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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怀中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最后一个是楚辞。

  海水呼啸着冲上海岸线,寸寸向她逼近。

  即将触碰到脚边的时候,她猛然回头,看似平静的脚步,速度快到凌乱。

  “筳簿……”

  她揪住他的衣角,像抓住一块浮木,“我就要出发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帝居搂着她,一旁的人相视一笑,留下一小片空间给这对‘小夫妻’。

  “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说的。”

  天空掠过一只老鹰,飞行的长线笔直。海水一波涌着一波,浪花滚滚。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笑了,从他的怀里抬头,指尖摸着他的喉结,在山洞的时日,她每次夜惊,总会习惯性抚上他的喉结,只要还是温热,她就莫名心安。

  他是君子,想要追求她呢。

  “还想听吗?”

  她点点头:“我是个俗人,爱听夸人的话。”

  “怀中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不顾还在附近的众人,捧起她的脸,热气从人中和鼻翼扫过,落在唇上。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的速度髣髴要跳出体外。还有两人衣服摩擦时细微的响声,沙子被风吹起来的哗哗声……

  薄唇离开她的唇角,身体的紧绷被他的大掌轻柔安抚,后知后觉的害羞浮在脸上:“我该登船了……”

  “好。”

  目送着她,纤影如同赴战场般,昂首阔步,利落登船。

  长篙撑开一圈涟漪,小船以优美的弧线划出去,逐渐始离海岸,似慢似悠,渐行渐远。

  “尊夫人有恐水症吧,为什么还安排她去?”

  落先生看破一切,与他并肩远眺已成黑点的彩船。

  帝居手插裤兜,双腿微微分开:“她要克服的东西,我从不阻拦。”

  恐水就像恐高,一站在高处,就会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惊惧感,可你越是怕,越会被它桎梏,永远无法破蛹成蝶。

  薄唇还残留着她的香气,有她惊颤时的轻咬,不太重,却有坚韧的成分。

  “水中有青荇草。”

  三十岁左右的男警官突然开口。

  尤光源俯头看下去,忽略水面倒映的影子,晃晃悠悠的青荇草随处可见。

  问船夫,他只笑笑,然后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段极有禅理的话,让众人豁然开朗,也加深了提防,尤其是男警官,手抚上腰间的枪,抽出来。

  世上一切虚物皆浮于表面,稍不留神,最易霍乱人心。

  或许,当时丧生的十个人,想必也与此有关。

  众人深呼吸,再凝视青荇草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原来如此。”

  那不是青荇草,而是乌龟的龟壳。龟壳下,藏着数不清的鱼虾种类。它们睁着眼,像一头头蓄谋已久的野兽,时机成熟,立马把他们啃肉咬骨,吃个一干二净。

  楚辞从始至终,都没有勇气往水里看。闭着眼,不断调整凌乱的呼吸。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凛冽风声,除此之外,静得髣髴置身无欲无求的瀚海世界。

  “菩萨有六度,”船夫突然开口,撑篙的速度沉稳有力,不受他物所影响,“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者中,唯有禅定最难。”

  楚辞心头一个咯噔:“老者何出此言?”

  “人有七情六欲,世有三纲五常。可禅定需要时间,耗的也是时间。试想想,古人一天可全神贯注做一件事情,如今的人,有多少能够执着于本心?”

  髣髴一把剪刀,剪断缠住楚辞心头的绳索,她深吸一口气,那些暗潮汹涌的惧怕突然消失无踪。

  其实,人最大的心魔,是自己。突破自我的设防,难上加难,却也极其容易。

  正如此刻:水用覆舟,亦能载舟。

  她壮着胆子朝水边看去,水面上波光粼粼,金黄色的阳光投射下来,好似揉碎了金子的粉末,洒落在海中,折出一圈又一圈晃目的白光。

  天空仍是恹恹的青灰色,可在光线的晕染中,多了一抹靓丽的色彩。

  渐渐地,她壮着胆子把手伸到水中,冰凉的液体从指腹晃过,只一下,无数的鱼虾争先恐后簇拥过来,场面蔚为壮观。

  她抽回手,达到预期的效果——终于不再畏惧水,也成功把那些小东西吸引过来。

  “坐稳了!”

  船身被它们剧烈顶撞,却在船夫游刃有余的操控中,躲闪过它们的计谋,穿梭间,怡然自得。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男警官在晃动的船身上开口,像是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楚辞将视线转向他,静待他的下文。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在走铁索桥,假如你越在乎铁锁的动荡,则会越发不安。相反,如果你只专注于脚下,任凭铁锁晃得辨不清东南西北,也影响不了自己。

  “为什么‘鱼眼’能够顺利潜入水中而不被海洋生物蚕食?”

  楚辞笑了笑,山峦、白云从眼前掠过,还有在空中盘旋的飞机和无人机:“万物有生有克,这是一条行之有效的食物链。就像人害怕生病一样,老鼠会避开猫,猫头鹰想方设法避开猎人……”

  “你的意思是说,‘鱼眼’身上有这些海洋生物惧怕的东西?”

  “不错。”

  “那是什么?”

  楚辞没回答,气氛一下进入沉默,徒余船篙的划出水面的响声。

  船尾跟随着越来越多的海洋生物,像一条丝带般迤逦延长,个个争先恐后,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

  差不多了。

  “尤光源!”

  尤光源持身正立,用牙齿顶开挂在身上的木质圆筒。一咬,嗖嗖嗖的彩色信号灯在白日的上空尤为明显。

  收到指令的另一端,‘潜龙一号’入水,不过片刻,水花没了顶。

  深蓝色的潜水器,尾翼上挂着一个类似风扇的转羽,搅动湖水,机器作业声被沉沉的水波掩盖。

  “距离测量,马上抵达水深三百米。”

  手持测量仪的一位技术人员有条不紊报告。

  话音才落,无数庞然大物逐步靠拢,在海底发出如狮子般的怒吼,旋即以火星撞地球般的速度飞游过来。

  “近了,两百,一百五,九十二,五十三,三十一,四,三,二……”

  庞然大物就像是一条长形球杆,在千钧一发之间与‘潜龙一号’擦肩而过。

  深蓝色的潜水器游走其中,如同夹缝里生存的一粒沙石,丝毫入不了众生的眼。

  可这对于‘潜龙一号’里的人而言,算得上是劫后余生,心跳都快要跳出心脏。

  “这、这是怎么回事……它们好像看不到我们的潜水器……”

  三个技术人员中,年纪最小的捂着头,不可置信开口。

  众人把视线看向赫然立在玻璃窗口的帝居,站姿笔挺,眸色深沉,像极了一个久经沙场的主帅,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约而同的,忆起昨夜他挑兵点将般的将他们拎出来,胸有成竹的姿态像是与生俱来,从未尝过任何败绩。

  “是磷粉。”

  有人猛然开口。

  是了。

  他昨夜握着一桶的绿色磷粉,不断洒在潜水器上,把所有边边角角都涂抹得绿油油,第二日被光一照,又消失不见。

  多番追问,他只答‘磷粉’两个字,再多的也问不出来。如今这么一嵌合,倒是恍然大悟。

  真是年轻有为。

  同时也让大家不解,如此心思缜密的他是如何确定此磷粉就能控制海洋生物?

  “从现在开始,”帝居翕合着薄唇,脸色凝重深沉,“每深入一百米,就集一瓢水。”

  他有预感,这水,绝不简单。

  四百米,外仓开了,一状如手臂的机器在水中转了两圈,旋即停顿。

  五百米,六百米,七百米……同样如此。

  同一时间,冰凉的湿意从脚底往上蹿。

  男警官撕下一块布堵住漏洞:“船底漏水了。”

  看样子它们的耐心已经耗尽。

  耳麦传来落先生的声音:“他们已经抵达深海七百米。”

  楚辞敛眸,偏头对船夫说:“我曾听说,艄公的歌喉乃天下一绝,不知道有首歌,您会不会唱?”

  船夫摇动船篙,一双清亮的眼睛充满慈爱:“可以说来听听,我的孩子。”

  “《送别》。”

  船上的漏洞越来越多,船身的晃动也越发剧烈而明显。可船夫眼底的笑意髣髴天尽头处的一抹微光,照亮脚下的路。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歌声嘹亮又浑厚,带着独特的震音,好似浅酌的小酒,能将人听得沉醉。

  船身千疮百孔,船上歌声悠扬,真可谓是苦中作乐。可这世上,能有多少苦中作乐的聪明人呢?

  楚辞和男警员对视一眼,分别从各自的军用包中掏出一抹绿油的粉末,沿着船身挥洒。

  海风将粉末扬起微长的弧度,跌落海面的刹那,鱼群惊恐万状,如遭遇天敌般纷纷向四周逃窜。

  以船身为圆心的扩散圆弧,迤逦又扭曲,在遭遇磷粉的袭击后,形色各异的鱼群远离危险,船身很快就恢复平静。

  船夫尽职尽责撑着长篙,一首萧瑟离别的歌,唱出了轻快明亮的感觉。山色空蒙,一叶扁舟,泛于海中央。

  众人暂时平安。

  楚辞勉强克服恐水症,手抓住船身,探出头瞧下去。风平浪静的湖面,涟漪忽高忽低,上下叠起。

  快到了吧。

  深海一万米,水压不断往上飙。

  有一束光迎面打过来,是‘潜龙一号’。

  扭转的尾翼逐渐停下来,四周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维持与海面的平行。

  侧舱有轮轴在浮动,好似蝴蝶张开翅膀的弧度,柔软中带着坚韧的刚强。

  水波随着舱门涌出两条细长的线条。

  一个墨黑的长影跳入水中,健硕的身材在潜水衣的映衬下显露无疑。头上的探照灯跟随水光上下沉涌,拨开漆黑的底色。

  没多久,一抹强光突然迸射进来,毫无征兆。

  帝居头带呼吸罩,一双锐眸经过短暂的调整,很快适应撞进来的白光。长身下翻,如灵活的鲶鱼般,双手抻长,继续向那抹光泽游动过去。

  “这瓶氧气,只能维持三个小时。不论这期间寒冰宫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想办法回来!”

  年龄长他二十多岁的老技术人在他潜入海底前,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国家需要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因水压浮力的关系,脚蹼勉强能够够得着寒冰石块。两者触碰的刹那,冰冻刺骨。

  四处皆是寒冰盖建,保留古色古香建筑的风格,檐牙两旁的猞猁幽幽散发出庄严肃穆。上头的匾额空荡荡的,像是一把锥子,狠狠敲击他的脑门。

  “站住,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南天门?”

  他捂着脑门,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费尽心机的闯进来,活生生将他撕裂成两半。再看上头,如雪般泛着冷冽寒光的匾额逐渐浮出‘南天门’三个大字。

  而他脑海中浮现的两个天兵的影像,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从脑海中抽离,霍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盔甲披身,银光长毛上的红缨红得像血,傀儡一般朝他攻来。

  帝居强忍撕裂之痛,往上一跃,水的压力加浮力一并施加在他的身上,只一个踉跄,两个傀儡拽住他的脚,狠狠往下拖拽。

  身体半蹲,在长毛即将抵过来的刹那,侧身一闪,攥住矛身,脚蹼往下一‘砍’。又借着脚蹼踩住那傀儡的脸,扑出去,以手肘撞倒另一个傀儡,臂力一掰,长毛在掌中断裂成两半。

  傀儡倒地,瞳孔里的血管突然爆裂,白色的筋脉在脸上阴鸷狰狞,张牙舞爪,煞白如雪。

  一声怒嚎,身上的盔甲被撕成碎片,身形骤变得粗犷,只残余几条如破布般裹在手臂脚踝上,每踩出一步,都像是地脉断裂般,震动整个寒冰宫。

  帝居逐渐后退,身后的雪门紧闭,隔着潜水衣的皮肤贴在上面,泛着彻冷的森寒。

  寒墙被砍得七零八落,冰块像雪花般哗啦啦掉落,作为一个闯入者,他处于被动地位,只能守,无法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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