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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府衙夜宴,知府脑抽


  所以,他才会被派往府衙大门口,负责迎接从各地赶来的贵客。

  但是,任凭他搜肠刮肚,都找不出苏州府到底哪个衙门之中,有苏文铤这样的一号人物。

  倘若他都不知道的话,那苏文铤一定是个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怎可放进去参加新任知府大人的接风洗尘宴呢?

  若被查出,他可是要吃板子的。

  所以,他坚定地拦下了苏文铤,不让苏文铤进去。

  嗯?

  不仅苏文铤愣住了,刚刚通过这位“老人”的辨识,一只脚已经踏入苏州府衙门槛的张晋,也停下了脚步,张晋将那只踏入府衙门槛的脚,收回来,皱眉看着那位迎客的皂隶。

  “他是新上任的长洲千户所千户,苏文铤,放行吧!”

  张晋回转身体,淡淡说道。

  那皂隶颇有一种“强项令”的勇气,他对张晋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区区一个千户,还不足以受邀参加新任知府大人的接风洗尘宴。”

  皂隶瞥了苏文铤一眼,傲然道:“他不能进去!因为他还不够资格!”

  张晋闻言,直接返回,走到苏文铤身边,歉然道:“苏兄,是我准备不周了!”

  “没事,其实我本来就不想来的。现在正好,人家不让进,我就不去了呗!”

  对苏文铤来说,这种事,没有涉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也没有触犯到他的逆鳞,只是丢失一点点面子而已,苏文铤心无波澜。

  但张晋可不这么想。

  苏文铤是他死皮赖脸硬拉过来的,结果却在门口被拦下了。

  在张晋自己看来,这就是他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

  比如上次,张晋硬拉苏文铤到翠玉楼参加柳大家的芳辰宴,张晋可是花了巨资,提前帮苏文铤弄到了一张请帖的。

  然而,这次却……

  张晋很恼火,站在苏州府衙的台阶上,高声说道:“苏兄,既然人家不让我们兄弟进去,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话毕,张晋拉着苏文铤的手就走,并吩咐跟来的亲卫将马匹准备好。

  “这……”

  那位皂隶扬了扬手,有心叫住张晋,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强项令”如他,刚才已经放出话来,不让苏文铤进去了,现在难道要他低声下气,请求甚至哀求苏文铤进去吗?

  不可能!

  他做不到!

  然而,有些事他不肯做,有的人却不得不做。

  就在苏文铤和张晋跨上马,准备按原路返回的时候,另一位皂隶从侧门冲出,叫道:“指挥使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班头?”

  负责迎客的皂隶,见班头如此低声下气,甚至为了阻止苏文铤和张晋骑马走掉,他顾不得受伤,直接抱住了马儿长长的脖子。

  负责迎客的皂隶惊诧,同时心里却也松了口气。

  他虽然硬气,但若苏州卫的指挥使大人真被他气走了,他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张晋认识抱住马脖子的人,说道:“花班头,你这是作甚?”

  接着,张晋语气转为严厉,道:“进也不让我们进,离开也不让我们离开,怎么,花班头是要扣下我们兄弟吗?”

  刷刷刷!

  卫镇抚,以及两位亲卫,三人一起拔刀,指向花班头。

  “哎哟,指挥使大人饶命,我等区区皂隶,如何敢拦住指挥使大人您的去路!”

  花班头连连作揖,放开了张晋马儿的脖子。

  张晋一挥手,卫镇抚,两位亲卫收刀。

  “那花班头什么意思,难道要让我两兄弟在此地等着不成!”

  “不敢,不敢,就算借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让指挥使大人在此等候。指挥使大人,您请进,知府大人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张晋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苏文铤,说道:“那我苏兄呢,难道让他在这里等?”

  “不,这位苏千户大人可随指挥使大人一起进去!”

  张晋满意点头,翻身下马,笑道:“这倒像回事。”

  随即,张晋拉着不太情愿的苏文铤,大摇大摆地走进苏州府衙。路过那位皂隶时,张晋微微停步,冷哼一声。

  苏文铤则看都没看那位皂隶一眼。

  花班头在后面跟着,路过府衙大门口时,花班头可不能像张晋那般轻哼,也不能像苏文铤那样无视,花班头狠狠瞪了负责迎客的皂隶一眼,像是要杀人。

  那皂隶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花班头。

  进入府衙后,花班头快一步去见新任的知府大人——陈师泰。

  并对知府大人言明刚才发生在府衙门口的事。

  陈师泰二十六七岁年纪,正处于精力旺盛的阶段,他身着绯红色官袍,官袍上绣云雁的补子,头戴乌纱帽,这彰显着陈师泰的官衔——正四品!

  旺盛的精力赋予陈师泰炯炯有神的双眼,他眼中光芒一闪,淡然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太淡定了,就连混迹于府衙大半辈子的花班头,从陈师泰脸上都看不出一点信息,到底是惩罚那位皂隶,以交好苏州卫指挥使大人,还是默认那位皂隶的所作所为呢。

  花班头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看来这位陈知府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退下后,花班头心中念道。

  却说张晋与苏文铤进入宴会的花厅后,两人就直奔新任知府大人而去。

  陈师泰从一个衙役口中得知,那人就是苏州卫的指挥使大人张晋后,他也起身,往前走两步,笑道:“指挥使大人大架光临,本官荣幸之至,张大人,请上座。”

  苏州知府,是正四品的文官,而张晋,是正三品的武官。

  从官阶上来说,张晋比陈师泰大。但大明王朝有以文抑武的传统,从实际上来说,张晋的正三品武官,其实只相当于文官的正五品。

  所以说,此花厅中官员众多,甚至有官阶比陈师泰高的,但实际上却以陈师泰为尊。

  但是,张晋可不是普通的指挥使,他的父亲乃是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对陈师泰来说,那可是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

  所以,陈师泰不会太过拿大。

  再者,对苏州官场来说,他是新来的,需要保持低调。

  张晋拱了拱手,笑道:“知府大人,我就是一个粗人,就不和你们坐一起了。对了,恭喜知府大人,荣升知府,以后的苏州卫,还需要知府大人多多支持啊!”

  “哪里哪里,应该是府衙需要苏州卫的支持才是……”

  商业互吹后,苏文铤和张晋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了,他到底没和那一帮文官坐在一起。

  张晋在苏州府来说,算是一个大官了,所以来找张晋攀谈聊天的人非常多,苏文铤见张晋忙于应酬,他就离座起身,去拜见一下在场众人中,少有的几个认识的人。

  首先是吴县的知县大人,不仅是苏文铤的父母官,同时也是苏文铤县试时候的坐师,是他亲笔点苏文铤为县试案首的。

  “知县大人。”

  苏文铤对吴县知县揖手行礼,然后微微侧身,对吴县知县身边的吴日生拱手道:“吴兄,别来无恙乎。”

  吴日生,乃是吴县知县之子。

  吴县知县微微点头,吴日生则拱手回礼,笑道:“苏兄,能在此相聚,也算一种缘分,待会儿我们坐一起喝几杯?”

  “也好!”苏文铤答道。

  吴县知县以坐师的身份勉励了苏文铤几句,然后苏文铤又走向另外一边。

  黄淳耀、黄渊耀一对举人兄弟,也在此处。

  作为在场的众多人中,苏文铤认识的少数人员之二,苏文铤自然要去拜会一番。

  黄氏兄弟对苏文铤的印象颇深,上次在翠玉楼,苏文铤以一首《望岳》,歪打正着,最终获得了柳大家的青睐。

  那首《望岳》,的确也算是一首难得的珍品,黄氏兄弟早已将之默写下来,做成一幅卷轴,时不时取出吟诵一番。

  对于这首诗的作者,黄氏兄弟自然没忘,苏文铤既来拜会,黄氏兄弟自然与苏文铤相谈甚欢。

  拜会完黄氏兄弟,苏文铤扫视一圈,见在场众多人中,认识的就只有吴日生父子,以及黄氏兄弟了。

  认识的人拜会,不认识的人就算了,苏文铤没兴趣结交不认识的人。

  “苏兄。”

  苏文铤返回张晋那边的途中,吴日生拱手出现,笑道:“苏兄,我们一起去拜会新任知府大人吧。”

  苏文铤驻足,想到此次宴会的主人就是新任的知府大人,按理说,的确应该去拜会一下,因此答道:“也好,请!”

  苏文铤和吴日生一起来到新任知府大人桌前,行揖礼,口中称:“知府大人!”

  陈师泰虚扶起二人,对吴日生含笑问道:“日生啊,你果然得到了你爹的真传,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大人谬赞了!”吴日生拱手说道。

  “哈哈,本官听说,你县试和府试已过,今年八月份的院试你可有把握?”陈师泰笑着问道。

  “大人,学生对八月份的院试信心十足。不过,我身边的苏兄同样也对院试的案首之位势在必得,以聚齐那小三元之数。”吴日生说道。

  “哦。”

  陈师泰瞥了苏文铤一眼,复又看向吴日生,笑道:“在县试和府试中表现得好,并不代表在院试中也表现得好,至于以后的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汇聚了天下英才。那就更难说了。”

  陈师泰又说道:“倘若本官早几个月就任苏州知府,恐怕本届府试的案首之位,会另有其人呐!”

  苏文铤微微皱眉。

  这陈师泰怎么回事?

  又要和我对着干?

  苏文铤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已经留了个心。

  如果有需要,或者说着陈师泰又要作死,苏文铤不介意让苏州府衙再换个主人。

  苏文铤返回张晋旁边,坐下。

  此时,张晋已经应付完找他攀谈聊天的人,见苏文铤回归,就指着在场的众人,一一介绍给苏文铤听。

  “那个是新任知府——陈师泰,就不用说了吧。”

  “陈师泰左边的老头,一脸和善那个,是苏州府衙的同知大人,方肿。”

  “陈师泰右边那个人,阴恻恻的那个,是苏州府衙的通判,名为崔檀。此人心胸狭窄,狡诈阴险,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张晋一边点指一边说道:“这是长洲知县,这是长洲县丞,那个是太仓州的知州,那个是昆山县知县,那个是常熟县县丞……”

  “黄氏兄弟苏兄你认识了,我就不用介绍。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个,蓄有一脸络腮胡子的那个,是镇海卫的指挥使,姓宁。至于其他的一些士绅,不提也罢。”张晋说道。

  新任知府的接风洗尘宴,一共宴请了三个层次的人。

  第一个层次,为苏州府衙的属官,如同知、通判等,以及苏州府下辖一州七县的知县,以及县丞等。

  第二个层次,为驻扎在苏州府的两个卫所的长官。苏州卫的张晋,以及镇海卫的宁指挥使。

  当然,只有张晋才厚脸皮地带了一个千户一起前来,人家宁指挥使可是将“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下属一同带来了。

  第三个层次,则是本地有名的士绅。

  士绅中,除了黄氏兄弟以外,另外几个都没啥名气,甚至可以说是滥竽充数。

  就连张晋都没有和苏文铤介绍的兴趣。

  所以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偌大一个苏州府,莫非就只有黄氏兄弟两个士绅不成?

  自然不是,准确来说,应该是获得了举人之位,同时又没有到外地做官的,就只有黄氏兄弟了。

  其他的举人,此时正在其他地方做官呢,自然不可能为了陈师泰的接风洗尘宴而归。

  张晋介绍完,吴日生就过来了,坐在苏文铤另外一边。

  “苏兄,刚才……”

  “无妨,些许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什么小事?”张晋八卦地问道。

  此时,众人落座,已有衙役开始上酒上菜。

  吴日生则将刚才拜会陈师泰所发生的事讲出:“……新任的知府大人似乎对苏兄……苏兄,你可曾招惹过知府大人?”

  “这陈师泰太也小家子气了吧?”

  张晋皱眉说道。

  张晋和苏文铤心知肚明,一定是因为刚才进门的时候,在府衙门口所发生的事,让新任的知府大人对张晋和苏文铤有了芥蒂。

  张晋身份特殊,陈师泰不敢对他表达不满,所以他就将矛头对准了苏文铤!

  “些许小事,不提也罢,来来来,张兄,吴兄,我敬你们一杯。”

  苏文铤举杯,张晋和吴日生纷纷闭口,也举杯,三人同饮。

  宴会开始,陈师泰开口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所有人一起举杯敬新任知府。

  再之后,就有络绎不绝的人去给新任知府敬酒。苏文铤等吃了几口菜,也和张晋、吴日生等人一起,组团去敬酒。

  敬完酒回来,又有一大波人来敬张晋的酒……

  反正是敬来敬去,菜没吃几口,倒先装了一肚子的酒。

  苏文铤则和吴日生一起聊着科举学业上的事,一边吃菜,一边喝着小酒,倒也惬意。

  宴会进行到一半,陈师泰和张晋等人的酒敬得差不多了,苏文铤和吴日生吃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忽有一队十人的舞姬,飘然而出,在花厅的空地上翩跹起舞,为宴会助兴。

  早有一队乐师坐在一旁,吹吹打打,为舞姬的舞蹈伴奏。

  “快看,那是林小娘子!”

  不知是谁叫了一句,宴会中所有人都注意到,十个舞姬中,当中有一位,清丽出尘,舞姿柔媚,恍若飞仙。

  “林小娘子不仅舞姿出色,同时也是苏州有名的‘女校书’,不仅写的一手好诗,品评诗作的水平更是高超……”

  “今日实在三生有幸,竟然可以一睹林小娘子起舞,真是不虚此行!”

  “也是,今日可是新任知府大人的接风洗尘宴,林小娘子作为苏州教坊司的当红头牌,自然是要当众献舞的了……”

  “哎,可惜了,这林小娘子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父亲犯事,被充入教坊司……”

  “这也是提醒我等,莫要犯事,不然家中妻女难逃充入教坊司的厄运。”

  本桌和邻桌的议论声纷纷传来,让苏文铤对那所谓的林小娘子有了清晰的认识。

  “苏兄,这可是教坊司的舞姬,舞蹈方面乃是一绝。待会儿还有更加有趣的项目,不过苏兄,教坊司这些舞姬不比翠玉楼,待会儿玩玩就好,千万不可当真。”张晋说道。

  苏文铤:“……”

  很快一曲舞毕,那府衙的通判大人崔檀,起身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后,高声说道:“各位,各位,今天乃是新任知府大人新上任的日子,为了庆祝今日,我们请来了林小娘子!”

  各县知县、县丞等通力配合通判大人,高声起哄,现场一度热闹非凡。

  “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大家都是斯文人,正所谓无诗不成宴……”

  苏文铤眉头一皱,什么?又要写诗?

  这群人真是……

  “虽然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我们有女校书,林小娘子!大家做的诗文,当由女校书品评,择出优者,是为诗魁。”

  “各位,我们此次诗会,有一个彩头,那就是被评为第一的诗魁,可获得林小娘子侍酒的特权!”

  崔檀此话一出,参与此次宴会的所有人,除了苏文铤和吴日生以外,全都沸腾了。

  苏文铤和吴日生心中虽疑惑,但也没问,他们心想,大概是因为林小娘子身为苏州教坊司头牌的身份使然吧。

  当笔墨纸砚备好后,宴会中几乎所有人都起身做诗去了。

  当然也有没去的,比如张晋、方肿、崔檀、宁指挥使等。

  当然,苏文铤也没去。

  吴日生起身,道:“苏兄,不去施展一下你的诗才么?”

  苏文铤笑道:“吴兄,我就不去了,在下祝吴兄你一举夺得今日的诗魁。”

  “承苏兄吉言!”

  吴日生也去做诗了,张晋他们这一桌,就只剩下张晋和苏文铤两人。

  “苏兄,你真的对那诗魁不感兴趣?”张晋问道。

  “没兴趣!”

  “那林小娘子侍酒的机会呢,苏兄也不争取一下?”

  “更没兴趣!”

  苏文铤回答得相当干脆。

  张晋和苏文铤之间的对话,吸引了苏州府衙通判崔檀的注意,他慢步过来,笑道:“这不是本届府试的苏案首么。”

  崔檀看了看正在握笔构思的陈师泰一眼,笑道:“如此盛会,苏案首怎么不去参加呢?莫非真如知府大人所说,本届的府试案首之位,其实应该另选其人?”

  崔檀笑眯眯,故意看了一眼吴日生的背影,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崔檀的意思是说,本届的府试案首,应该选吴日生才对。

  至于上届知府为什么选中苏文铤,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隐情?

  崔檀这话既逢迎了新任知府的意思,又贬低了上任知府,可谓一举二得。

  刚才苏文铤和吴日生去敬酒时,知府大人所说的话,崔檀听得一清二楚,那就是质疑上任知府点选的府试案首。

  上任知府陈洪谧,教子无方,简直就是苏州的耻辱,人人都以贬低陈洪谧为荣,特别是在新任知府面前,更是一种拍马屁的绝好手段。

  再说,人家吴日生都去写诗了,你这位苏案首却不为所动,这说得过去吗?

  这个时候,陈师泰等一部分人已经写完诗作,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陈师泰接过话头,说道:“写得如何暂且不说,首先,敢不敢,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陈师泰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苏文铤不敢上台作诗,连这个胆量都没有……

  陈师泰一发话,地下的知县、县丞们纷纷以异样的眼光看向苏文铤,悄悄议论,指指点点。

  苏文铤按住脸色已经铁青的张晋,正要起身说话的时候,那边厢的黄氏兄弟说道:“大家误会了,其实苏小兄弟诗才惊人,上次在崔玉楼,苏小兄弟以一首《望岳》拔得头筹,就连我兄弟二人,也是衷心佩服。”

  说着,黄氏兄弟当场将那首《望岳》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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