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生命，如此脆弱
晚上，秦言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屋子里面陪着余陌，自从晚饭过后，她整个人便发起了低烧，连着还呕吐不止，这些都让秦言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从来就没照顾过人。
“还好吗？”他让余陌躺在床上，轻轻地帮她揉着身体，大手还摸了摸她尚且不怎么明显突出的小腹，想以此让她舒服一些。
“不好。”余陌蹙眉闭着眼睛，她努力了很久，但就是无法压抑下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我还是送你上医院吧。”
“不用了，我就是心慌慌的……”
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余陌就是觉得心安静不下来，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堵在她心头间，挥不去也散不开。
“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
余陌默默点了点头，接过秦言递过来的外套，便从床上起身，末了，她又想起了李禹泽，这一下，让她又犹豫不定了。
“还是算了吧，今晚风好像挺大的。”她再次无精打彩，把外套给重新丢下，“我躺一下就好了。”
对于她的现状，秦言无可奈何，偏偏又不能强迫她。
手机铃声响起，他下意识往外走。
“谁的电话？白舒舒吗？”余陌打了个激灵，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急急问道，这让秦言停下了脚步，他拿出手机，淡淡看了一眼。
“不是。”
电话是睿林打过来的，这让秦言有些意外，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他一般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况且还是在他与余陌外出的时候。
“哦。”
余陌有些小小的失望。
“喂，说……什么？”
他的话再次引起了余陌的注意，她向他看去，这才发现秦言的脸色有异，一双眼瞬间黯淡下来，眉头紧锁，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怎么了？”
莫名地，余陌的心被再次提了上来。
秦言默默挂了电话，脸色很难看，面对余陌的疑问他却闭口不言。
“怎么了？”
他的沉默只让余陌更为担心着急，秦言是什么人她还是挺清楚的，能让他这样不言不语的事肯定很不一般。
“到底怎么了？！”对方越是不说话，余陌就越恐慌。
“你别急。”秦言暗暗叹了口气，“是白舒舒……”
余陌只觉得心在一瞬间堵到了嗓子眼上，她急忙问他：“白舒舒，白舒舒她怎么了？”话里不自觉地带着些许的颤抖。
“……飞机失事了……”
什么？！
余陌整个人跌坐在床，耳边嗡嗡直响，她甚至一度怀疑她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前不久她们才通过电话？！这才几个小时啊，合着就能发生这样的事？
“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可能！”
。。。。
。。。。
一夜无眠，天刚亮，秦言与余陌便坐上了最早的班机离开了海南，整整一夜，在余陌的固执与坚持下，秦言打了无数个电话，确认再确认，可是无论怎样，结局却都一样，一点都没有因此而改变。
飞机上，余陌扭头看着机窗外面，一句话都不说，神情落寞，无助而消极，不管秦言如何劝说，她都完全不予理会，仿若冰雕般。
下了机，睿林早已等候在机场，第一站，他们到的是警局，面对着长桌上各种各样的物品，秦言禁不住止住脚步，反倒是余陌，脚步却没有停而是慢慢上前，一行一行地看过去，打从心里希望，她真的不愿意看到什么她所熟悉的东西。
偏偏，一个小玩意引起了她的注意，直接导致她再次泪流满面。
那是一个戒指，可是，就算它彻底变了形，余陌却还是能认得，半年前白舒舒就是戴着面前这个戒指，笑容甜甜地向她眩耀着她的幸福。
“嘻嘻，是不是很漂亮啊，女人嘛，对珠宝总是没有抵抗力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戒指！”
当时她脸上那满满的幸福余陌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可是，转眼间，这个世界只有三颗的LANCE戒指此时此刻却像一只破烂圆环一般躺在余陌面前，呵呵，事过境迁，生命竟是如此地脆弱，这才短短的时间，却已是物事人非！
“秦太太，有找到吗？”
一边守着的警察见她一脸的悲伤痛哭，基于工作，他还是轻轻开口。
余陌泪眼朦胧地看了秦言一眼，对方愁眉不展，一言不发，显然他也早已经看到这个戒指了，余陌吸吸了鼻子，对着询问的人却摇了摇头。
“没有。”
就当没看到这个戒指吧，就当白舒舒只是下落不明吧！
“好，那我们会继续寻找的，希望那位小姐福大命大。”
“谢谢。”
余陌哑声说道，转身慢慢离开。
车上，三个人沉默不语，余陌放任自己瘫坐着，泪眼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身旁秦言同样一脸的沉寂，一双眼却显得睿智而锐利，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睿林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尽自己的职责认真而负责地控制着方向盘，以保路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对于白舒舒的死，他心里没有多大的起伏，毕竟，在他的认知中，秦言才是他的主人，才是他该放在第一位的那个人。
到了秦家，余陌什么都没有表示便上楼了，对于秦言的关心言语，她置若罔闻，人看着特别像失了魂一般。
“秦少。”睿林把行李交给下人，然后便上了车与秦言低语着。
“……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
。。。。
余陌没有上四楼，而是来到白舒舒的房间，在床上一坐她便坐了好久。
别看白舒舒一出现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利落干净的，不过，只要是认识了解她的人就都知道，她就是个不爱搞卫生的邋遢家伙，好比现在，她的房间就显得乱七八糟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到外扔得都是，床上甚至还扔着一条性感透明的小内裤，余陌笑了笑，笑容却一瞬即失，她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慢慢地帮她收拾着，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慢，好像停止了一样。
这样子，如果她还能活着回来，那她看到这些一定会很高兴。
虽然那个戒指已经证明她是在自欺欺人，余陌知道，人是没了，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白舒舒，你真混蛋，怎么死也还轮不到你啊。”
余陌苦笑，想想眼泪又开始流下来了，她慢慢弯腰把掉落在地上的一张相片给捡了起来，上面的她笑得异常得意，看起来是多么地年轻美丽，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老天爷，怎么就这么喜欢跟人开玩笑呢？一个人在他眼里根本就轻如鸿毛。
余陌把相片给夹好了，伸手把眼泪给使劲擦掉了，未了，临窗的一张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放下手里的活，走近窗边，把桌子上面的纸给拿在了手里，原来那是一张医院检查报告纸，只是，其中竟然有一项……
“临床诊断（孕周）：8周？”余陌轻声念着，完了，她猛然间明白了过来！
白舒舒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余陌的脸色变得好难看，短短几分钟之后，她放下了报告，满脸的伤痛，她真的没想到，白舒舒竟然怀孕了，而且还瞒着她，看样子，她谁都没有告诉，就连秦言，怕是都被她蒙在鼓里了，难怪她晕倒那天，她会表现得那么难过，那么没精打彩，那么忧心仲仲，原来，她并不是小心眼，而是因为她也怀孕了！
余陌咬住软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内心的情感，她只是哭，默默流着泪，泪水无所忌惮地流淌着，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着却无法哭出声来……
。。。。
晚上，秦言在处理完公司的事务之后，便陪在余陌身边，他担心她会承受不住因此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出乎他的意料，见到余陌的时候，她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了，至少，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眼睛因为哭泣而略显红肿。
晚饭的时候，她很老实也很配合，无论秦言给她夹了什么，她统统照吃不误，而且饭量还不是一般地小，仿佛桌上的食物非常美味一样，秦言还从来没见过她胃口这么好。
“要不要再吃一点？”虽然不明白她的这种变化是因为什么，可是他想，既然她吃得下，那总是好的。
“嗯嗯嗯。”
余陌嘴里满满的却还不忘闷闷地回应他，下一秒，一个大大的鸡腿便放在了她的碗边，她看都没看秦言，直接把鸡腿给消灭了。
整个过程，秦言一点都没有吃，单单看着余陌他就感觉自己已经饱了，一个小时之后，她才放下了筷子，一副满足的样子。
“不吃了？”
“饱了。”
她淡淡回答，离开饭桌，打算到院子去走走，好消化消化，刚填饱了肚子，她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冷。
“还是披上吧。”
秦言没忘记帮她把大衣披上，一会准会冷了。
“好。”
余陌的配合度实在是高，这让秦言有些不敢相信。
“你没事吧？”最后，他还是出声问道，“白舒舒的事，要有什么进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对此，余陌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波动，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说着，人便慢慢走远了。
秦言没离开仍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不知道余陌是想通了，还是内心的确很强大，只是不管是哪样，他总算是放心了，一个人，只要睡得下，吃得香，那身体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原本他还担心她会因为白舒舒的死而消极好一阵子，没想到……不过看来他是多虑了，这样，他反而比较放心。
站在院子里，余陌抬起头，看着漫天大雪开始发呆，手却搁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面，缓慢而轻柔地抚摸着。
“我会好好活着，好好生下这个孩子……我答应你……就会努力做到……”
余陌勉强笑了笑，不知不觉中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她突然发现，这个冬天太漫长了，春天，竟还迟迟不愿意来，可是……
余陌隐去了笑容，春天到了，就会有希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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