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卖身王府
夜雨盯着那管家多看了几眼，便再无看热闹的兴致，转身便想离开。
只是，她还没走出人群，更大的骚动再次开始。
远远的便听到士兵冰冷的呵斥声。
“让开让开……”一大队官兵开路，紧随其后的，是被牢牢护住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速度不快，却也不慢，直接穿过人群，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原本想离开的夜雨，在一眼看到那马车之后，便再也迈不开脚步。
这马车，她是认识的。第一次见着，是在天地当铺的门口。
门口那些之前还趾高气昂的管家和家仆，此时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埋着头，齐刷刷的道：“恭迎王爷回府。”
马车内静悄悄的，不多时，一角白衣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寂静中，从背对着她的那人身上传来的几声轻咳，格外的明显。
夜雨瞪大了眼睛，看着当日在天地当铺帮过自己的白衣公子在众星拱月中抬脚进了安王府。
待他进去之后，那些跪了一地的人又缓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恢复成先前的那般嘴里，甚至比之前还要的趾高气扬。
夜雨盯着那紧闭着的王府大门半晌，才反应过来。
王爷，安王爷！
当日在天地当铺帮助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安王爷。
视线缓缓的落在那管家的身上，她咬着唇，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满是纠结之色。最后一咬牙，抬脚越过人群往管家那边走去。
突兀的出现在管家面前的夜雨，瞬间吸引了管家的注意。
“哪里来的丫头？没规没矩的。来人，给我拉下去。”那管家抬起头看了夜雨一眼，便冷声道。
顿时，便有几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上来便要拉扯夜雨。
夜雨一咬唇，几步走过去在管家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一把扯住那管家的衣角，仰头期期艾艾的道：“我想进王府做事，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吧。”
那些上来拉人的小厮，一看夜雨抓着管家的衣角，犹豫着便没敢上前。这要是不小心误伤了管家，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管家冷笑一声，“你说想进王府我就要收了你？你转头看看，那些，可都是想进王府的！那些比你漂亮比你气质的我尚且挑挑拣拣，我又凭什么收了你？”
夜雨焦急，“我可以干粗活，我什么都能干，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吧？”
“懒得跟你废话。”管家一挥手，再次道：“给我拉下去。”
夜雨咬牙，猛然间抱住管家的大腿，大声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想进王府，也只是想寻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伯伯好心，今日收留我，便是我的再生父母，今日之恩，他日我定当结草衔环。”
那管家原本不耐的神色，微微的动了动，挥手阻止了那些前来拉扯的小厮，低头看抱着自己脚踝的女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女子。
看上去，真的不算好看，但是，胜在一双大眼，灵动清澈，黑白分明，像是会说话一般，此时正抬头望着自己。
管家顿了顿，被那双眼睛一看，原本想说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不出口了。
他叹息一声，抬手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开始记录。
“什么名字？”
“夜雨。”
“年方几何？”
“十七。”
“家住何处？亲人可还健在？”
“家……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这世上，就剩下我了……”
原本低头记录什么的管家一顿，随之继续写写画画。弄完了，这才低着头看夜雨，道：“洗衣房还缺个洗衣的丫头，你去吧。”
夜雨一顿，一双大眼惊喜万分。她深吸一口气，松了抱着管家的腿，干脆利落的便磕了一个头。
“您今日大恩，夜雨铭记于心。”
管家点点头，从身边的人那里拿来几块碎银，递给夜雨，道：“这是三两银，是你的卖身钱，从今往后，你便是安王府的人，不论生死。”
夜雨拿着银子的手狠狠一颤，随之又缓缓的收紧，“夜雨明白的。”
“明白便好。卖身契，签了吧！”管家将一张纸，放在了夜雨的面前。
夜雨看也不看，直接沾了印泥，干脆利落的按了手印。
管家挑眉，“你倒是干脆，竟是看也不看。”
夜雨一顿，才缓缓道：“不是夜雨干脆，是、是夜雨不识字。”
到了后面几个字，已经低不可闻，一双眼里，带了几分难堪，脸上也是火红一片。
管家再次顿了顿，盯着夜雨看了几眼，不着痕迹的说：“洗衣服，无需你认字。既签了卖身契，便站过去学规矩，入王府吧。”
夜雨抬起头，看着管家道：“夜雨还有一件事……”
“你有完没完？真当我很闲吗？”管家一下子冷了脸色，眸中满是不耐烦。
“不是不是，夜雨虽已没有亲人。但是曾有一药店老伯对我有恩。从今往后，我便是王府的人了，我想去跟那老伯告别。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你去吧！”管家冷着脸，却不再为难他，“日落之前，须得赶回。”
“谢谢，谢谢！我一定赶回来！”夜雨感激的看一眼那管家，随之转身便飞奔似得往陈伯的药铺跑去。
后面，管家盯着夜雨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继续在那堆女子中挑挑拣拣。
陈伯的小药铺中，两人对面而坐。身前的桌子上，摆着她卖身的那三两银和从山上采来的草药。
过了许久，才听陈伯叹息一声，“丫头啊，你真的想好了吗？那王府虽不若王宫那般是龙潭虎穴，可也是个步步惊心的地方，你真的要去？”
“要去。”夜雨毫不犹豫的点头，“里面的人，曾对我有恩，我、我想报恩。”
“真的只是如此吗？”
“我……”夜雨只说出一个我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真的，仅仅是想要报恩吗？
陈伯看着夜雨的神情，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想去，便去吧。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样守着我这个老头子，也的确是委屈你了！”
“陈伯……”夜雨很是愧疚，看着陈伯的眼睛都红额。
陈伯咧嘴笑了笑，伸手将那三两银抓在了手里，“这银子我就不客气的收了，他日你若有时间，可回来看看老头子，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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