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定策

　　赵幽兰一副愿君多采撷的娇滴滴模样，看的魏七蠢蠢欲动，可此时身体实在是虚弱不堪。抱着几乎柔弱无骨的赵幽兰，自己如果不是倚靠在门背，身体一样也是摇摇欲坠。魏七暗道一声‘你全给我，也要我要的了啊？’

　　魏七把心猿意马的心思按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奈何？强行平静下来，便把小葫芦的神奇之处，一五一十的，都跟赵幽兰交代的清清楚楚。

　　魏七觉得这不是在跟赵幽兰解释，所谓解释就是掩饰，而掩饰则是欺骗的开始，魏七觉着自己，是如此有担当的汉子，无需解释什么，只是跟赵幽兰说的过于细致了点而已。

　　“可不能在这样鲁莽了，要不然有个万一，我可怎么办？”赵幽兰听完魏七的诉说，很是担心。

　　看到魏七重重点了头，赵幽兰才放下心来，把玩着璀璨夺目的小葫芦，确实也大感此物不凡：“我用牛筋绳把它整个编织包裹起来吧，把绳放长些，小七你可以挂在脖子上，免得不小心遗失了。”

　　魏七：“嗯。”了声，觉得赵幽兰确实体贴入微，这小葫芦吸了自己这么多血，还有脊髓，现在好似和自己还有一种，血脉相连之感，也是很着紧此物。

　　赵幽兰很快就出门买回绳子，拿着小葫芦开始仔细耐心的编织，魏七则和小乐仪玩着丢沙包的小游戏。

　　赵幽兰的手工不错，显然小时候学女红是下过苦功的。魏七扯了扯用牛筋绳编织好的小葫芦，很坚固，包裹着的小葫芦，也只有编织的花纹缝隙间，才能窥得一二神韵。

　　魏七大感满意，把小葫芦挂在脖子上，塞进衣服里和胸膛贴合着，整理好衣领处的门襟，笑着说道：“兰姐的技术真好，不仅把小葫芦编织的这样好看，我身上的这件湖蓝青长袍，也是针脚细密，做工精良，穿着感觉特别精神。”

　　赵幽兰听到魏七第一次直言夸她，心里甜甜的：“小七骨架子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的。”

　　“小七可是由衷之言。”

　　“知道啦，紧赶慢赶的才做出这一身，这几天我给你多赶制几件，把冬日穿的带里子的也做几套。”

　　魏七刚说道：“不急的。”就看见魏狗剩这厮拧着个小包袱回来了，还未进门就喊道：“七哥，你看我搞来多少好东西。”说着，还甩了甩手里的小包袱。

　　摊开魏狗剩带回的小包袱，只见满满一小堆人参，何首乌，灵芝之类的名贵药材，魏七问道：“这怕是要不少银子吧？”

　　魏狗剩答道：“不老少，价钱也是个天价，我可是把县城里药铺的值钱药材，几乎都搜刮了一遍。好在七哥成为六执事之一的那天，我在分舵的账房借支了两千两银子，光是付这些药材的定金就去了一大半，幸好这些药铺的掌柜的，都知道七哥如今是大江帮分舵的执事，允我先把药材赊回来。”

　　魏七不置可否，抓起一株人参就啃了一口，入口有些苦涩，可立时口中就回甘生津。赵乐仪看魏七吃的很美味的样子，也伸手去拿人参。魏七瞧见，赶紧阻止：“乐仪可吃不得，吃了要流鼻血的哦。”

　　赵幽兰也在同时阻拦着赵乐仪，看了看魏七和魏狗剩，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招呼一声，牵着赵乐仪先回去了。

　　“我发现了蓝玉草。”

　　“什么？”魏狗剩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又接着说道：“这运气也太好了，好几十年都没找到出处，竟被七哥你发现了。”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此事是好是坏还不能言之过早。”魏七说完，略微沉思了片刻，才道：“我在太阿湖的湖底发现了三株蓝玉草，但是就这么报上去的话，我却总觉得不妥。狗剩，跟我们的弟兄，有没有和太阿湖附近的渔民有关系的？你去打听打听，但是不要声张，最好迂回些，能够旁敲侧击出来最好。”

　　“七哥这运气，发现蓝玉草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三株那么多。”

　　魏狗剩很激动，便如当天夜里，魏七刚发现蓝玉草时一般，三万两银子啊！那是多大一笔钱？注意到魏七渐沉的脸，稍稍冷静下来，带着疑惑的问道：“不过七哥问这渔民的事，和蓝玉草有什么关系啊？”

　　“正如你所说，运气太好了，也必将会引得所有人的关注，需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魏狗剩其实也是个聪明伶俐，敏而好学的，能一直以来都和魏七在一起，总有些习性共通之处。何况就算魏狗剩惫懒顽劣，但每天都受其魏七潜移默化的影响，耳濡目染的也在不知不觉中，心智成熟起来。魏狗剩此刻甚为认同魏七说的话：“七哥是有什么安排吗？”

　　魏七答道：“总是要弄的我们是适逢其会的才好。能有个和渔民有关系的兄弟，请我们去太阿湖中，吃刚网上的鲜鱼，不是很顺理成章吗？”

　　魏狗剩若有所悟：“这事儿没问题，交给我了，哪怕没和太阿湖渔民有关系的兄弟，我便到西码头瞅瞅去，好多为找口饭吃的苦哈哈的汉子呢，太阿湖附近的渔民，在码头贩鱼的也是不少，我做一出戏，收个看的中的兄弟，保管万无一失。”

　　说到这，魏狗剩的思绪发散开来，又道：“或者我干脆收个渔家小弟，这小弟他爹还不得感谢我，收他儿子入大江帮了，不得盛情的请我们去吃鲜鱼？”

　　魏狗剩“哈哈”一笑，有些为自己能够独立思考，还能出个主意感到得意，这么些年来，出主意这活儿可都是魏七的。

　　魏七这次到没有打击魏狗剩得意忘形：“最好还是自己的兄弟吧，首尾多了容易节外生枝。不过实在没有，就依你小子的计策。”

　　“七哥也认同我的‘计策’吗？”魏狗剩特意把计策二字，说的很用力。看到魏七点点头，魏狗剩越发的忘乎所以起来，直到头顶挨了一爆栗子，摸着头委屈的看着魏七。

　　“有个麻烦我先提醒你，我们去吃鱼那天，下水采摘蓝玉草的人，也许会死，也许不会，我怀疑那蓝玉草有毒。你要真收了个什么小弟，转头就把他爹害死了，你小子自己有个准备。”魏七敲完了魏狗剩，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他。

　　魏狗剩对死个把人的事，不是太在意，哪怕这个人很无辜。魏狗剩还摸着脑袋，魏七刚才那下手有点黑：“七哥，这几天我一直跟着远哥，他知道你愿意全力顶他，对你很感激，让我遇见你，一定要跟你说，让你得空的时候，他要请你喝酒。”

　　“远哥有什么动静没？”魏七问道。

　　“如七哥你猜测的，大的动静没有，到是频繁的嘱咐我，让我关注徐如林的动向。”

　　魏七点点头，对魏狗剩说道：“林哥那有什么消息，你也及时告诉我一声。”

　　说到这，魏七想着蓝玉草献上之后，结果到底会如何？还真摸不着半点头绪。但是存着仅凭几株蓝玉草，便能让王明山，答应给自己修行功法的开篇，测试自己是否身有灵根，这侥幸心理未免也太大了些。

　　还是实力不匹配啊，蓝玉草也许的确对王明山很重要，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可以拿捏交换的本钱。尽管知道，蓝玉草连修士都迫切需要，可想而知其中的价值，但是自己除了献给王明山，换取一丝的可能外，又能有何用处？

　　听天由命的感觉很无奈，其实就是在无言的陈述，自己太过弱小无力，只是很多时候，魏七明白，必须低头，也许才能走的更远。

　　要力量，更要量力。

　　既然如此，那相对同时谋划另一条出路，总还是相对稳妥一些，至少，自己还能掌控走向，力求最好结果。

　　思虑一番后，魏七既然已经定计，那不管王明山那结果怎样，有些准备，就变得刻不容缓了，毕竟那也需要时间去酝酿，去发酵才能到达一个临界点，魏七才有机会去放下那最后一根稻草。

　　魏七一脸慎重之色，看着魏狗剩说道：“狗剩，你今天回到远哥身边后，就寸步不离远哥，除非是我在一起，即使如此，远哥身边，也必须全天候留有我们自己人。”

　　“七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前几日你派我去远哥身边，就没说原因，今儿个能说于我知道吗？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魏七想了想道：“此事事关重大，现在说与你听也是一言难尽。你只需知道，此事若成，会改变我们的命运。”说到这，魏七又想起徐如林等三护法，因为没有灵根一脸颓败，一副万念俱灰，黯然丧气的绝望样子，此时好似历历在目于魏七脑海。

　　魏七不由的捏了捏拳头，死心也总要在撞破南墙之后，这一刻魏七决心似铁，管它仁慈，善良，同情，道德都不能阻挡自己一颗求索之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魏七心中呐喊。

　　其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是一个褒义词，意思是人不修身，不修为，则会被天地所不容。魏七尽管日夜苦读，也不是事无不晓。

　　也许，贫苦的出身，艰难的成长，铸就了他钢铁的意志，但开阔的格局却不是努力，便能一蹴而就。这需要魏七能走的更远，爬的更高，经历的更多，才能有更加高屋建瓴的思维。

　　而真到那一天，魏七回过头来看待今天，或许才会明白‘纷华势力，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为尤洁；机巧智械，不知之为高，知之而不用者为尤高。’

　　正是，‘君子不器，无正无邪，无偏无倚，自然而然。’

　　是非对错其实只存乎一心。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魏七既坚定了信念，也不会在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便对魏狗剩授意该如何行事：“狗剩，你自己寻摸着时机，一有机会则对远哥煽风点火，就说林哥在外说，从来都没有瞧得起唐远过，整一个大草包，不学无术还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果不是我救他，早就被丢到河里，现在已经成为鱼粪了。这番说词，你自己在琢磨琢磨，怎么添油加醋一番。”

　　魏狗剩默记着魏七的交代，就听到魏七又道：“挑拨离间的时候，一定要自然一些，千万不要急，甚至可以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这是一个见缝才插针的慢活计。如果你要能把自己先骗了，能代入到远哥的情绪中，去感同身受的话，那就万无一失了。”

　　魏狗剩感觉自己又学了点东西，自小便跟在魏七后头，以魏七马首是瞻，别说没什么是非观念，即使有，在魏狗剩看来，魏七说是对的，那还能有错？

　　“远哥的脾性，这两年相处我们也了解，万一他头脑一发热，去找林哥麻烦怎么办？”魏狗剩问道。

　　“要的就是如此，但远哥性子太耿直，盲目冲动的去找林哥算账，无论结果如何，却对我们事有不谐。所以我们要帮远哥，就如以前，林哥在远哥身旁帮远哥那样，事无巨细的去帮远哥，把唯一的路铺垫好，让远哥无怨无悔的踏上去，你明白了吗？”

　　魏七说的大有深意，魏狗剩若有所悟般点点头。

　　“让你寸步不离在远哥身边，就是好及时掌握动态发展，以便可以从容布置，多一些准备。此事很微妙，稍微节奏没控制好，便容易超出掌控，一旦如此，则万事皆休。”

　　魏七又强调了一次此事的严重性，这事魏狗剩必须紧张起来，这很考验魏狗剩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本事，好在魏狗剩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轻易到不会出了岔子，魏七略感安心。

　　“七哥，你最终想要的结果是什么？”魏狗剩一直在消化魏七所说的，大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此刻才问魏七最关键的目地是什么。

　　“结果很简单，让远哥和林哥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魏七说完，在心里又补了句：‘只有将死之人，才能无所顾忌的说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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