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今夕篇：8.痴蠢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晚，夏紫凝起的也晚了些，夏紫凝起来后看见沈浅早就在哪儿等着她用早饭。果不其然，沈浅就是个怪物，无论前一晚睡得有多晚，第二日总是无比准时的起来，就像不用睡觉似的。
夏紫凝不喜欢着衣裙，所以依旧是一身男装。头发也是随意的束了个马尾。夏紫凝坐在沈浅身旁，环顾四周没见到琪儿和思思，问道：“琪儿姐姐和思思姐姐呢？”
“出去了。”沈浅起身。
“你又要去干什么？”夏紫凝问道。
“拿饭菜。”
“……”
夏紫凝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我们待会儿用完饭，就去接着找吧。”
“食不言寝不语。”沈浅抬眼看了一眼夏紫凝。
“我就要说话！你不让我说话，我偏要说。”夏紫凝摇头晃脑。
夏紫凝嘴上说着要说话，可又是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了。”
“我一想到待会儿又要跟昨天那般像无头苍蝇一样瞎找，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夏紫凝垂头丧气的低着头。
沈浅握着夏紫凝的手，说道：“慢慢找。”
夏紫凝顿时觉得精神百倍了。
“姑娘，我们回来了。”突然传来琪儿的声音，夏紫凝和沈浅像“偷情”一样，马上缩回了手，随后发现琪儿还在大门口，只是嗓门儿大。夏紫凝望着沈浅笑了起来。
“姑娘！公子！”思思在门外喊道，一旁的琪儿凑到思思耳畔，说道：“过不了多久就要叫姑爷了。”
琪儿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沈浅和夏紫凝应该听不见，谁知道夏紫凝突然冒出一句：“我听得见。”
“高兴吗。”琪儿古灵精怪的。
“高兴！”夏紫凝傻笑了几声。
“对了，有件事儿要同姑娘和公子商量。”思思说道。
“什么事儿？”夏紫凝问道。
“我们带回来两个人了。”思思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
“我和思思出去买东西，瞧见一祖孙俩儿，很可怜，想着我们家姑娘这么心善，最是怜贫惜弱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让我们帮帮他们，我们要是没帮，她肯定会怪我们的。”琪儿油嘴滑舌。
“所以呢？”夏紫凝问道。
“我们想着与其给钱他们，不如帮他们自己找个靠谱的事儿做做。”思思说道。
“可以啊，很好的。”一旁的沈浅早已看透，只有夏紫凝还傻乎乎的不明白她们的意思。 “你们是要帮他们找点儿事儿做做养活自己吗？”
“姑娘会帮的吧。”琪儿试探的问道。
“能帮一定帮啊。你们想好给他们找个什么事儿了吗？”夏紫凝问道。
“他们……就在院子里等着呢。”琪儿冲夏紫凝讨好的笑了笑。
夏紫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琪儿油嘴滑舌的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他们在这儿做事儿。夏紫凝说道：“原来琪儿姐姐和思思姐姐是想让他们在这儿做事儿。”
“嗯嗯嗯嗯。”琪儿像捣蒜一样，不停的点头。
“可以是可以。”夏紫凝犹豫再三，似有难言之隐似的，说道：“只是，我爹爹娘亲每月派人给我送的钱也不多，只怕——也给不了他们多少。”夏紫凝的花销用度都是夏萧乾每月让人给她送过来的，都是固定的额度，夏紫凝一向大手大脚的，钱都像流水般花出去了。每月给琪儿和思思都钱都是夏萧乾将钱给到赵家手里，再由赵小康发放给她们的。要是再雇两个人，只怕夏紫凝是有心无力。
“他们说了，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就行了，不用给钱。”琪儿说道。
“那行吧。劳烦二位姐姐请他们进来。”
琪儿将他们请进来。那老婆婆满头银发，身旁跟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夏紫凝和沈浅相视一眼，夏紫凝又不动神色的说道：“二位请坐。”又瞧着小男孩儿灰头土脸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不禁生了同情之心，问道：“二位用过饭了吗？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早上还有些粥和几个小菜，不妨先进一些。”
夏紫凝见老妇人不说话，像是不好意思开口，一旁的小男孩儿也是唯唯诺诺的。
琪儿和思思没等夏紫凝开口就去厨房盛了粥菜给他们。想来是饿极了，祖孙二人狼吞虎咽，不一会儿粥菜就没了，夏紫凝看着他二人像是还未吃饱似的，又让琪儿和思思再做些。
夏紫凝拿了些糕点吃食什么的，递给他二人，说道：“那儿想必做起来还得费些功夫，先吃些糕点吧。”
小男孩儿不敢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奶奶，直到奶奶点头了才敢拿起小小的一块儿。
夏紫凝让他二人先坐会儿，自己起身给他们倒些茶，沈浅瞧见夏紫凝不对劲儿，也跟了过去。果然，瞎子你一边沏茶，一边暗暗的流着泪。见沈浅来了，赶紧擦干了泪。
沈浅将夏紫凝抱在怀里，夏紫凝有些抽泣，说道：“你说世上怎么有这般让人心疼的孩子。”
可怜人夏紫凝不是没见过，只是不过才八九岁的孩子，就知道看人眼色，行为举止那般唯唯诺诺，夏紫凝见了难免心疼起来。
夏紫凝给他二人斟了茶，琪儿和思思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夏紫凝趁着这个时间想问些话，证实自己和沈浅的猜想是对的。
“敢问夫人是昭国人吗？”夏紫凝问道。
“老身姓铁，一个乡野老妇。去年昭国闹旱灾，富裕点儿的勉强还撑得过去，只是可怜我们这些穷人家的人，一场旱灾闹得我们家破人亡。想要来这儿投奔人，又被人赶了出来。”说时，不禁落泪。
夏紫凝听到她说“闹旱灾”，心下便知是因为胡楸城那事儿，想来此时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夏紫凝跟沈浅说道：“你去看看她们那儿好了没。”又跟铁朵儿说道： “恕我冒昧，二位可是前些日子去的赵家。” 夏紫凝刚说完，铁朵儿脸色骤变，以为夏紫凝和赵雷是一伙儿的。又想起前几天在赵家受了那般屈辱，牵着孩子提脚就要走人。夏紫凝知道铁朵儿许是误会了，连忙拦着，说道：“铁嬷嬷，铁嬷嬷，先等一等。”
“请姑娘让开。”夏紫凝依旧拦着不让他们走，毕竟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二人，这要是让他们走了，指不定又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铁嬷嬷，您先听我说。”
“还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夏紫凝仍旧拦着，铁嬷嬷用力一推，夏紫凝撞到桌角，手掌划了好大一个口子，还渗着血。
夏紫凝用手捂住伤口，试图可以减轻一些疼痛，夏紫凝说道，“铁嬷嬷，你误会了，我是受人之托，特意找二位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铁嬷嬷对夏紫凝所说的话，丝毫不相信。
“就是那日带铁嬷嬷你去见赵伯伯的赵家哥哥——赵小康，他说是他父亲不对，想要同你们道歉。”夏紫凝忍着痛，说道。
“赵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也不例外。”铁嬷嬷痛声骂道。
“那铁嬷嬷打算去哪儿，就算你不想接受赵小康的帮助，可孩子呢，铁嬷嬷不可不替他考虑。铁嬷嬷你有足够把握能把这个孩子活着带大吗？即便铁嬷嬷你做的了，那他长大了做什么呢？是靠卖力气为生的苦工，还是流氓强盗，亦或……”最后半句话夏紫凝没说出来，夏紫凝想说的是“亦或是做一个朝不保夕的要饭行乞之人。”
“铁嬷嬷即便再生气，也该为他想想。我不敢说别的，我至少可以帮铁嬷嬷找份能养活你们的事儿。还有……铁嬷嬷你真的不想讨个公道吗？”
铁嬷嬷觉得夏紫凝说得在理，问道：“你真的可以帮到我？”
“赵家的康哥哥是个好人，他不会叫铁嬷嬷平白受了委屈，他会还铁嬷嬷你一个公道。至于住宿方面，还有一间柴房空着，只怕要委屈二位了。”
“只要有口饭吃，有一块瓦片遮头就够了。”
“那我待会儿收拾出来。”夏紫凝听到铁嬷嬷总算不走了，心里也算是将赵小康托付的这事儿完成的七七八八了。毕竟这是赵家的家事儿，夏紫凝也不好掺和。只能帮赵小康找到人，夏紫凝答应了再替铁嬷嬷找份事儿做做，也好让铁嬷嬷养活他们祖孙二人。
琪儿和思思这时也做好饭菜了，铁嬷嬷和孩子先用着饭，夏紫凝则自己一个悄悄的回到房间上药，她不想让沈浅知道了担心、生气。
夏紫凝本以为沈浅没注意到，谁知自己刚回到房间，准备上药，沈浅就跟着进来了，夏紫凝感觉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
“拿出来。”沈浅瞧见夏紫凝突然背着手也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夏紫凝还心存侥幸，想要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我不生气，给我看看。”
夏紫凝伸出手，沈浅看着夏紫凝手上的伤口，一句话也没说，只给夏紫凝上着药。清洗伤口是最疼的，夏紫凝却忍着痛，只是皱了皱眉头。
“疼也不知道喊出来。”沈浅又说道那句话：“又痴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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