伙要不去吃烤鸭怎么样，这家伙一直担心着有的无的，把他的话都当成空气了。
想起心里就不痛快。
白锦现在心情好得很，也不跟这家伙计较了。
他是老光棍，搞得像这人是有媳妇的一样。
半斤八俩，谁嫌弃谁啊！
芳菲和风枫俩人无奈地看看彼此，就静静地挂上了耳机。
他们算是懂了，这一路来，这俩老师只要是斗嘴就没个停的。
尤其是芳菲，感受最深。
她省赛的时候就是龚老师和白老师带着的，哦，不对那时候还有宁葵老师。
有宁葵老师在的时候，好歹龚老师也能收敛点儿，也没这么肆无忌惮地怼人。
现在没了宁葵老师的管制，当真是解放天性了。
回酒店的一路，两位老师又是吵了一路。
从互相打击有没有人追到讨论他俩谁更帅，硬是吵了一路的架。
闹得芳菲和风枫也招架不住。
他俩就想要躲在角落里，安安心心看个电影听个歌放松一下的，可别想这俩个幼稚鬼老师吵个架还要拉着他们帮忙。
三四十岁的人了，幼稚起来还真是像个小孩子。
但是芳菲却很羡慕他们这样的感情的，一辈子有个这样能够互相看不对眼互相吵吵闹闹的人陪着也好。
这个人也许是相爱的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家人，只要是跟自己有关的人都好。
不会孤独。
也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他，是否也有这样一个人能陪着他。
芳菲的眼神渐渐迷离，脑子里又都是充斥着那个人的落寞离去的背影。
他的背影，她已经看得够多了。
可每一次给她的都是心痛。
有时候是为自己心痛，觉得是他真的不要她陪在他身边了。
有时候却是为他心痛，他实在是太孤单了，身边没有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
她是真的想要下定决心忘记他的，可是每每自己真的觉得快要忘记他的时候，脑子里就又很不争气地回忆着与他过往的那短短的几个月。
回忆着那个明明脾气很不好的人却仍旧异常耐心地哄着她吃药哄着她扎针，静静地陪着她睡觉。
想起那个人无数次地救了自己的命。
他那样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从来看不透想不透。
后来觉得累了，也慢慢地不愿意看透了。
她看到那份报道了，就是在繁峙的发布会上的那篇报道。
依旧如昔的容貌，却更多了几分冷冽，让人无法靠近。
离去的背影高大挺拔，但是她莫名的就看出了一丝丝的难过和落寞。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借着发布会的名义特地来看看自己的，还是顺便来看自己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似乎也还没有忘掉，竟然也想着来看看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因为她终究做不到和以前那样，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了。
也做不到所有的事情唯独他一人最重要了。
现在的她拥有了太多太多，而她很贪心地不希望失去任何一样，所以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再多接受一样。
因为她害怕多了那么一样，就会让她的所有的没了。
……
这条路太长了，也许也是B市的路实在是太堵了。
从十点一直堵到了十二点，他们才回到酒店。
“咦，你们看，那是不是林熙那小子？”
龚功看到林熙的瞬间，还觉得不可思议和不敢置信。
毕竟这小子走的时候还只有十岁，现在算算走了两年，也十二了吧。
但是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儿。
走的时候虽然也总是冷着脸，但是还是一副孩子气的样子。
现在走的是商务精英风，西装革履的，这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吗？
面上也满是冷厉，一双凤眸里都是冷厉和冰寒。
风枫一直关注着他，自然没有像龚功那般的惊讶，只是握着小姑娘的手紧了些，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白锦没见过林熙，但是在翰林乃至整个S省都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他怎么可能没听过？
“这就是那个整日里折磨你的林熙？”
他拍了一下龚功的肩膀，调笑地问道。
“去去去，说什么呢，这可是我的爱徒。”
“呸呸呸，别恶心了，还你的爱徒，你的爱徒们不在这儿呢吗？而且你看他的打扮，你觉得他是特地来看你的吗？”
白锦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神直直地望着那边，但就是迟迟的不过来。
看样子到真不是来特地见老师的吧。
他再瞧瞧这俩小家伙，脸色都不怎么好。
“哎，那个老公公，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林熙是不是和这俩孩子有什么过节啊？”
白锦对这个林熙的仅仅只停留在“天才”的这个认知程度上，也没什么私人感情。
但是对风枫和芳菲就不一样了。
这俩是他嫡系的学生，可是他真正的爱徒。
要是真的和林熙有过节，他绝对会护犊子的。
即使和龚功闹翻了，他也不介意。
龚功白了白锦一眼，也没理白锦，朝着林熙就挥了挥手，“哎哎哎，那个小熙哎，老师在这儿，快过来呀！”
芳菲看着龚功这么热情的样儿，不由得想要捂着眼睛。
这还是在酒店门口呢，她怎么感觉就这么的丢人。
这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呢。
要是他真的不过来，他们不是要丢死人了。
但是这个想法显然没停留超过一秒就过期了。
林熙犹豫了一下下，还是朝着芳菲他们过来了。
而他犹豫的这么一下下也只是怕小包子看到他不开心，会影响她的大脑。
但是见着她没什么反应，他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一面是觉得她对他没什么情绪波动不是好事，说不定她就快要忘记他了，但是一面又为她高兴，因为她的病不会由于看到他就病发了。
“老师好。”林熙倒是很有礼貌地朝着龚功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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