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家教老师
程航一路把她送到门口。
还帮她顺便锁了车。
两人一起走进锦园小区。
再一起走进三单元。
再……
坐上电梯，穆思终于忍不住问：“程航，你也去四楼？”
程航点点头，微笑：“怎么了？”
“我那个……你……我家在四楼，你要去喝杯水吗？”锦园小区的户型不小，一层楼上也有好几家住户。穆思倒是没怀疑什么，只是觉得好凑巧，竟然这么近。
穆思倒不觉得邀请男同学去家里玩有什么不妥，爸爸妈妈都在家呢。
程航看了一眼她，笑得狡黠：“好啊。”
原本只是礼貌问问的穆思：……
硬着头皮！
上！
不就是，做客吗！
不就是邀请暗恋的男同学做客吗！
深呼吸，穆思思，你需要深呼吸。
“叮咚，叮咚。”
来开门的是爸爸。
打开防盗门，穆爸笑容刚勾起来，就望见女儿身后的高个子男生：……
笑容渐渐冷酷。
“这位是？”
穆思正要开口，身后的程航已经自我介绍道：“穆叔叔你好，我是程航。好久不见，您和阿姨身体还好吗？”
程航？
穆爸一怔，笑容渐渐回暖：“小航？都长这么大了？我们都好都好，你们先进来。”
穆思：？？？
穆妈从厨房探出头来，也笑道：“小航来了？”
“阿姨好。”
“好，好，等会儿就吃饭了啊。”说完，穆妈转头去看穆思，那孩子呆呆愣楞地，让她不由地心里叹气，面上却提醒：“思思，这是妈妈给你找的家教老师，程航，你好好招呼一下。”
穆思：……
“家教老师？”好一会儿，穆思才抬头，看向才给她施过魔法还不到半小时的学神大人。
学神大人含笑点头：“小慕斯，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穆思：……
魔法，变成真的了。
穆思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想法是——
我明年，说不定真能进年级前五十。
……
成为家教的第一天，程老师没有教学，也没有做别的什么，只是在穆家吃了一顿饭，陪穆爸聊了一会儿球赛。
穆思端着水果同手同脚地走到客厅，木讷地放下盘子，再乖乖地坐到沙发的边角上，背脊绷直，双手搭在膝盖上，小学生坐姿很标准。
“嗯，我们家可能以后不卖猪了。打算把摊子盘出去，夏天的疫情发作频繁。这几年也不太景气。”穆思听见程航说。
“这倒是，钱怎么赚都是赚。最近看新闻，南方不少地方都受这个猪疫影响，听说还吃死了人。”穆爸点点头。
穆思家是开火锅店的，而这么听来……
学神大人家是卖猪的。
卖猪的。
卖……
不行，住脑啊穆思思！
原来程航家里不是什么书香世家，也不是什么高知背景啊。
穆思抿唇。
有点开心。
“思思，思思？”穆爸喊了又喊。
穆思抬起头，“爸？”
“你不吃水果？想什么呢？是不是学习太累了？”穆爸有点担心。
穆思看看程航又看看她爸，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事。”
穆爸点点头，又扭头和程航说话：“我们家思思看起来笨笨的哈？”
程航忍不住弯了弯唇：“没有，她很聪明的。”
“哈哈哈哈……”
穆爸最喜欢别人夸他女儿啦。
穆思羞愧地捂脸。
“小航毕业了想考什么大学？”她爸又问。
穆思竖起耳朵。
“暂时没有什么想法。还是要谨慎一点再做决定。”
穆思耷拉下脑袋。
“小慕斯。”
“嗯？”穆思小心地抬眸，“怎么啦？”
“想考什么大学？”程航问她。
“我，我不知道。”穆思心想，她和程航不一样啊，选择很少。
程航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脸上盛着自信的笑容，“放心，会有很多学校可以选的。你以后选的时候也要谨慎一点。”
对哦。
穆思笑笑。
因为学神成了她的家教老师了嘛。
穆思思啊。
前途一片光明。
……
真的光明吗？
穆思看着那一长串的，学神大人给抄来的辅导书目录。
陷入沉默。
“先把这些题库都买过来，还有必要的这几本。剩下的……你初中的书本都还在吗？”
“在的。”
程航想了想，还是摇头：“算了，我明天过来的时候把我的书带来。这个目录里的书全都要买回来，抽时间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穆思呆呆地只管点头，“啊哦。”
程航看了眼她手里的纸条目录，耳尖有点发红，大男孩摸了摸鼻子：“你还是等着我陪你一起吧，我写的字，你大概很多都不认识。”
密密麻麻的字条上，是龙飞凤舞的一颗颗字，简直媲美医生的签名。
“嗯！”
“那我明天再过来，今天就先回去了。”
“嗯！”
程航发现，小慕斯对着他的时候真的话特别少，特别少……
程班长很无奈。
啊算了。
日子还很长。
……
第二天一早，程航就来了家里。
还拖着个板板车。那种只有把手，底面安了四个轱辘的小推车，后头载着他初三用的资料书。
足足好几摞。
“这就是全部了。”程航擦了擦汗，“本来想着没用了是要拖去卖废书废报的。”
穆思大大的眼睛弯了起来，酒窝隐现：“嗯！”
程航：“市状元的书拿出去有的是人抢，小慕斯你可占了我好大便宜的啊！”
穆思点头：“嗯！”
她当然知道的！市状元！超厉害！
程航目光幽幽地盯着穆思看了一眼，心里又觉得怪怪的——
这个小慕斯怎么就不爱和他说话。
嗯，嗯，嗯。
要不是见过她和石佳文在一块打闹的模样，他肯定会以为这女生乖得怕生。
但转念想想，自己是个男生，可能她比较害羞吧。
嗯，是这样。
程航安慰了自己，推着板板车上了电梯。
穆思紧随其后。
电梯门渐渐合拢，板板车被放在了旁边，磁灰色的电梯门上印着两个人并肩站立的身影，十分清晰。
“程航，你为什么答应给我补课？不会耽误你学习吗？”
穆思问出自己憋了一天的疑惑。
昨天从妈妈口中得知，程航是爸爸生意上的小伙伴家的儿子，已经是很吃惊了。
甚至自我脑补了青梅竹马什么的开心了一天。
但她还是不懂，程航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我缺钱啊！”他很认真地说，“想买个手机。”
穆思：“？？？”
程航笑着看她一眼：“想玩游戏。”
穆思：“？？？”
兄弟，你是不是在逗我？
程航从她眼睛里看出这句话，当场笑出声：“哈哈哈真的，玩游戏，想玩。学习好累啊。周一到周五，我才16岁，还是个宝宝啊……”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很轻的语气就掩盖了本该有的疲惫和抱怨，只剩下平平常常的调侃。
穆思眨眼：“我也累。我也……是个宝宝。”
她笨笨的，学东西也很慢，所以要花更多的时间。
程航看着她，是个大眼睛的宝宝，他想。
差点伸手去摸她的头，又强行拐了方向，放回了板板车的扶手上。
还好，他高，她看不见。
“叮。”电梯到了。
“走吧小慕斯宝宝，让我们度过难关买手机。”某学神相当自信地走了出去。
穆思笑得大大的，重重地嗯了一声。
“到时候带你打游戏啊！”
“喔！”
穆思眨眼：还没开始补课，就已经约定好打游戏了啊。
“我会玩超级玛丽！”
“那个是手柄游戏！”
“我只玩过那个。”穆思歪头，“我很厉害的。我家里有手柄。”
“哈哈。好，如果你下次月考考到全班前十就带你打超级玛丽！”
“……”
穆思：超级玛丽我一定带他飞！
……
然后，穆思就进入了超魔鬼训练学习模式。
当然，魔鬼是程航。
从初中教材开始。
到下午吃晚饭，穆思几乎已经呆滞。只能条件反射的回答他的问题。
“学而不思则罔，下一句。”
穆思脱口而出：“思而不学则殆。”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下一句。”
“所谓伊人，在水……在水……”穆思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
完了完了，卡壳了。
程航倒是没有拿小尺子打她的手心，只说：“河边芦苇密集，早晨露水未干。意中之人应在何处”
在水的那一头，那一岸。
在，面前。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穆思憋出一句。
程航点头，接着又说别的上一句。
……
他的教学几乎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
当然学习本身也是非常直接的一件事。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是殊途同归，但最后能收获多少，似乎又更看重过程一些。
而他自己学起来也许只要两分钟的东西，却愿意花10分钟来慢慢和她讲。
穆思觉得，她又多了一个喜欢上这个人的理由。
“我给你找文言文的翻译词典你看一下，今天划下来的基础数学公式也要全部背下来，不需要你运用，先背下来，下周我给你找题做。”
“嗯！”
“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我课本上的笔记。”
穆思认真点头。
虽然，前提是她能看得懂那鬼画符一样的字迹。
“像高中的数学英语这些学科，基本都是靠中学的积累，慢慢来，不要着急。”
“好！”
一天辅导结束，程航笑着叹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小慕斯宝宝，要加油啊！”
穆思脸红了红，乖乖点头。
小慕斯宝宝！
呜啊！
这么甜的话不行的！会化掉的！
穆思埋头。
暗恋这个东西真的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果然还是！
眼前这个人！
抬起脸，程航还在望着她笑。
一脸无辜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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