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矿泉水
最后秦易易也没有继续军训。
穆思只守了她一个小时，校医老师就联系了老徐，老徐也打电话找了秦易易的家长。
家长来得很快。
“谢谢小同学了。”秦易易的妈妈长得很漂亮，说话也很温柔。
五官柔和，化着淡淡的妆容。
好看得有点眼熟。
穆思红着脸摇头。
后来秦妈妈就把秦易易带走了。
穆思站在1楼走廊看着，秦妈妈开着价值不菲的小汽车，应该家里也是挺有钱的。
穆思摇了摇头，朝操场跑去。
已经一个小时了，站军姿也早就结束，大家都盘腿坐在地上，各自手里抱着一瓶怡宝。
“报告！”
陈教官盘腿坐在大家前面，一听这震得他耳朵疼的嗓子，就乐：“穆思同学，回来啦？那女生没事吧？”
“报告，秦易易没事了！教官我能归队吗？”
陈教官笑眯眯地：“归队吧。”
穆思麻溜儿地坐下。
“穆思起立！”
“是！”
穆思不解，她才刚坐下，怎么了？
“谁说你可以坐了？原地站好了，军姿一小时。”
“……”软包子穆思鼓鼓脸。
陈教官就围着她转了一圈，抱着双手看她：“怎么1班的程航回来的那么早，你迟了一个小时，报告一下你的行程，你是不是偷偷玩儿去了。”
穆思：“报告，我没有去玩，我一直在校医务室。”
陈教官挑了挑眉：“谁能证明？”
穆思一愣。
校医老师给秦易易吃了药之后就出去了，而现在能证明的秦易易也回家了……
软包子抿唇，小声愤愤：“反正没有偷偷去玩儿，教官不信可以罚我！”
陈教官抬手一指后勤处：“去，罚你给教官拿瓶水。”
穆思又愣。
嗯？
“去啊！傻了啊？”
啊。
喔。
穆思小跑几步，高声道：“谢谢教官！！”
陈教官呲牙，“以后说话大点声，自己没做的还不敢说咋的？”
“是！！”
穆思咚咚咚跑过去，拿了瓶水，回来的时候瞅了瞅1班。
1班还没有休息，全体都在站军姿。
穆思一眼望过去，没看见1班那个最高最显眼的人，有点奇怪。
“穆思，你看啥呢，赶紧把水拿回来！”陈教官喊道。
穆思咚咚咚又跑回去。
“教官，1班怎么还在练啊？”
陈教官抱臂：“他们班长受了罚，一个班的都向着，不服气，所以就一起罚了。”
1班的班长，是程航。
穆思小眉头一皱：“为什么要罚1班的班长啊？”
陈教官：那小子欺负我脸盲！
陈教官很委屈，但表面还在冷笑：“你好奇心这么重不如你也去1班站着？”
穆思不敢开口了。
只能小心翼翼地归了队。又小声地问起同学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不是陈教官而是1班的教官生气了，因为程航擅自离队背着秦易易去了医务室。
“你是1班的班长，不是3班的班长，你告诉我，你擅自脱队是在干什么！立正，向左转，目标绕校十圈，起步跑！”
同学叹气：“然后1班的就全都炸了，他们觉得程航是助人为乐，不应该受罚，于是全体抗议，结果被教官罚站军姿。”
穆思咬咬唇，“现在还没回来？”
“嗯。”
穆思托着自己晒红的小脸。
蓦地又想起了校医务室外的那个身影。
谁都劝不住那个人的。
他说了的。
“我是她初中三年的同桌。还是她三年的班长。”他说的时候在笑，比阳光还暖。
穆思歪了歪头。
好羡慕啊。
如果她也是1班的就好了。
三年的班长。
嘿嘿嘿。
……
“穆思？快解散了，你要回家吗？”
“啊……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最后，大概到太阳已经渐靠西山的时候，教官终于解散。
“明天早上6点在操场集合，记住你们现在的队形，明天1分钟集合，如果排不好队就全体跑圈！”
“是！！”
“报告呢？！”
“报告教官！是！！！！”
疲惫的一下午终于结束。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除了1班。
穆思也在学校里晃了一圈，最后在教学楼底下的盥洗处碰见了程航。
他浑身都是汗，开了水龙头就捧了把水洗了脸。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跑了二十圈。
穆思捏着鼻子站在拐角处喊了一声：“程航——”
程航一愣，关了水龙头寻声走过去。
空无一人。
耳边是经久不绝的蝉鸣和热燥的空气。
忍不住抹了抹脸，程航笑了：“谁搞恶作剧啊。”
程航看了看，没发现人。
“出来吧？不出来我就走了啊。”
也许是他的威胁有了点作用。
炎日将他的目光模糊的那一瞬间，一瓶怡宝咕嘟咕嘟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掉到了他面前。
“……”程航左右看看，这里就他一个人。
行吧。
弯腰捡起水来，程航朝里面走去。
“同……”
没人。
程航环视一圈，教学楼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放着一个绝对装不进人的废旧讲台，楼梯处也没人。
竟然没人……
算了。
程航捏开水：“恶作剧我，我就喝你的水了啊。”
没人应，程航只好拿着水走了。
“谢了。”他说完又笑了，边喝边走。
藏在程航认为绝对装不进人的废弃讲台下的穆思：本来就是给你喝的。
……
程航走了之后穆思也没有跟着去。
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就回家了。
也许是因为太疲惫了。
她很早很早就睡了。
……
“藏在讲台下的思思同学，你的裙子边漏出来了哦。”
穆思慌张地拉过自己的裙子，一抬头，就看见那人低下头来的笑脸，明亮又明媚。
他弯着唇，揪了下她的小鼻子，“抓到你了。”
“我，我……”
紧接着，她被猛地拉住了胳膊，听见那个人说：“起来了。时间到了。”
“时间？什么时间？”
那个人用相当有力的胳膊圈住她的腰，笑声低沉：“当然是婚礼的时间，爸爸妈妈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不进去吗？”
“婚礼？爸爸妈妈？！”
穆思眨了眨眼，被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
悬空。
穆思：？？？
初三的她，一米五。初三的程航一米七。
高一的她，一米五。高一的程航大概有一米七五。
然后，要结婚的她，还是一米五。
程航……大概有二米五。
程航牵着她像牵着小朋友，两人一起走出教学楼，穆思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发出灵魂质问：“程航，你为什么长成巨人了？”
然后程航回头对她笑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穆思摇头。
“原来你忘了，因为高一军训那会儿你给我喝的那瓶怡宝啊。”他嗓音低沉，像恶魔的召唤。
……
穆思被吓醒了。
窗外的天空蒙蒙亮。
穆思揉揉脸：这个梦太狠了。
她侧过头，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没喝完的牛奶。
“……”
穆思捧过杯子，咕嘟咕嘟喝光。
多喝牛奶，要长高啊穆思。
……
早上5点半，穆思骑着自行车到达学校。
“滴——学生卡。”
她以为自己会是最早到的，结果操场上已经站了一群穿着迷彩服的教官。
教官们已经列好了队，排头兵一声重喝：“报数！”
“一！”
“二！”
“三！”
非常短促有力的声音穿过穆思的耳膜。
他们脚下是森绿的塑胶跑道，立正、稍息，军靴刮擦地面的声音，有力且庄严。
穆思就静静地看着，也不出声。
军人。
优秀。
穆思对于任何优秀的人都有着崇拜和尊敬。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陈教官。
“哟，穆思，来跑早步啊？”
穆思晃晃脑袋，“不是的教官。”
“那你这么早来学校干什么？”
穆思挠了挠头：“做了个梦。”
“陈愣子，跑步了，还在闲聊，聊什么聊！”教官头子抬起一脚，陈教官屁股一扭，成功躲过。
“哎老大，我班的学生……哎，你别踹我，我跑还不成！”
一溜烟儿地，陈教官就蹿了出去。
看得穆思直笑。
“笑！笑！穆思，你给我笑！你等着的！”
软包子穆思焉了，大声喊道：“陈教官，我没有笑，你听错了！”
陈教官：？？？
我是脸盲不是耳朵聋，可还行！？
……
陈教官跑完早步又做了百十来个俯卧撑，一点儿汗也没流，就这么挨着穆思坐下了。
“教官？”
陈教官仰头喝下一口水，问她：“穆思同学，今年多大了啊？”
穆思乖乖答：“15岁了。”
陈教官哈哈笑：“你猜我多大了？”
穆思眨眼：“30。”
好吧其实陈教官最多二十五。
“去！我今年23！”
“喔！”
“你这么大的年纪，让我想起了我上学那会儿情窦初开的时候。”陈教官叹气，“我们班那班花是真漂亮。”
穆思点点头。
“然后我告白了。”
穆思：？？？
陈教官得意地笑笑：“今年领的证儿！”
穆思不经意又想起那个梦，忍不住打个寒战。
“穆思同学，你知道教官想跟你说的是啥不？”
她呆呆摇头。
“小姑娘，人要有勇气，不去试试你咋知道你能不能行？”
“啊？”
陈教官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低下头道：“就那，1班的那个班长！”
穆思双眼一缩：！！！
陈教官嘿嘿笑，要不是穆思是个妹子，恐怕已经拍上肩膀了。
“昨儿个解散之后你干嘛去了？”
这是意有所指。
穆思脸色刷地涨红：“我，我……”
被教官看到了。
“别怕别怕，人嘛，第一次告白总是需要点勇气，我当年……”
穆思兀自站了起来。
跑了！
陈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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