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生气
这是秦辛月杀的第二个人，第一个人是禁军副统领，因为挡了皇后的道。当时是在宫外，皇后用副统领在宫中的姐姐桦贵妃的手法，给他写了封信，说有要事相谈，派了人在宫外等候。
后来那个人如约去了，秦辛月乔装打扮一番去赴约，下手时被他识破，打斗了一番，才被她一刀扎进心窝。
后来那件事，大理寺介入调查，只顺势查到了桦贵妃，这之后再深入就查不下去了。
今次左卫被杀，大理寺待了整整一晚，将左卫一个一个拎出来审问。这期间，秦辛月就一直陪着他们调查审讯，直至天光泛白，大理寺的人走了。她才伸了伸懒腰，往府外走去。
要是她猜的不错，皇上下早朝后，应该就会召她入宫。她得趁这时间赶紧回去眯一会儿。
只是刚走出左司府，脚才蹬上马磴子，前面就有人喊住她。
“小月。”
秦辛月闻言抬头，看到一袭黑衣的景辰站在离她三步远处，手上牵着一匹马。他像是站了很久，额前的几缕碎发湿漉漉的，像是沾了晚间的露水，又像是凝了清晨的薄雾。他的眼里充了血丝，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我送你。”景辰看着她轻轻道。
“不用，你回去吧。”秦辛月说着一脚跨上马背，缰绳一拎，那马便驮着她哒哒哒地往回走。
人是她杀的，这四周的眼线还没有散，她不好在这当口跟他有瓜葛。
景辰没有追上去，只是看着她逐渐掩在清晨薄雾中的背影。
秦辛月回去后不到两个时辰，果不其然，宫里就派人传话，宣她进宫。
一同被召入宫的，还有左右司统领，还有大理寺卿。自是一番审问，但秦辛月据实回答，只除了夜半杀人那件事，倒也叫人看不出破绽。
毕竟本身这事儿是秦辛月干的，江月觉得自己没杀人，于是一幅坦荡无所畏惧的表情，也是很能让人信服。
后来见问不出所以然，圣上便放她出宫了，只是出宫前再三叮嘱，让她严加调查，不要放松戒备。
这事儿发生之后，孟陵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内卫府跑，不过主要还是去左司府，他要勘察凶杀案发现场，尽可能的找到蛛丝马迹。但是秦辛月是从正门进去的，又是趁人不备，一刀了结。既没有偷袭也没有打斗，现场几乎没有任何痕迹。
孟陵能勉强推断出的就是，这凶手应该是及了解内卫府的构造和府里巡夜的情况。他一定会知道内卫府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有人在巡逻，不然偌大一个内卫府，且是高手云集的地方，凶手竟能来去无踪影，太不现实了。
外人当不可能会做到这一点。
孟陵又来找了秦辛月几回，奈何秦辛月要么在宫里，要么出去办事了。他很少有碰到她的时候，只有一次，被他守株待兔给等到了。
那会儿秦辛月刚从宫里见了皇后娘娘，回来之后就看见孟陵在她屋子里转悠。
“月统领回来了。”孟陵一见秦辛月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孟少卿今日造访，案件是有进展了？”秦辛月见他来了，也不见怪，自顾自地将身上的披风解了挂于一旁衣架上。
“这倒不是，今日来，是有一要事请教。”
孟陵说话时，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着秦辛月。她解了披风后，露出里面的紧窄衣身。孟陵就这么打量着她，从她的修长十指看到楚楚纤腰，再到昳丽姿容。
她今年二十二，便已升至内卫统领。孟陵先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年少得志的不在少数，他自己就是一例。可是那晚知道了她是女子后，不免有些好奇。一个姑娘家，是如何做到叱咤风云，傲立于一众大内高手之上的。她能排除众异，当选大内统领。单凭这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他好奇，她的武功究竟是谁教的。
“请教不敢当，少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辛月尽力解难。”
秦辛月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孟陵。
“一直听人说内卫的统领实乃大内一等一的高手，其身手在整个大邺城怕是都再难找到对手，所以今日我想……同月统领过过招。”孟陵接过茶杯缓缓道。
秦辛月当时也正拿个杯茶往嘴巴里灌着，她听孟陵说完，鼓着腮帮子瞅他。看他那神情，不像是在说笑。于是咕咚一声将茶水咽进肚子里，拿了软羽鞭，手一招，就走出了屋门。
孟陵便兴冲冲地跟在了她后头。
秦辛月这大内第一高手的人设是死的，所以不管是这皇宫里谁要跟她打，都不可能打得赢，即使是有男主光环的孟陵也不例外。更何况，孟陵这个人设也只是脑子转的比较快，论打架的话，他连景辰都不一定打得过。
先前孟陵没见过秦辛月使鞭子，所以不太能理解别人口中所说的出神入化是个怎么回事。如今活生生被抽了几鞭，方知登峰造极是个怎么样的境界。
要说那孟陵的武艺在大内也排的上名号，他一开始还想说，待会儿打起来，他直接扯住秦辛月鞭子不就行了。可惜真到打起来的时候，秦辛月一鞭子甩过去，都将他手上的剑给卷走了，他却是连长鞭的影子都没看清。
因为秦辛月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分辨那鞭子从哪个地方抽过来的。等他刚躲了一鞭时，那软藤鞭却又从另一个方向打过来了。
孟陵硬生生挨了她两鞭子，方明白一个真理。不要跟女人动粗，尤其不要跟会武的女人动粗。
“月统领这鞭法如此厉害，不知是向哪位高人学的？”比试完后，孟陵摸着自己手臂上的鞭痕，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怎么？孟少卿想学？”秦辛月打完人正将鞭子拿在手上一圈一圈绕起。
“我这年纪一把了，又没那顿悟，就算月统领你亲自教我，我也不一定能学会的。只不过，好奇罢了。听人说，您是六岁时被景大人领回府的。据我所知，景家并没有人会鞭法，所以想知道，这鞭法到底是哪位高人谁教你的。”
秦辛月听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头看了看他。
“这……”
“这是我们景家的事，好像没有告知孟大人的必要。”
秦辛月话未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秦辛月不需回头看，都知道这说话人的是谁。
景辰自秦辛月身后缓缓走来，立于秦辛月一侧。并肩站立的时候，秦辛月能明显感受到他周身低沉的气压。好像……要下暴雨的感觉。
“我们景家的私事，不便告知外人。孟少卿还是多关心关心案件的好，这大理寺平日里积压的案件也不少。”景辰看着孟陵默然道。
景辰平日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多少情绪。可今日秦辛月站在他旁边明显能感觉得到他生气了。虽然他跟孟陵说话时，面色如常，语气依旧平淡。可他周遭的气压太低了，低到秦辛月都不敢大幅度呼吸。
景辰说话时虽然没有做出色厉荏苒的表情，但那话终究过于直白，饶是孟陵那样不要脸的人，都一度感到颇为尴尬。
孟陵听了他这番话，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将手握成拳头状抵在唇边假意轻咳了两下，再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看着景辰，“孟某刚刚措辞不当，并非有意得罪，真是抱歉抱歉。也怪我我这人说话一向没边儿，还请月统领和景校尉莫要放在心上。”孟陵一边赔着笑一边拱手认罪。
“今日还承蒙月统领看得起，愿意与我比试一场，也终于得见月统领的身手。奉承的话不多说，只说不甚感激。另外经景校尉提醒，我那大理寺中确实还有好些事情未处理，那孟某就先行一步了。”孟陵说着又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抬脚离去。
秦辛月站在景辰身旁不敢说话，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送客。
待孟陵跨出内卫府大门，秦辛月这才敢拿眼瞥着一旁的景辰。
“小景……”秦辛月怯怯地喊他，也不知道他气消了没。
“你是景家的人，以后别人再胡说八道，只消拿鞭子抽他便是，莫要跟这种人客气。”景辰转头对她严肃道。说完又加了一句，“你若不方便动手，我替你便是。”
秦辛月听了他这番话，左右觉得不大对。因为那孟陵其实也没说什么，说的还都是大实话，并没有话说八道。
孟陵说“她是六岁那年被景大人领回家的”，其实这话已经算客气了，真要出言不逊的会说，她是被景大人从人贩子手里买回去的。哪里还会这么客气的称呼她一声“月统领”。
但这些秦辛月是不敢跟景辰讲，因为她感觉他身上的气压一直没有升高，就连脸色都好像比刚刚还阴沉一些。
景辰这会儿看她时，眼睛里明显多了丝愠气。秦辛月也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又不敢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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