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我我……是林妗,今年16岁,很开开心和大家做同学……”
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点想回家睡觉。
没想到上学这么累,刚刚还看见班主任桌子上一沓试卷资料还有几摞小山似的作业本。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在沈淮看来,她就胆子小,贼可爱的小白兔,圆溜溜的眼睛低低垂着,露出漂亮的侧脸线条。
他直勾勾盯着少女看,眼睛都不眨的。心脏一直“砰砰砰”跳,犹如惊雷,他好像陷入一个美好的梦境,既开心又难过。
为什么她不看我?
沈淮的眸子一眨,泛出一点点水光,黑乎乎的头颅搁在臂弯里,可怜巴巴地瞅着阿妗。
“嗯?”
阿妗又感觉到熟悉的炙热的视线。哇,学校还有人在偷窥我吗?
一抬头就看见,坐在后面的男生。在这种说不准变脸的四月份里,他没有穿外套,穿着白色短袖,两条手臂修长白皙。他趴在桌子上,脸窝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角还有些许水渍,仔细一瞧,眼眶红红的。
“诶!!!”
她在看他,平静的目光夹杂着一点好奇。明明是很平常的举动,沈淮却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差点想要开心地蹦起来。
“嘿嘿!”
这简直比投篮进分还要开心。
不行,不行,不能留给她不好的印象。
于是在同桌诧异的目光中,他挺直腰板,脖子一伸,头一抬,双手交叠,目光直视前方。
胡乱塞在桌子下面的长腿也端端正正地夹着,势必要做出一副同桌上课的姿态。
同桌:莫不是没吃药?
嘛,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沈淮兴冲冲地准备对上少女清澈的眼,随即想到什么的,又憋回去。
啊啊啊!还是不行!
他的脸昨天打架好像擦伤了一点,会影响他英俊的容貌的!
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被那几个臭小子撺掇着去揍人。
嘤嘤嘤,这下,她肯定不喜欢我了。
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沈淮刚刚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看起来比刚刚还要颓废。
头在右臂臂弯里面,左手捂着脸,一双眼沾着星星点点的水光。
既委屈还要憋着,真真是可怜可爱。
他把开始激动羞涩到紧张不安再到窘迫自卑的过程,全部表现出来了。
全程目睹他表情动作的阿妗:啧,哪来那么多戏。
“林妗同学就坐在……”张方雪迟疑道,只剩下后面的位置啊,这可不行!
这么乖的小姑娘可不能被祸害了!
正当她思考安排位置时,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这里,这里!”
沈淮刚刚颓丧期间,突然听到位置。
近水楼台先得月!
二话不说,立即举手,雪白的手臂举得特别高,像一棵青翠的小树苗,细长直挺。
充满渴望的眼神盯着她,他发誓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沈淮的成绩不算差,可以说非常好。他坐在倒数第二排,上课也不怎么认真听,脑子灵活,但就是喜欢打架,成天拉帮结派,看人不顺眼就动手。
原本极好成绩都掉在后面了,张方雪已经找他家长谈了好几次,他父亲也是无奈。家里老人宠,母亲疼,打不得骂不得。
因此,只能任由他去了。
张方雪眼角一抽,随即询问她的意见:“林妗同学,坐在第一排怎么样,离黑板近,老师讲什么,都听得清楚呢。”
不不不,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不劳您驾。
“老师,我就坐在那个同学后面好了。我喜欢窗外的景色。”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一双杏仁眼微微上翘,纯真又妩媚。
张方雪看得心里软乎乎,萌死了!
“好的。”面子上还是为人师表,古板严肃模样。
沈淮这下开心得要死,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桌子里面塞,待到少女过来的时候,又是一本正经,好好听课的模样。
其实,眼睛瞟着,耳朵伸着老远。
只见,那蓝白色一晃而过。微风拂过,鼻尖弥漫着一阵清清花香。
“啊……”
他有点怅然若失,轻声叹气。
往后一瞄,少女端端正正坐在他的斜后方,正在慢条斯理地打开书包,拿出文具盒。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
不知怎么地,没有墨水的沈淮硬是想到这么一句诗。
真想握在手里……
“我没有,我不是!”
他一惊,正巧对上少女疑惑的眼神。她的眼角上扬,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柔弱无辜。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神采飞扬的年纪,在古代那是鲜衣怒马,看尽长安花的少年意气。
少年的眉毛乌黑浓密,标准的剑眉,但他却不是星目。
他有一双圆圆的琥珀色瞳孔,蜜糖一样的颜色。此时这样美丽的眼睛里含着窘迫的情绪。
“沈淮!”
讲台上班主任严厉的声音震醒了他。
糟糕,刚刚说出口了!
他后悔地捂住自己的嘴,情不自禁又瞟少女的神色。
他左边脸颊的一道伤疤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颤动,原本锐气的脸庞倒显得几分傻气可爱。
阿妗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蹙眉瞧着他,轻声道:“上课了。”
你不要瞧我了,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超凶哒!
“啊,噢噢!”
妈呀,她和我讲话了!
四舍五入,我们恋爱了!!!
阿妗:……
为了好好表现自己。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仔仔细细瞧着,原本只是应付的他被书中动人心魄的故事打动了,都快感动得哭了。
妈呀,语文书这么好看吗!
“你书拿错了。”同桌小声道,戳着他的胳膊。
他头也不抬,略微哽咽道:“我知道,这是英语课。”
“可是我已经沉迷于语文的魅力,无可自拔了。”
同桌默了一会,道:“你拿的是小说。”
!!!
沈淮把书一合,五颜六色的封面上赫然写着“霸道校草呆萌丫头”八个大字。
“咚”
班主任背对着他,利落地把粉笔头朝后面一扔,准确无误地落在少年的头上。
“好好听课,下一题……”
沈淮顶着粉笔头,一脸茫然。待反应过来时,又是一脸要死了的模样。
完了,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他真的后悔,真的。
林妗同学一定会以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同桌:难道你不是吗?
嘤嘤嘤的少年看着窗外飘散的云朵,触景伤情。啊,那逝去的云朵,是我曾经的爱恋。
阿妗已经不想看这个……的少年。
她坐在最后面一排,能看见所有同学的状态。
有的人好好听课,比如她前方的男同学;有的人心不在焉,比如斜对面的奇怪少年;有的人偷偷玩手机,比如最后一排的男生。
大部分都是埋头苦干,笔杆子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记笔记“叨叨”贼有劲儿。
这一节课,阿妗就这么半听课半开小差地过去了。
就是,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明明书包还在。
难道逃课了?
下课
“喂,换位置。”沈淮又活过来了,忙不迭地把抽屉里面的书全部掏出来,悉数堆在同桌桌子上。
“我……”同桌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沈淮眉毛一扬,眼睛一挑,装模作样撸袖子,正大光明威胁。
“好吧。”同桌只能低头收拾东西。
配角不配拥有姓名和人权嘛!
“那还差不多,快点。”
沈淮忙碌着,与同桌换了位置后,又顺着那些小山一样的书。
书籍要顺好,给林妗同学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如此坚信着。
“顺书?”
脖颈处一股温热香甜的气息,他的身体立刻僵住,额前的汗液都一动不动。
耳边是她乌黑的秀发,鼻尖窜出一股淡淡的花香,他眯着眼,细细闻着,欲.仙.欲.死。
得,我看你一眼,你还能高.潮?
已经被网文带偏的阿妗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小仙女。
“喂……”
“啊啊啊啊啊!”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阿妗,被男孩高亢的声音搞得耳鸣。
一听到少女清甜的声音,沈淮一个激动地回头。许是乐极生悲,由于动作激烈,桌子上摞成小山的书籍瞬间崩塌,直直地落在少年两腿之间。
目睹全过程的众人:……
场面一度寂静。
“嘶……”
也不知谁感同身受,捂住双腿之间,还好,还好,还在的。
“没事吧……”阿妗瞧着满头大汗的少年。
唔,不会残了吧。
那可不得了。
子孙债背不得!
“淮哥,你没有事吧!”男生急忙把他从书堆里拉起来,架着两腿抬出去。
“太惨了……”有几个女生过来,发出惋惜的声音,接着又低头窃窃私语,“诶,这样是不是可以这样那样……”对视一眼,发出邪恶的笑声。
仿佛有什么词被禁了!
绝望的沈淮目光空洞。
妈,对不起我们家可能要绝后了。
爸,对不起,我给您丢脸了。
爷奶,对不起,我他妈又双叒叕失恋了!!!
他怀着悲壮的心情去了医务室。
铃声刚刚响起,后面“嘭”的一声被打开。
阿妗只觉得一阵风刮过,抹了一把脸,眼睛一抬。
旁边已经有人坐下。
“新同桌,你好。”
“柳岫玉。”
声音如珠玉落盘,清清泠泠。
明明是个美人。
一双眼却冰冷冷的,仿佛掺着一点冰渣,冻得人浑身颤抖。
“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再恰当不过。
吓得阿妗立刻端端正正坐好。
结结巴巴道,一双湿漉漉的眼瞅着她:“你你好,我我我……林林林林妗。”
“……”
哦,你把舌头捋直了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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