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第二天，余陌便开始原路返回，只是回去的路程显得异常地漫长与遥远 。
直到黄昏时分，她才重新回到403，呆呆地坐在熟悉的床上，余陌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却都是真实地发生着。
她无精打彩地呆坐着，这几天没怎么按点吃饭，她的胃又开始犯疼了，快速翻开抽屉找到药，余陌就着床头的冷水便胡乱地把药给吞了下去，之后她便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安静睡去。
余陌是因为胃痛而被疼醒的，平时只要吃了药就没事了，此刻她只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疼的她额头上冷汗直流，连着额边的发也湿了一大半。
她挣扎着翻找出手机，翻了半天只找到了顾轩的号码，稍稍犹豫，腹中的疼痛迫使她按下了通话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到有人扶起了她，接着嘴里一热，好像吞下了什么似的，她忍着胃疼把眼睛睁开条缝，恍惚中只看到顾轩帅气的脸上满满地都是焦急。
于是，她再次闭上眼，平躺在床上，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按揉着她疼痛的所在处，不一会，她感觉好多了，疼痛也有所缓解，慢慢的，余陌便再次进入睡眠。
醒来时，余陌闻到一股香味，肚子顿时感到饥肠辘辘，正当她准备起身时，顾轩便推门进来。
“刚好是吃饭时间。”说完他再次离开，不过五分钟便又返回，手上端着碗，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先喝些汤暖暖胃吧。”顾轩把亲自熬的桂枣山药汤放在床头的桌上。
“你会做饭？”
余陌轻问，她很意外。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顾轩话里有着责备。
余陌也不说话了，静静坐在床头，看着顾轩轻轻搅着碗里的汤水。他看了她一眼，说
:“你知不知道你抽屉那些药早就过期了？”。
“我记得我刚买不久的。”
她记得买了也不过才半年的时间。
“药这种东西最好还是多上点心才好。”
余陌沉默不语，慢慢端起碗，小心地喝了一口，嗯，味道很好，顾轩手艺不错，的确是做为男朋友的好首选。喝过汤，她的胃疼真的好很多了。
“谢谢你。”
“你最近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昨天节节还打过电话给我，说你不在家，听起来还挺着急的，白舒舒还以为你是去旅行了。”
呵，白舒舒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顾轩没看到余陌的冷笑。
“你还是给她们打个电话吧，省处她们担心你。”顾轩好心提醒。
余陌想，恐怕白舒舒早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这笔帐，还得慢慢算。
“我会的。”余陌放下碗，碗底已见空，“很好喝。”
“那就好，要不要再喝一点。”
“不用了。”
两人开始沉默无语，顾轩起身打开窗户，安静地站在窗前吹着风。
“如果你不想顾轩与那个小丫头出事的话。”秦言的话在余陌脑里响起。
“顾轩……”
“余陌……”
两人同时开口。
“你说。”余陌笑了笑。
“我可能要出国，也许再过几天就走了。”
挺好的，余陌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脸突然僵僵的感觉，其实顾老早就对她说过了。
“顾院长也是为了你好。”好一会，余陌才开口，另一方面，秦言就不会再拿他来作威协了，这对余陌来讲是好事。
“你希望我留下来么？”
顾轩问，口气小心翼翼的，话里有丝丝的祈盼。
我不知道。
余陌在心里无声回答，她面带犹豫地看着对方略显孤寂的背影，最终还是开了口。
“出国对你的前途更好。”
顾轩再次沉默，余陌甚至可以想像他眼里的受伤，她知道她很自私，可是，比起欺骗，她宁可选择前者。
对不起，顾轩，拒绝最开始的甜美，结束时才不会更痛。
顾轩暗自吸气，回过头来，眼底的释然让余陌很意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顾轩离开窗，在余陌身边坐下。
“你问。”
“白舒舒说，你心里还爱着一个人？”
余陌笑，笑容一闪即过，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白舒舒这么了解她。
“我可以不回答吗？”余陌垂下眼帘轻问，眼睛闪过一丝悲痛。顾轩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早已表明了态度。
许久……
“好。”余陌拂开长发，点了点头。
“白舒舒有没有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余陌冷下声，顾轩发现她双眼开始模糊。
“余陌……”
“我爱他，无论他是生是死，我都爱，这样你满意了？”余陌怔怔地看着顾轩发问，“白舒舒有没有告诉你，揭开别人的伤疤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她有没有告诉你，尊重别人的隐私是作为人最起码的常识？”
泪水顺着余陌的眼眶滑落，顾轩发愣，他没想到余陌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余陌咬紧了唇，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抱歉，你当我没问好不好，别哭了。”顾轩赶紧找来纸巾。
只可惜，说出的话怎么可能收得回。
“余陌，我以后不会问了，也可能没机会问了，我只是想了解你罢了。”顾轩很无奈，话里充满了苦涩，“我真的喜欢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我知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可是，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你安安静静看书的认真，想你低头思考的模样，想你寻找灵感时的烦恼，你知道我那么希望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所有吗？”顾轩眼里满满的都是柔情，喃喃诉说着缠绵的情话。
“我可以为了你第一次向我爸开口，也可以为了你放弃出国的机会，我并不奢望得到什么回报，只要你需要，只要你开口，只要我办得到，我决不会犹豫，只要你幸福，我也就开心了。”顾轩看着余陌，笑了，很真实很温暖的笑，“想你的时候我会感觉很幸福，只是这种幸福让我有点难过，如果，我在他之前遇到你，我相信，我不会这么失败。”
余陌怔怔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流泪，忘记了过后的种种，内心真实地感受到了最深切的感动。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余陌扪心自问，她真的不喜欢顾轩吗？还是只因为他像他？
想到这，余陌脸色不禁变了变，她恨自己，在顾轩真实情感面前，余陌感觉自己是多么地自私残忍。
不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不应该拿对方的感情伤害对方。
“对不起。”余陌无力地说，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该对顾轩说什么。
“没关系。”顾轩笑了笑，眼底一片黯然忧伤。
顾轩知道，他永远取代不了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生也好，死也罢，她永远是他猜不到的不知所措，而他则是余陌永远想不到的无关痛痒，很悲哀，却是事实，他必须接受，哪怕他不愿。
“我走了，你要自己保重身体，别嫌我啰嗦。”顾轩还是很担心她。
“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自己要爱惜。”顾轩苦口婆心地说道，余陌则是心不在焉地听着。
“我想，你的那个他也是这么希望的。”
余陌看着他，不说话，许久，才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走了，记得没事给我来个电话吧，这样也解了我的相思病了。”顾轩自嘲地笑了笑。
余陌无言以对。
“你保证，当是可怜可怜我行了吧。”
“……”
“你没这么绝情吧？”
“你不是还没走吗？”余陌开始闷闷不乐。
“话是这么说，我不先给你记心里了，你哪里还会记得我。”顾轩无精打彩地拉耸着脑袋，样子看起来要有多颓废就有多颓废了。
“我会记得你的。”余陌微微勾起嘴角，顾轩看向她，脸上怀疑着，心里认真地判断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不相信我？”余陌在他脸上读出了不信任。
顾轩摇摇头，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我信。”顾轩微微低着头，迅速地回答她。
“希望你没骗我。”
顾轩有点糊涂了，说到最后，到底是谁骗了谁，谁又该信谁？
“我爸找你的事我知道了，你不要怪他。”顾轩突然开口。
“没事，这很正常。”余陌是真的不介意了，“做父亲的，总是为着儿子着想。”
“我跟他感情不是很好。”提到顾老，顾轩脸上有些淡漠。“因为他，我妈妈才离开的。”
果然……很经典的家庭原因，余陌点点头表示理解。
“怎样都好，他还是你父亲。”俗话说得好，打死不离一家亲，再怎么样，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是啊，我已经不怪他了。”说到这个，顾轩情绪有些低落，最后，倒是释然了。
恨一个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以能爱就爱，不能也不必去恨，自己找难受。
“你呢？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嘛，也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顾轩一副大好人的样子。
余陌顿时想起了秦言阴沉的脸与两日之约的事，一颗心不禁沉甸甸的，她肯定不会跟顾轩说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徒增烦恼，再者一旦他知道了，恐怕他的出国之行就泡汤了。
“我能有什么事，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就过去了。”
“听白舒舒说，你工作出现了点问题……”
又是白舒舒说，余陌皱眉，对白舒舒的不满又提升了一步。
“她是瞎说的，你不用理会她，她是疯子。”
“她也是为你好……”
是啊，她是大好人，余陌冷笑，她好到爬到秦言的床上合着来算计她！
“对了，你那个小店怎么样了？”顾轩没注意余陌不爽的脸色。
“余陌？你在想什么？”顾轩这才发现她又神游了。
“啊。”余陌回过神来，“你说小店啊？还没结果呢，你别担心这事了，还是好好准备出国的事情吧。”早一点出国，她早一点放心。
“嗯，我会准备好的，可你这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再难的事情我也走过来了。”余陌打断他，叹了口气，“我会解决好所有的事情的，你说过的，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同样，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坑是过不去的。
顾轩意外她竟还记得他的话。
“嗯，不过别勉强，凡事尽力而为，我相信白叔白姨不会怪你的。”不知情的顾轩还以为她担心的是小店的事。
尽管余陌内心很沉重，可她仍觉得欣慰。
人生在世，能真正成为朋友的人不多，或许，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两个，对余陌而言，顾轩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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