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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毒方


  王不右和青杏齐齐点头。

  “失什么心?”朱衣只觉得莫名其妙。

  青杏小心翼翼地问:“夫人,您真的不记得主子了吗?”

  朱衣困扰地按了按颞颥,脑中闪现杜昭白那张俊雅至极的脸,内心一点波动也没有。

  难道她应该认得他吗?

  这几天朱衣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成为一个陌生人的妻子。

  起初以为是被绑架被俘虏,后来又觉得不像。

  明明前一刻她还躺在巫都的桃木榻上睡得昏天暗地,只是迷迷蒙蒙睁眼看到了一片火光,隐隐约约可见一脸焦急的大师兄对她喊着什么,可是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嗓子眼也像被烟灰堵住,干哑炙烈。下一刻,她就沉入了睡梦中,一如往常般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然而一觉醒来,先是头痛欲裂,眼睛看见的是陌生的房舍和面生的婢女,耳中听到的是口音怪异的语言,偏偏她还听得懂。不止听得懂,她甚至下意识就用不知什么时候掌握的当地语言跟她们交谈起来。

  然后她见到了挂名夫君,这夫君相貌生得极好,性子也沉稳平和,只是面皮薄了些,她随意逗弄几句就逗得他面红耳赤,忿然作色。

  这里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微妙。

  好像和她很熟,又好像刻意地或恭敬或提防着。

  与其说担心她跑路,不如说是担心她搞事。

  朱衣时常觉得好笑,她看起来像是会搞事的人吗?

  抱歉,她还真是。

  朱衣甚至觉得,如果她真的跑路,说不定周围那些窥视的人会立即跳出来赠盘缠,跟送瘟神似的恭送她。

  这种态度她太熟悉了。巫都那些没事受她折腾的小弟子,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千里之外,也不会突然嫁作人妇,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倘若如和安大夫所言,她得了失心病,忘掉了一些事情,那么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朱夫人。”

  只是……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朱夫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和大夫,您先开药方吧,婢子以后慢慢跟夫人解释。”

  “嗯。”王不右立即应声,却不接青杏递过的纸笔,只问朱衣,“不知朱夫人为自己开的那张药方,取自何处?”

  “什么药方?”

  朱衣从深思中回神,听到这么一句,只觉得头痛得厉害了。

  “我什么时候开过药方?”

  话说到这里,确实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朱夫人是真忘了还是假装忘了,但你无法跟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聊及她遗忘的旧事,也永远无法让一个装疯卖傻的人清醒。

  王不右无奈,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模糊而大胆的猜测。他手腕一转,忽然变更方子,将在碧桃处见过而被他强行背下的那张方子抄录下来,向朱衣递了过去。

  “朱夫人看这方子如何?”

  朱衣只匆匆扫了一眼,眼神剧变,眉头蹙起,语气显然是在竭力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不如何。”

  不如何?

  这倒让王不右有些意外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万能药方。

  “万能方,只能防治小病小痛,不能治根治本。而且,”朱衣随手一点药方上的一处,“我有甘草癣。”

  王不右跟着扫去一眼,不以为意。

  “方中甘草不过一钱用量,不妨事。”

  一提到这个,朱衣完全没了平日的散漫,正色道:“和大夫有所不知,我这个人体质特殊,一点甘草都碰不得,‘一点’都碰不得。”

  她刻意咬重了这两个字。

  “碰了会如何?”

  “会陷入昏迷,全身僵直,四肢冰冷。”

  朱衣顺溜地答了,自己也是一愣。

  这症状怎么跟她现在的情况有些相像?

  王不右就更稀奇了。

  他长这么大,博览医书,见过桃花癣,听说过病酒醉死,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甘草癣”。

  朱衣接着说道:“何况方子里还有一味香附。这两味药用在一起,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对我来说,这不是药,而是毒。”

  “如果夫人服用了此方,会怎么样?”

  “会……”朱衣话到一半,突然痛苦地捧住了头。

  “原来如此。”

  王不右低喃,没有再问下去,收回药方,起身告辞。

  走到院中,他忽然问门外守着的碧桃:“这几日,朱夫人可曾服药?”

  “自主子和王大夫送药之后,每日三副药,不曾断过。”

  碧桃恭敬地垂首回答。

  “照朱夫人病倒前亲自写下的方子抓的药?”

  “是。”

  “朱夫人醒后,你可给她看过方子?”

  “不曾。”碧桃略略一思索,道,“夫人曾交代过婢子,此方以后不可让她知晓。虽不解其意,但夫人交代的话,婢子不敢不从。”

  尽管从令,碧桃也不是不曾疑惑过为什么不能给夫人看的。

  一年间延请的十数位郎中都看过此方,没人点明方子不对。只有两三位郎中肯另开新方,新方吃过数次无用,最后只得换回了夫人所开的方子。其它郎中只一个劲夸赞此方甚妙,像是生怕夫人吃过他们的方子就香消玉殒砸了他们的招牌似的。

  碧桃知道夫人藏有许多秘密。

  既然夫人说不能让她知晓,那就瞒着吧。

  只要不伤及杜家,不伤及夫人自身,她愿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思及往事,倒像是夫人一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得失心病忘却前尘,而刻意对得了失心病的自己隐瞒方子……

  不可谓不怪异。

  所以,碧桃还是开了这个口,和王不右提了一嘴。

  “夫人醒后,五感似乎迟缓了许多,闻不出也尝不出药材,还问婢子用了什么药。婢子只推说不知。”

  “方子是什么时候开的?‘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

  王不右问得隐晦,碧桃却一下就听懂了。

  “……之后。”

  “这一年间,夫人可是四肢冰寒,昏睡不醒?”

  碧桃有些惊讶地抬眸,偷偷瞥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

  “是。”

  “朱夫人醒转之前,你因穷困,不得已停了她半月汤药?”

  “是的,王大夫。”

  “在我开出新方之前,朱夫人的汤药暂且停了。”

  “是。”

  一番话下来,碧桃隐隐听懂了,心下骇然,垂下眼皮遮掩住眼中的惊疑不定。

  从王不右的角度看上去,她面上并无多少异色。

  王不右可不管她是懂了还是没懂,只吩咐了一声:“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但不该多嘴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碧桃神色一肃,恭敬道:“婢子谨记。”

  没头没脑地聊了几句,王不右便风风火火杀到杜府,揪出窝在书房的杜昭白,劈头就是一句:“她百会穴上生有个平滑的圆斑,触之剧痛,应当是颅内淤血积压所致。”

  没有指名道姓,杜昭白却明白这里的“她”是在说谁。

  还没来得及询问,接下来王不右说出的话,教他彻底寒下了脸。

  “一年前,她为自己开了一张毒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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