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我们，都有错
陈想进了警局，而余陌则进了医院。
秦言正靠着墙，在手术室外面等候着，手里，还夹着条香烟，烟雾飘渺中，他俊美非常的侧脸透着浓浓的忧郁，一双阴霾的眼眸让人感觉无比窒息。
当他回到秦家找到余陌的时候，她靠坐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了，下身还在流着血，连着白裙的下摆，都被染上了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人，已经推进手术室许久了，上面亮着的灯让秦言觉得异常的烦燥，一种称之为不安的情绪一直堵在他心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重。
。。。。
。。。。
高级病床里，余陌闭着眼还没醒过来，脸上苍白无色，憔悴而虚弱。秦言站在床前，定定地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动过。
“秦少，得走了，公安局那边还在等着呢。”身后，睿林轻声说道，秦言这才动了动。
“你留下来。”
说完，他再次看了一眼余陌，这才离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随着床头的点滴安静地过去了，余陌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白色，身体却轻飘飘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累，直到她撑起身子想起身的时候，疼痛与不适才向她猛然袭了过来。
身体，再次无力地躺倒在床。
“小姐，你醒了？”睿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余陌面前，紧接着他便叫来了医生，对余陌上上下下再次查看了一番。
“病人现在还很虚弱，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之后的事也得等她养好身体再说。”医生下了结论人便走了，从始至终，余陌一句话都没有问，只是任由他们摆布，配合度很高。
睿林给秦言打了个电话，仔细报告了余陌的现状，完了，尽忠职守地守在余陌身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我有些事想问问你……”好一会，余陌突然出声，“我希望睿大哥可以真实相告，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小姐请说。”
缓了好久，余陌才问道：“秦少爷出事的时候，睿大哥在现场吗？”
“是的。”
“你能告诉我……过程究竟是怎么样的吗？到底，他又是因为什么才死的？”
睿林沉默了，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又得以怎样的方式跟她说。
而余陌之所以问他，是因为，打小他就跟秦言一起长大，很多时候，作为秦言的助力兼保镖，他都跟秦言形影不离，很多余陌不知道的事情，他反而比谁都要来得清楚，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他更能冷静而睿智地看待一切问题。
“是我害死他的，是不是？”
见睿林久久不出声，余陌径自说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得更清楚一点，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问秦言去……”她绝对说到做到。
她的直白让睿林有些意外，但让他不懂的是，既然她都知道了，她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地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当年……”话，只说了两个字，睿林便停住了，不知不觉中，他皱紧了眉，似乎正在回忆着事情的发生经过。
“那一天，我跟秦少刚好开车路过，然后，我就看见了大少爷，只身躺在路边，他看起来很痛苦，当时，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后来，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不可能！”余陌猛地打断了睿林的话，“他只是犯病了是不是，当时你们可以救他的不是吗？”
“大少爷身上并没有药，好像丢了……”睿林似乎料到了余陌会问这个，仍是慢慢地说着，“找不到药，人很快便昏迷了……”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睿林看了余陌一眼，“是的，当时，如果及时送往医院，或许大少爷就能活下来了，可是……”话说到这里，睿林又停了停，“可是，好巧不巧的，我们出车祸了，连着秦少，当时我们三个人全都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
“最后，还是秦少拼着仅有的一丝意识，给老爷子打了电话，秦家的人这才找到了我们。”
可是，可是最后，秦真却还是死了……余陌不禁流泪。
“他的药呢？为什么丢了？”
余陌哽咽着继续发问，却久久没有得到睿林的回答，偏偏，余陌又固执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问你，他的药呢，为什么丢了？”
“……大少爷跟小姐吵架了，小姐走后，大少爷很着急，便跑出去找你了，可是……”睿林再次看了看余陌，像是在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言辞，“那个时候，药好像就丢了。”
果然是因为自己，余陌整个人再次怔住了，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难怪，李琼淑当时的态度会一如反常，身为一个母亲，当看见害死自己儿子的仇人时，换成谁都会红眼，都会生气，更何况，秦真可是秦家人的宝贝，就算他身患疾病，也仍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看着仿若失了魂般的余陌，睿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小姐，这也不能怪你，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大少爷的身体也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这句话是事实，但却作为不了为余陌开脱的借口，错了就是错了，对她来说，事实就是她害死了秦真，如果不是她的一时任性无理，或许，秦真不会走得那么遗憾，那么地让人痛心，虽然她只是无心。
一想到最爱的人因为自己而孤单一个人躺倒在寒冷的雪地上时，余陌的心就仿佛刀绞般，痛得她难以承受。
她躺在床上，无声地哭泣着，任由泪水滴湿了枕头。
睿林考虑到她目前的身体状态，想劝说点什么，最后，却只能作罢，也许，让她冷静冷静才是首选。
门外，秦言一脸的寒霜，目光如炬。
接过睿林的电话，在得知余陌已经醒了的消息之后，他便赶了过来，可是，听到的却是两人这样的对话，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他原本想着就这样瞒着她一辈子，可惜，越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到了最后，还是瞒不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秦言一得空便陪在余陌身边，让他意外的是，除了那天她哭了之后，之后的日子，她已恢复了平静，至少，没再看她流过一滴眼泪，另一方面让秦言感到欣慰的是，除了不怎么说话以外，在其他方面的事情上，她一直都很配合，吃得下，睡得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很快便可以出院了。
只是，对于陈想的事情，她一句话都没有提起过，陈想，就好像她生命中的过客一样，见着了就看几眼，没见着，也就忘记了，就当不认识吧，这样也挺好的。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吃过饭，秦言怕余陌会闷，提议她出去散散步，这样身体也会好得快一些。
“好。”
余陌欣然答应。
两人只在医院的走廊上走着，只要是有积雪的地方，秦言便不允许她走着，万一冻着她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明天出院了好不好？”
“想回去了？”
“嗯，医院太冷了。”
“……好，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公司不忙吗？”
“再忙我也会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至此，余陌不再说什么了，就算她再反对，怕是也没用。
走着走着，前面的一个病房突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哭声，听起来哭得挺凶，怕是小孩饿坏了。
路过的时候，余陌向里面看了一眼，只瞥到年轻妈妈抱着一个襁褓正轻声哄着，试图止住婴儿的大哭，余陌无声笑了笑，脚下没停继续朝前走去。
秦言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她，见她面无异色倒也就放心了。
只是，秦言没看到，余陌藏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而柔软的肚子，那里原本正生长着的孩子如今已经没有了，他的消逝不单单带走了余陌仅存的一丝希望，还把她的心给无情地掏空了。
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了，而她，却永远没有机会再看他们一眼，她这辈子，已经没有了当母亲的希望了。
秦言对孩子的事绝口不提，怕她伤心，孰不知，她的心却清明得很，身体是自己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而且她也明白，秦言对这个孩子，是多么地珍惜与喜爱，孩子没了，他也难过痛惜，遗憾的是，对于某些事情的发生，做为人，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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