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幼时
“母亲…母亲…”
一袭白衣，挺拔而俊美的小身板，推门而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那一年小忘机六岁，每一个月探望一次母亲的日子，是他所有童年的温暖，然而每次只有短短的三天。
“母亲，您在哪？”
小筑不大，位于云深不知处偏远的地方，是半个禁地，听闻是由蓝忘机父亲亲手由竹子所筑，四周花鸟环绕，门前有一条小溪流淌。
此地丛林茂盛，常年烟雾缭绕，就连一般蓝氏子弟，误入了，都不能轻易绕出这里，这个所有人避而不及的地方，却是蓝忘机记忆里唯一的期盼。
“哎！”
背后突然串出了一个身影。
“哈哈哈…”
小忘机回头，眼前身着男子服装，拿着把扇子，眉宇间流露出异样的英气之人，连粗布麻衣都遮挡不住盛世美颜，脸上俏皮而不失端庄地笑着。
“母亲！”
小忘机淡淡道，平日里，经常被母亲各种逗，也习惯了。
“无趣！”
程芷澜伸手捏了捏小忘机可爱圆润的小脸蛋。
“小古板！跟你爹一样！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明明还贴了胡子呢！”
程芷澜摸了摸自己捣鼓半天才弄好的假胡子。低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小忘机，脸上隐约有点失落，索性把胡子一把扯掉。
“母亲！”
程芷澜被藏在云深不知处多年，可是向来都不安分，最喜欢逗蓝忘机，除此之外，从没有见过她的笑容，她的眼睛里有太多小忘机看不懂的东西。
“你兄长呢？怎么没同你一起前来？”
“兄长随叔父夜猎，没几天功夫回不来！”
“你父亲呢？”
“父亲闭关，再过几日便会出关。”
小忘机有板有眼地解释道，仿佛一个大人一般。
“哦！那极好！”芷澜思索了半宿又道：“母亲带你出门游玩可好！”
“嗯？”
小忘机抬起头，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跟自己的母亲对视，自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未离开过小筑，父亲与叔父对此也是闭口不谈，可是…可是…为何此时母亲的眼里有一股毅然决然的悲伤。
“好！”本来想劝说的，可是本来就不会说话的小忘机根本无法拒绝自己的母亲。
一路上，小忘机歪歪扭扭地御剑跟在母亲的身后，母亲不时回头嘲弄他一番。
其实，小忘机的剑意已经超出了他年龄该有的造诣，可是离开云深不知处，他这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违反家规。
“就是这了，喜欢什么，快来看看！”
小忘机望着眼前热闹非凡却又极其陌生的街道，显得无所适从，叔父严厉的脸庞一直在脑海里晃动，不由得紧紧握了握小拳头。
“这个拨浪鼓，你看！”程芷澜自顾自地拿起小摊贩上的拨浪鼓，夹在掌心翻打。
小忘机冷清地听着拨浪鼓发出的闷闷的响声。
“那这个呢？”程芷澜见小忘机没有兴致，便又指了指不远处栩栩如生的泥人。
小忘机的脸上亦是毫无波动。
“哎～”程芷澜微微叹了口气，眼神突然暗淡得让人心疼。
“我…我想吃东西。”对这些小玩意叔父一向是不允许他碰的，但吃东西可以。
“哦～原来我们家小古板是饿了呀。”程芷澜笑道，眼里慢慢又有了一丝丝的光，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空荡荡的腰带。
“母亲好像…”好不容易让小忘机提了要求，总不能跟他说没钱吧？！懊恼…
对了！
“母亲带你去吃云梦最好吃的东西，走…”程芷澜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这小忘记飞快地往前奔。
云梦？！这里是叔父所说的云梦江氏的地界，叔父与兄长恰巧此次夜猎也在此处。
“来，愣着干什么，上来。”
小忘机被一把拉到小舟上，在母亲身旁做下。母亲将他的小耳环取下交给了船夫，两人攀谈了几句，小舟便出发了。
荷塘很大，小舟在荷花堆里缓慢串行，微风迎面徐来，不由得让人心情舒畅。
“唐婉快看，这有个大莲蓬！”程芷澜惊喜地喊了一声，极其迅速地将莲蓬摘下，转身将莲蓬递了过来，动作迅速流畅。
可，在看向忘机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崩瓦。方才那个发自内心的纯真的笑容是蓝忘机不曾见过的。
“唐婉是何人？”小忘机从未听闻此人，只是他幼小的内心知道，这人对母亲定然十分重要。
“一个故人罢了！”程芷澜低头掰起莲蓬里的莲子，眼底泛起一潭黑水，“你可知道你为何叫忘机？”
小忘机摇了摇头。
“蓝忘机…蓝…难…忘记…”
“嗯！在！”程芷澜说得极小声，但小忘机隐约听得出来是在叫自己，只是母亲的脸埋得更低了，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给你，可好吃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程芷澜才抬起头来，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给蓝忘机又递了最后一把鲜嫩的莲子。
取出忘机琴，一曲安魂。
“忘机琴？！妖女！快看是她…是她，妖女程芷澜！快抓住她！”
话音刚落，三位身着江氏门生服饰的男子，举着剑齐刷刷飞落到她们母子的船头。
蓝忘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母亲藏到了身后。
“来者何人！”程芷澜冷落冰霜的脸一沉。
“我们？呵呵…自然是正义的侠士，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识你的忘机琴，蜀道觀上下三十几条人命，今日就让你血债血偿！”说着三人举剑直刺而来，剑气里还散出一片无色无味的霾雾。
招数简单笨拙，看起来也并非正派，并不出自云梦江氏，想来也只是民间招摇撞骗之辈。
程芷澜冷笑了一声，波动忘机琴，琴剑四射而发，三人不堪一击，被剑气喷飞到岸上，倒地吐血。
“你这妖女，你又想滥杀无辜！你好恶毒！”一位年纪稍大，似乎是领头男子指着程芷澜大声喝道！
“就你们？还不配让我滥杀！”这些无名之辈不过是想出名而已，无需纠缠，程芷澜转身带小忘机离开。
“母亲，他们为什么…”小忘机依然跟在他母亲的身后，方才那些人的话，他不懂。
“小古板，你还小，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孰是孰非，孰正孰恶，你以后会懂，母亲问心无愧！母亲也希望你可以随心而过，不被世俗枷锁。知道不？！”程芷澜停下脚步，低头温柔地捏了捏小忘机的脸蛋。
“嗯！”
行走了良久，母亲突然驻足，小忘机抬头环视了下四周，此地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庄园，破烂的木板和稻草夹杂这着厚重的蜘蛛网，随处可见，墙壁上的精美浮雕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这里是？”
程芷澜嘴角扯出了一阵苦笑，正要回答，身子一软，倒在了小忘机的跟前。
“母亲！！！”一阵黑烟撒向蓝忘机，蓝忘机一阵猛咳。
“这药我可是刚加了花粉的，香着呢，小公子你还真幸运呢！”
一位身形与蓝忘机差不多大小的孩童，嘻嘻哈哈一蹦一跳地出现在蓝忘机眼前。
“何人？”小忘机，拔出了他身上的配剑，警惕地护在母亲身前。
“别打我！”孩童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缩到一旁。
“你…”小忘机打量着这位手无缚鸡之力年纪又与自己相仿的孩童，身着黑色而破烂不堪的麻衣，脸上除了那洁白的牙齿之外，脏得看不出五官，与他那纯净温暖，充满生机的笑容格格不入。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打我呢，小小年纪还配剑了呢，我救你呢，还有你母亲，也中毒了哦，这毒性比毒蜘蛛毒蜈蚣还厉害，我第一次中毒的时候，可把我折腾得，还好碰到了个好心的老爷爷。”小孩童一边不停的唠叨着，一边缓缓靠近，探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子。
“做甚？”
小忘机拉住了正要蹲下靠近自己母亲的小孩童。
“把你们卖了呀，生得这般俊美，可以卖个好价钱呢，哈哈。”孩童的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符的痞子和老道之气。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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