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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八章 决绝


  他们回宫的第二日,老树就进宫将瑾凌不在陌国的这段时日朝中的风吹草动一一汇报给他。

  瑾凌穿着皇服,玉缨束发,一身贵气令人不敢直视。

  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有当听到瑾季身体好转,瑾凌皱了皱眉头,忍了瑾季这么些年,借着柏昆的手也该是时候动一动他在朝中的势力了!

  老树见瑾凌松了松皱起眉头,眼底泛起一阵冷冽的笑意,便知他的心内已有了主意,也不再多说,行礼便要告退。

  瑾凌叫住他:“师父…”

  老树微微一顿,他都好久未曾听过瑾凌开口叫他师父了,以至于他都反应不过来。

  瑾凌如今对这称呼也陌生得很,略微生硬地清了清嗓子后,从怀里掏出那妇人交给他的玉镯,问道:“你可认得此物?”

  自瑾凌从怀里掏出这玉镯时,老树看得眼都直了,离得太远,又担心看错了眼,也顾不得礼仪,向前几步,从瑾凌手里接过这玉镯,他拿在手里细细地抚摸,触手温润饱满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那韶华笙歌的年纪。

  那年他还是一四处漂泊的浪子,因才气与武艺在诸国颇负盛名,成为各国权势争相拉拢的对象,直到在一次参加央国的宴会上看见了她,才子佳人,一见钟情。

  瑾凌见老树这般模样,原先的猜测又肯定了七八分,他叹了口气道:“这是一妇人临终之时交与朕的”

  老树听闻妻子离世,呆傻在那,一脸的不可置信,后又想到这玉镯他的妻子是时时刻刻戴着,轻易不肯离开身边的,如今玉镯交由瑾凌转交,肯定是发生了何变故。

  想到这,他脚一软,踉跄着退了几步瘫在一旁的桌椅上,双掌扶着额头,头低低沉下,让人辨不清悲喜,可抑制不住抽搐抖动的双肩,以及低沉的呜咽声让人心中莫名一哀。

  瑾凌从未见过老树这般,一时也不知如何。

  “逝者已逝,师父还请节哀”隔了半响后,为作宽慰方才说道:“此次除了这手镯,师娘还交托朕要将您的女儿带回,师父若是愿意,今晚便可父女相见,享受天伦之乐”

  “冰儿…”果然,老树听得可以父女相认,精神为之一振,他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发颤,一扫方才的颓靡,站起身问道“她如何…过得还好吧?”那年他离开她们娘俩时她才四岁,如今怕也是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吧。

  瑾凌点了点头,见着老树如此欣喜若狂的模样,神情淡漠地拿起桌上的一杯热茶,用茶盖浮了浮杯碗中的茶叶,不慌不忙地说道:“师父,不要怪徒儿多嘴,这次与师娘两人相遇太过巧合,您多年未见她们,如今师娘已逝,朕描绘不出她的样貌,您老人家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还要派人去细细摸清冰儿的底细才是!免得中了歹人奸计,于大局无利!”

  老树刚才从极悲到极喜,头脑一阵发热,来不及多思,如今才想到瑾凌素来多疑,不肯轻信旁人,再说如今瑾季身体渐好,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反扑,此时他们自当多加小心才是!

  狂喜散去,他平息心绪,恢复理智,神情肃然,拱手行礼。

  “是”

  瑾凌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老树又行了一礼,方才退下。

  入夜后,瑾凌便将冰儿送至老树府里。

  冰儿出宫之前特意去拜谢过瑾凌,她是那日跟着瑾凌回到宣城时朝臣城外跪拜相迎,才知道他原来就是陌国的皇帝。

  她原来只知道他地位高贵绝非池中之物,可万万没曾想到他竟尊贵得是九五之尊,难得的是他平日与她相处谦恭有礼,在母亲的后事上更是尽心尽力办得很是妥帖。

  她本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遭逢这等变故,伤心之余心内本就没了主意,如今再遇上一个长相俊朗,又事事可以依赖的男子,自然芳心暗许,如今要走,竟有些恋恋不舍。

  再不舍,她也没有理由留下,拜别过后,瑾凌便着人将她送到了老树的府里,老树已早早侯在府门口。

  她对于老树的认知都是在母亲只言半语的描述里,母亲说到父亲,言词都是高大俊美,身姿卓约,才华横溢,仿佛世间一切象征美好的词都无法形容得出他在她心目中的风采,一提及他,即使她年华不在可仍然满脸都是小女儿的娇羞。

  今日一见老树,只见他身形佝偻消瘦,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沟壑,因遮掩头上被剥去的头皮蒙了一块头巾,今日为着见她还特意换了一身新衣,瞧见她,第一反应便是呆在那,见着女儿上下打量着自己,后竟如个小媳妇一般扭捏拘谨,话也不敢说。

  他这形象与母亲形容的相差甚远。

  冰儿搂着装着母亲骨灰的瓮罐站在那,不曾唤他一声父亲。

  她长得极像那妇人年轻时候的模样,鹅蛋脸,大眼睛,温婉动人的模样让老树神情一阵恍惚。

  “冰儿…你吃过饭了吗?”因冰儿去瑾凌宫里辞别耽误了些时候,如今已经子时,虽然老树这话问得多余,但冰儿还是点了点,低头看着母亲的瓮罐,心中一哀,母亲,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盼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男子?!

  “祠堂在哪?”

  见到冰儿开口跟他说话,老树乐得咧着嘴笑得脸上的皱纹沟壑又多了几条,又深了几处,“我带着你去”

  随着老树来到祠堂,冰儿将瓮罐放在香火台上,为母亲点上几柱清香,看着一旁直愣愣盯着母亲骨灰瓮罐的老树说道:“明日你去找人为母亲做一尊牌位”

  老树上前抬着手摸了摸那妇人的骨灰,“那是自然…”动作很是轻柔。

  “嗯”冰儿见他应允,福了福“今日我也累了,先行告退”顾不得老树反应,说着她便要走。

  仓皇间,老树叫住她“冰儿…这些年来我对不住你们母女俩!以后我一定加倍补偿…”

  冰儿冷笑道:“补偿?!我只想要我的母亲!你若可以将她救活,我就原谅你!”

  当年若不是他一声不响地离开她们,她们又怎会背井离乡,任人欺凌?母亲颠沛在诸国找了他这么些年都毫无消息,直到近几年才得知消息,他到了陌国得了一不大不小的官职!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那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日她们便启程搬来陌国。

  母亲爱着他又是恨着他的,见到到处贴着找她们的告示,报复性地忍着不去见他,在折磨他的时候也折磨着自己…

  冰儿的眼泪滴下,为母亲矛盾的一生…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要走便走,想回就回!凭什么?!

  老树见冰儿走得坚决,年约半百的汉子,抱着妇人的骨灰,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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