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只能如此
安然从来都没想过，曾经的绿竹那般倔强是因为不想被自己丢弃。
她说，如果变得太过顺从，他就会对她失去兴趣从而抛弃她。
安然总以为她那样是因为心中厌恶自己，所以他当初虽然难过却依旧决定一走了之。心中想着，就算是有再深的厌恶经过时间的洗礼也就逐渐变淡了，到时候，他再以更好的样子回到她的身边来。
却不想，她不是心中厌恶自己，而是不想离开自己。
安然心中当真是心酸又心疼，同时，还非常的痛恨曾经的自己。
他总是说，看她有趣所以才留着她一条命。
这句话，让他们两个都付出了代价。
甚至在重逢之后，安然仍旧说过同样的话。
一想到这些，安然的脸色便越加的难看了。
绿竹看安然的神色阴晴不定，眼神变来变去，也看不出是在想什么，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你、你别生气。”绿竹有些小心翼翼，“你若是不喜欢，那我还做回以前的样子行不行？我可以的，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安然：“……”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绿竹的这句话简直字字诛心，让他疼的无以复加。
一把扯过人抱在怀里，紧紧的。
“不，你就这个样子。”安然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道：“你原本是什么样子，在我面前就是什么样子。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任何的改变，你就这样就好，很好。”
绿竹：“……”
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懵，心如擂鼓脸如红霞。
她的耳边，是那人强而有力的心跳。那人的胸膛，是这般的宽广。
但是……
绿竹猛然间抬起头看安然，喃喃地道：“原来，都这么高了啊……”
之前没觉得，如今被搂在怀里，绿竹才猛然间发现这人居然长高了这么多。
还记得以前他可是需要仰望自己的啊。不过十多年不见，两人再次站在一处，位置却已经发生了颠倒。
原本还心潮澎湃难以平静的安然一听到绿竹这话，顿时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的道：“你还能再白痴一点吗？”
绿竹：“……”
莫名其的就被吼了，绿竹非常的委屈。
小的时候就被天天喊白痴，现在还喊。
安然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瞪着绿竹道：“你简直……简直破坏气氛。”
绿竹：“……”
她完全不是故意要破坏气氛的，只是一时感慨忍不住便说了出来。
安然看她无辜的眼神，顿时觉得一阵无力。
他扶额低叹道：“算了，你去见你娘亲吧。”
绿竹眼睛一亮，“我可以去见她了？”
安然无力，“可以，她就在偏院，你去吧。”
绿竹高兴了，对安然道：“谢谢。”
说完转身就往偏院走。
身后，安然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我没杀了她，已经是底线了。所以绿竹，不要对我期待太多，也不要怨我。”
绿竹的脚步顿住，好半晌突然间回头，笑看着安然道：“不会的，永远不会。”
她永远不会怨恨身后这个人。
因为她之后，此刻站在她身后的这个人，大抵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且永远都不会伤害她的人。
转身朝着小院走去，脸上的神色平静。
她躲了她娘这么多年，从来不敢正面她。如今，却是突然间有了勇气去面对这个给了她无数噩梦的女人。
她的身后站着安然，她便能直面一切伤害。
推开院门，就看到一间屋子是开着的。绿竹的脚步顿了顿，随之往那间屋子里走去。
一进去，看到的便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高大铜镜。在铜镜后面，似乎有着什么声响。
绿竹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深吸一口气转到了铜镜的后面。
这一看之下，差点惊叫出声。
她的娘亲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直直的对着面前的铜镜。而那镜子里，则是她清晰的倒影。
她娘死死的瞪着一双眼睛，眼眶血红，一眨不眨。
她面颊深深的凹陷进去，颧骨高耸，已然是瘦的脱了形。
长长的发丝也乱糟糟的堆叠在肩膀上，犹如枯草一般。
不知为何，见到这样的娘，绿竹竟是平静的可怕。
她缓步走到那椅子面前蹲下，仰头看着那女子，缓缓的道：“我是绿竹，我回来了。”
女子一动不动，还是死死的瞪着面前的铜镜。
绿竹仰头看了她半晌，最后索性不再看她，自己也随意的她脚边坐了下来，撑着脑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叹息道：“我从来都没想过，我能拥有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孔。看起来，也与你没有几分相似，想来，定然是像了我那个早死的爹了。”
“也不知当初你怎就那般狠心一刀宰了他，害得我竟是见都没见过自己的爹一眼。”绿竹话落，顿了顿，随之笑出声来，道：“我怎么忘记了，你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你的眼里心里只有皇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就连他的女儿，你也视若珍宝。甚至可以为了那个人的女儿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坐在椅子上的人眼神似乎动了动，被反捆着的双手轻微的动了动。
绿竹没去看她，而是继续低声道：“其实，我很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绿竹嗤笑一声，道：“可惜了，我下不去这个手。”
绿竹靠在椅子上，说一会儿停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说一些以前的事情，也说一些自己从河里爬出来长相大变的事情，到最后，连安然的事情都一起说了。
她当年被扔进河里，命大的被人救起，命大的活了过来。也正是因为这一场灾难，才让她那张被自己娘亲以法术遮掩的真实容貌露了出来。
“要不是这张脸，我还真没勇气重新靠近安然。”绿竹笑了笑，道：“虽然，我觉得他并不介意。”
毕竟，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看习惯了那张丑陋的脸。
绿竹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衣袖，看着女子道：“我会求安然留你一条命，其他的，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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