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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宴饮


  “二公子,请!”

  看着眼前被割成小块的碳烤牛心,刘义真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翻涌。

  不过抬头瞧见毛修之殷切的眼神,刘义真夹起来塞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咀嚼着。

  味道还不错!

  牛心炙在江左宴席上是美味佳肴,按礼应首先割给贵客。

  不过今天是关中诸将庆贺老刘晋升宋公,顺便给入关中后一直忙于军务的毛修之正式接风。

  有刘义真在,算的上是家宴,而且毛修之姿态放的很低,亲自解刀割肉,刘义真自然要予以尊重。

  “二公子,味道如何?”毛修之笑着问到。

  “甚善!”刘义真点点头,不算是吹捧,毛修之亲自烤的牛心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坐在左边副席的王修举樽起身,“毛将军的羊羹更是一绝,当初有幸在太尉帐中得尝,至今心有念念。”

  “王长史此言差矣!”毛修之板着脸,“安得还呼太尉耶?”

  “哈哈哈……”王修端起铜樽,“自罚三杯,自罚三杯!如今的确该称宋公了!”

  “王某先饮为敬,诸位自便,可不要辜负这上好的酃酒。”说完王修一饮而尽,长吁一声。

  “王长史恁的吝啬,宋公赏赐的好酒,都被你藏匿,若不是毛将军在此,今日还难有此口福!”傅弘之端起酒樽隔空示意,亦牛饮而下。

  “是极是极,毛司马,王长史想要品尝司马羊羹,须得拿好酒来换。”毛德祖跟毛修之同姓,为了区别,故称毛修之安西司马之职。

  “哎!”毛修之笑着摆摆手,“所谓三世长者知被服,五世长者知饮食,饮食之道,博大精深,修之不过略有涉猎,端不得王长史如此抬爱!”

  “哈哈哈……”

  “哈哈哈……”

  看着堂下将军举樽共饮,主位上的刘义真瞄了眼自己的铜樽,小丫头会意,拿出葡萄美酒慢慢斟满。

  “二公子,那西域果酒,无甚滋味,何不痛饮几杯酃酒来的快活!”段宏跟刘义真混的熟了,说话也不忌讳,见刘义真倒了一杯葡萄酒便大声嚷嚷,说完拿着空樽示意仆从赶紧满上。

  “二公子年幼,不胜酒力,如此好酒还堵不住你这嘴。”刘义真还没说话,王修便上前嗔怪道。

  “诸位自管饮酒,莫要管我!”刘义真看小丫头斟的葡萄酒有点满,轻倾酒樽喝了一口,幸亏手下都是些粗人寒士,不然主客饮食不同,客人还会以为你看不上他。

  这时一道道佳肴从后堂传来,分别端上众人的矮桌。

  小丫头用匙羹将莼羹舀到小碗里放到边上冷却,刚刚吃了牛心,一会喝口汤解解腻。

  刘义真挑了一块鹿脯给边上垂涎欲滴的啸之递上,结果小啸之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边上,“二公子,五味脯难吃,我要吃甜脆脯。”

  真挑食,刘义真摇摇头,示意小丫头给他换了一块,自己拿起五味鹿脯扔进嘴里。

  所谓脯,即是大牲畜肉切成片、条后加工而成,五味脯是用牛羊碎骨煮豆豉,沥去渣滓后,加入盐、葱白、花椒、姜、橘皮五味调料,用以浸泡肉片,浸透后取出阴干;甜脆脯是不加盐,将獐、鹿肉切成薄片,直接阴干,即成脆如凌雪的甜脆脯。

  “少吃点。”刘义真见啸之吃了几大块还盯着桌子上看便用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这种肉脯都是没有烹煮过的,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

  “再吃一块!”啸之可怜兮兮的看着小丫头禾儿。

  “你今晚吃了不少了,二公子还没吃几块呢!”小丫头笑着拍开啸之伸过来的小手,将已经微凉的莼羹端给刘义真。

  刘义真结过莼羹轻饮一口,感觉自己嘴里的膻味冲淡了不少。

  “禾儿你也吃一些,不然一会冷了味道就不好了。”刘义真指桌上的几道炙肉对小丫头说到。

  “奴婢可不敢!”小丫头看了看边上的啸之笑着回绝,二公子平易近人,自己可不能不懂规矩。

  “二公子,后厨备着醴酪,一会散席了给你端到房间里,醒醒酒!”小丫头又想起了什么说到。

  “嗯!”刘义真眯着眼从鼻腔里哼出来,双手摸了摸脸颊,有点烫,看来自己的酒量真的不行。

  “多备些!”看着欲言又止啸之,刘义真笑了。

  关中连年征战,皇家宫阙都被焚毁了不少,更别说专为皇室储冰的冰窖,刘义真现在自己想用点冰镇的酒水、茶果都很难得。

  “好!”小丫头帮啸之擦了擦流出的口水,“还是二公子体贴咱们这些下人。”

  众人宴饮正酣,王修一拍手,外间等候的一队伶人乐妓鱼贯而入,不多时,丝竹之声响起,更为宴饮增添几分热闹。

  这时已经有点喝高的段宏大“嘿”一身,将套在外面的两裆衫脱下,只着单衫,大摇大摆的到堂中跳起舞来。

  看着段宏手舞足蹈在那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刘义真以手覆面。

  这胡虏!

  抬眼瞧了瞧堂中众人,结果刘义真发现他们都不以为意。

  王修自顾自的抢过乐妓手里的竹笛,旁若无人的吹奏起来,一曲动听的笛曲悠扬而出。

  毛德祖步伐有点踉踉跄跄,拉着傅弘之的手就不放开,大叫着自己力拔山兮气盖世要击剑,傅弘之岂能认怂,长袖一挥,露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嘿嘿笑着要毛德祖见识下自己的绝技—空手入白刃。

  至于毛修之,一只手倚靠在矮几上,一只手有节奏的拍着大腿长啸起来,啸声行而不流,止而不滞,极为动人。

  雍州别驾韦华是个文官,结果比他们更放浪形骸,直接敞开长衫,一边在用力的拍着双手一边大吼着“岂曰无衣”。

  环顾四周,刘义真发现众人或吹奏或舞蹈、或咏叹或长啸,最不济的毛德祖和傅弘之两个粗人拔出佩剑在边上有来有回,打的好不热闹。

  “好热闹哩!”小丫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堂下众人,小脑袋晃来晃去。

  合着一屋子!

  就自己一个人是一只只会喊“666”的咸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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