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再见白舒舒
长夜漫漫，余陌独自一人坐到天亮。
Ada来的时候，余陌仍旧坐在床边动也不动，睁着眼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基于礼仪，Ada还是敲了敲门，虽然余陌的房门大开着。
“佳子小姐。”
余陌充耳不闻。
“佳子小姐，先生让我接您过去。”
余陌仍然没动作，Ada便不再出声打扰一直站在门边安静地等待着。
佳子？秦佳子？
余陌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之后，她便笑了笑，是啊，叫的是她呢，如果不是秦言找到了她，她都快忘记自己叫秦佳子了。
默默叹了口气，余陌站了起来，转头便对上Ada礼貌而专业的微笑，相比于她精致的妆容，余陌的脸色可就难看得多了。
“佳子小姐用过早餐就可以出发了。”
“不用了，可以走了。”
“佳子小姐，早晨天气比较凉，先生吩咐让您穿多一件。”说完，一件小外套披在了余陌的身上。
很好，他想的是挺周到的。余陌心里冷笑。
车子行驶得很快，余陌猜想，不用多久就可以到秦家了，果不其然，越是靠近，余陌看着周边的景象，越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恍然，一个地方不管离开了多久，只要再次回来，多少都还会感到熟悉，原先，时间并不是万能的，越是想忘记的东西反而会越是清晰，越是痛苦的事情再次回忆心只会越加刺痛。
当秦家两个大字印入余陌眼里的时候，车子开始减速，直至大门开启，直至秦家的牌扁越过余陌的头顶和视线，直到开阔无比，装饰富丽的房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真正意识到，她还是回来了，回到这个她曾经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
“小姐，先生让您先休息一下，晚些他会过来。”
Ada的声音拉回了余陌的回忆，却没有听进去。
下了车，Ada便离开了，余陌自己慢慢走上了楼，在走廊的最角落找到了自己曾经的房间。推开了门，余陌就这样站在站口打量着里面的一切，没变，一点都没变，属于她的东西都还好好地摆着，一些连她自己都记不得的小玩意也都还在，整个房间看起来很干净，没有丝毫的灰尘。
余陌没有进去，只是面无表情地立着。
一阵高跟鞋的响声由远渐近。
“亲爱的，你来了！”
是白舒舒。
余陌转头看她。
白舒舒依然很美，白色的外套下是鲜艳的红色， 很衬她白皙的肤色，一头咖啡色大卷长发披肩，摇曳生姿，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水味，是ME的玫瑰系列，很适合她。
“看你这小模样肯定没睡好了，啧啧，我要跟你一样，可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唉。”白舒舒笑容明媚，手指搓了搓余陌的脸。
不知怎么的，尽管之前对白舒舒是恨得牙庠庠的，但此时面对着她，余陌突然没气了，背叛也好，出卖也罢，她都不想再多说什么，责骂的话更是消失得无影踪了。
“是没睡好。”她淡淡回答，把她的手拨开。
“怎么了嘛，不开心啊，别呀，都快当新娘子的人了，得开心点。”白舒舒笑眯了眼，“女人一辈子也就这一次，可不能马虎了哦！”
原来她知道呢！
余陌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我是新娘子，那你呢，你是什么？”
白舒舒还是笑着，只是笑容在余陌看来有点刺眼难看。
“我是伴娘呢，也是可以很美很美的哦。”
“你不觉得可笑吗？”余陌皮笑肉不笑，懒得再去看她。
“这有什么了。”白舒舒看起来是挺轻松的，“既然他都开口了，我就没理由拒绝了，不是吗？”
白舒舒，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
“秦言给你吃什么药了，你不是说你爱他吗？你忍受得了他娶别人吗？”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余陌的确很好奇。
“是，我爱他，可是陌，他娶的不是别人，是你。”
“所以你能接受？”
“是。”白舒舒很坚定，只是笑容不再：“陌，我爱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的，你懂吗？”
懂个屁！
余陌叹气：“你难道就不想嫁给他吗？”
白舒舒沉默。
“回答我。”
“你不懂的。”
“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余陌坚持着。
白舒舒再次沉默。
余陌抬头环顾了四周，真的是金碧辉煌啊，跟五年前的秦家相比，更甚一层，也更像是华贵的金丝笼，白舒舒愿意当一只金丝雀，但是她不愿，她愿意让给她，包括舒适的生活和那个优秀男人。
“我想，可是，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许久，白舒舒才慢慢开口，语气听起来带着些许的哀怨。
“什么？”余陌下意识发问。
“他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即便没有秦家人的压迫，他也不会娶我。”
这下子沉默的人是余陌。
“我算是看明白了，哦，不，应该说是从遇上他的那天起，提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说完了，白舒舒看向余陌，又开始笑着。
“其实无所谓啦，我现在也挺好的，你看！”白舒舒在余陌面前转个几个圈，炫耀着她的美丽与快乐，“是不是觉得我比范冰冰还要迷人呢！”完了还朝着余陌抛了几个媚眼，只可惜，对方实在是欣赏不来。
“走啦，我带你去房间，你看你的脸色，难看得要命！”白舒舒一把拉过余陌，硬是把她拖走。
没走几步，楼下大厅出现两个不速之客。
白舒舒瞄了一眼，嘴角下意识上扬，好戏就快上场了呢。
“你看是谁来了？！”白舒舒轻声在余陌耳边说道。
余陌朝来人的方向望去，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陈想！身边站着的赫然就是那个小白脸！
“想想？”余陌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讶异。
“是不是没想到？当初看到她，我也很是吃惊呢，这死丫头倒是挺有心机的，缠上了秦轩，这往后的日子也不用愁了。”白舒舒半倚在一边一副看戏的模样。
陈想改变了不少，一身高贵名牌，化了淡妆的脸上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但她身上仍旧有着清纯可爱的味道，此时，她正盯着余陌看，眼里包含的情绪太多太多了，身边的秦轩一身黑色休闲装，白皙邪气的脸上带着坏笑，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楼上的两个女人，神情让余陌觉得很讨厌。
余陌想了想，恢复了神态，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自嘲地想，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似乎自己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每个人看起来都高贵逼人，只有自己与这里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就在四人相互僵持着沉默的时候，秦言无声息地出现了，身边跟着Ada。
“秦先生。”陈想收回对余陌的注视，态度很好地面向秦言，小妮子挺会看人脸色的，不错，前途无限。
“轩，去后面等我。”秦言说道，眼却没看向秦轩。
秦轩耸耸肩，二话没说转身便走，陈想咬咬唇紧紧跟上。
打发掉秦轩，秦言跟着上楼，很快便来到二楼。
“你来了。”白舒舒脸上的笑容简直灿烂到不行了，自从秦言出现之后，余陌便发现她又开始犯花痴了，于是，余陌看向秦言，暗暗打量着他。
拥有黄金比例的身材挺拔，修长，健壮，五官仿佛刀削般俊秀立体，脸部轮廓简直堪称完美，撇去他们之间对立的关系，余陌不得不承认，秦言当真拥有女人为之疯狂的外在条件，只是，孰不知，这样的男人迷人的外表下竟是狼一般的心肠。
“你笑什么？”秦言突然开口，冷冷的口气把心不在焉的余陌吓了一跳。
白舒舒竟掩嘴偷笑！
“没什么。”余陌同样是淡漠的语气。
“Ada，带小姐去休息……”
“不用了。”没等Ada上前，余陌便开口打断了秦言，长舒了口气，她有点累了，头痛的老毛病貌似又要犯了。
“我想吃饭，咱们走吧。”余陌看了眼白舒舒。
“嗯？”白舒舒不禁挑眉，“你，不表示表示？”言下之意，她不应该得罪秦言。
“没表示。”余陌厌倦的模样尽显无疑。
白舒舒朝秦言眨了眨眼，扭着细腰跟上余陌。
“先生……”
“随她吧。”秦言说道：“照我的吩咐做，看好小姐。”
“是。”
余陌的新房间位于三楼采光最好的位置，对于房间的改变，她随意。
“他对你可真好啊，最好的房间都给你了。”听得出来，白舒舒话里酸溜溜的。
余陌在一边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食物，也不去答应。
“咦，这是什么？”白舒舒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尖细的手指拨开余陌的长发，轻轻地截着她的后肩。
“这么大的伤疤呢，啧啧，真难看。”白舒舒一副嫌恶的样子，还不自觉地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难怪没见你穿露背装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嗯，怎么搞的啊？”
“不知道。”余陌头也没转。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蒙谁呢你？”白舒舒不禁翻了个白眼。
“真的不知道，记不起来了。”
“为什么？”
“就是忘记了，懂了吗？”余陌放下了筷子，抽出纸巾使劲擦了擦嘴。这个伤疤留在身上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脑袋里有一段空白的回忆，既然想不起来了，余陌也就不再去探究，留着就留着了，对她来说这没什么。
“那就麻烦了，穿不了好看的婚纱了呢。”
“什么？”白舒舒的嘀咕余陌还是听到了。
“没什么，这两天要去试婚纱呢，你放心，我会全程跟看的。”说着白舒舒竟从大包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图集来。
美女的包包不是用来装奢侈品的么？
“什么东西？”
“婚纱照，过来看看你喜欢哪种类型的，我先帮你挑挑。”
这真是一件最无聊不过的事情，所以余陌不予理会，反倒是白舒舒看得正带劲。
“我问你个事。”吃饱了喝足了，余陌觉得自己又开始太闲了。
“嗯？”白舒舒似乎很专注于手上的图集。
“秦言什么时候知道我在G市的？是你告诉他的吗？”
“这个啊，嗯，我想想哦。”白舒舒咬了咬唇，不同于陈想，她的小动作看起来娇媚极了，“是我去旅行的时候遇上的。”
“你告诉他的？”余陌蹙眉。
白舒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才慢慢说道：“意外啦，谁让他那么不小心看到我手机上的相片的，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也不想的啦。”
原来是这样，余陌垂下眼睑，真他妈巧的巧合！
“所以你就帮着他，嗯？”
小店的事，还有她的工作，以及她与顾轩之间的事。
“我什么都没做哦。”白舒舒合上图集，使劲伸了伸腰，“你去问问陈想就知道了，她可不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果然陈想也参与了呢，余陌想，她还真是看错她了。
“对了，顾轩呢？他还好吗？”白舒舒突然问道，看她的样子似乎很不经意，只是眼底似乎在蕴藏着什么。
余陌没有回答，事实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轩，已经属于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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