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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第十一 红灯笼 9


  洪达写的影评司徒唯之前已经过目,写得不错,基本上贯彻并再现了司徒唯传授的几招散手。司徒唯在此基础上对影评进行了修改,使其在宣传效果上得到了进一步提升,而且将中文版的影评和英文版的做到了截然不同。中文版主要依照洪达原文,重点放在发动、激怒同胞上;英文版更多是司徒唯的心血,紧抓两个要点:

  一是弱者立场。

  站在弱者立场,讲述白人的“电影话语”对华人的感情伤害,延伸开来将对华人的歧视处理成“对异己的不宽容”,类比同为白人却在欧洲备受歧视的犹太人、罗姆人,外围触及到美国的西班牙裔、意大利裔、爱尔兰裔、以及世界大战中的德国裔等,尽最大可能将这种受伤害的情感扩大到尽可能多的族裔。并引用了格里菲斯在经典巨片《党同伐异》中的名言:“对异己的不宽容,是人类悲剧的最大源泉”作为注脚。

  二是女性立场。

  站在金丽、王一一的立场,讲述男性始乱终弃的伤害,这里模糊了“白人男性”这个主体,却站在“女性婚前守贞是婚姻幸福的基石”这一现在主流的观点上,来进行论述:假设金丽没有被勾引发生婚前性行为,王一一不该是个混血,也就不会被王顺发虐待;杰克与王一一分开,王一一以后始终要嫁人,那么王一一的后代仍然有可能重蹈她的命运。

  ——对这一点,洪达很反对,乃至反感,认为不应该这样表述,他更支持先前司徒唯提出的“几巴启蒙说”,即将影片中两个白人男性作为的“高傲的象征”,认为他们和金丽母女发生的性行为带着强势文明对弱势文明的施舍意味。但司徒唯坚持,因此“几巴启蒙说”主要体现在中文版影评中。

  简而言之,英文版的影评虽然有描写《红灯笼》电影对华人的感情伤害,更主要放在“假设换了你是华人,你会受到怎样的伤害”这个角度,没有过度的诉苦,却很巧妙的引发其他族群的受众的同情心、共鸣感。

  从詹姆士对这篇影评的阅读来看,这篇影评是有力度的。看完影评的詹姆士表情柔和了许多:“几位先生,虽然我没有看到那部电影。但是从你们的影评看,《红灯笼》确实是一部立意低下、伤害族群间感情的恶劣电影。但是,我仍然不能答应。”

  “无论作为纽约市的市长,还是作为个人,我都不会在受人威胁的情况下,答应任何条件。不论这条件是正确、又或错误。这是我詹姆士-凯文的原则。”詹姆士用陈诉的语气说道:“我不希望你们华人乱起来,扰乱我们纽约的秩序。但如果你们非要,先生们,纽约有562万人,除开10万华人,还有552万。”

  司徒唯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没有理由不笑,别人看不出,但瞒不过限量版的眼睛。限量版现在反馈给他的信息显示詹姆士现在的血压、心跳都在上升,汗液分泌液有加剧趋势,唯独体温却在下降,这说明詹姆士现在不过是在死撑罢了。而且司徒唯还有一个关键的杀手锏:今年1月16日,《禁酒令》。

  詹姆士站了起来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司徒唯,似乎已有离开的意思。

  司徒唯意味深长的说道:“凯文先生,你大概已经有很多天没睡一个好觉了吧?”

  詹姆士干笑一下:“你想说什么?年轻人。”

  “我想说,你错了,凯文先生。纽约有562万人没错,但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外来移民。你要管理的,又何止10万华人?从西西里来的无法无天的意大利人、五大湖区过来的失业黑人,还有从墨西哥、阿根廷、智利以及其他中南美国家偷渡来的游手好闲的西班牙裔,甚至包括本地的白人,我想你面临的治安压力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我听说最近《禁酒令》出台以后,各个族群的坏蛋们都在蠢蠢欲动,这一段时间他们一定已经让你伤透了脑筋。”

  司徒唯见到詹姆士的眼神中的焦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占据到上风,说着话,司徒唯走到了窗口前。这时仿佛是为了配合司徒唯,巧合的楼下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司徒唯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

  司徒唯回过头:“凯文先生,你难道不觉得,你的‘秩序纽约’就像风中残烛一样,随时可能熄灭?”

  “决不可能!我对我的城市了若指掌,我知道它的基础有多么牢固。我丝毫不担心它的前途命运,它必然是世界的心脏,万国的首都。”詹姆士并没有被司徒唯主导,在经过短暂的震动后,再次冷静下来,像是发誓一般的说道:“永远!”

  司徒唯的眼神变得冷厉:“这座城市或者不朽,但你个人却是有限的!凯文先生,我听说你正谋求连任,如果这个城市在关键时候没有如你保证的那样‘活泼并有秩序’,甚至乱作一团,你的选民将怎样看待你?他们会认为,这个人以前做得还好,但他终归老了!”

  “我要告诉你,司徒唯先生: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意大利黑帮也好、黑人混混也罢,华人社团也好,不要以为《禁酒令》出来,你们就有作乱的市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向你保证:谁出头,我就打谁!至于我个人的得失,在所不计!”詹姆士轻蔑的哼了一声,但他却重新落座。

  知道只差一把火了,司徒唯接着说道:“凯文先生,前面我已经说过,我没有威胁的意思。你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不会不知道政治最大的要诀在妥协,在交换。我们提出的要求,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什么你非要弄得两败俱伤?”

  “没错,凯文市长。先前我看你阅读影评的时候,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刘兆明也说道:“而且你刚刚也承认我们的诉求合理……”

  “我说过,我奉行的是不变的自由主义经济政策,我不会干预一个合法企业的正常经营。”詹姆士说道。

  “那么,我们退一步呢?我们不再要求你禁止《红灯笼》在纽约继续上映,我们只要求你特别批准给我们对第一国家电影公司抗议的许可。”司徒唯脸上浮现出了不甘愿的表情。

  詹姆士心头闪过一阵快意:终归是你这个中国小子先妥协!

  说道:“如果你要抗议,那么你们可以按程序在相关的部门去申请。只要他们认为你们的抗议要求合理,我不会阻挡。”

  “不!凯文先生!”司徒唯坚定的说道:“先不谈走正常途径能不能被批准,就算可以,至少也需要1到2周。而1到2周后,《红灯笼》就已经下线得差不多了。或者还能剩下2、3个拷贝在几家5分钱影院,但这已经毫无意义。我们的抗议也会显得像个笑话。凯文先生,我对你保证:如果我们华人不能获得合法、有序参加抗议的许可,那么必然会有很多人以无序的形式走到街头。”

  “我说过我不会……”詹姆士又想重复他的那套不受威胁的理论。

  司徒唯高声打断:“凯文先生!想要见到10万张选票,还是想见到10万个满腔愤怒的反对者。请你慎重考虑!”

  废了这好大一番口水,詹姆士最后终究还是点了头。他向有关的部门打了电话,有了市长的特别批准,不到半天时间有关对第一国家电影公司的示威申请就下来了。警察部门进行了登记备案,专门安排了相关警力、划定了游行示威的时间、地点、行径路线,乃至于抗议用的口号这些东西大致情况。

  下来以后,司徒唯等四人总结,因为他们的底线就是取得适时的合法示威权①,整体上这次与市长的会见是达到了目的。但对于没能说服市政厅出面禁映《红灯笼》,四人仍然不免有些遗憾。因为这个要求如果能够达到,实际就等于取得了官方的明确支持,能够产生的影响自然也就更大,后面对第一国家电影公司提出控告也更有优势。

  刘兆明又问:“不过司徒,你跟那个詹姆士说的《禁酒令》。这个我听过,好像是前不久美国国会才通过的一部在美国国内禁酒的法令。听你刚才所说,似乎这个发令对纽约的治安构成了很大威胁?所以那个詹姆士才会退让?不过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它有多大影响?嗯,那天在老四川酒家没喝到酒除外。”

  “严格地讲,是禁止在美国国内酿酒、贩酒、饮酒,藏酒不在禁止范围内,总之是一项基于清教教义的法令。这项法令其实不止对纽约,对整个美国的大中城市都将会带来大麻烦。因为酒这个东西,自古就不缺嗜好它的人,禁止饮酒的后果,只会形成一个空前庞大的地下市场。现在是《禁酒令》颁布的初期,地下市场相对稳定的格局还没有形成,各个族群的黑帮都想占据其中最大的一块份额,怎么办?就只有暴力解决。”

  司徒唯说道:“你们知道我家祖父,本身也是江湖中人。所以这方面我有信息渠道,现在纽约市表面看还风平浪静,暗地里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的火拼。而且完全可以预见,真正的风暴还远未来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可能出大乱子。所以这个时候,詹姆士是最不愿意看到原本老实本分的华人也掺和进来的。”

  “这么说,假设我们坚持一定要他将《红灯笼》下线②,他也会答应?”洪达突然问。

  司徒唯一叹:“除非我祖父以及唐人街的几位大佬一起来,不然詹姆士永远不会同意。就好像我刚才说10万张选票,詹姆士一点不将其放在心上一样。归根到底,还是我们的分量不够,代表不了唐人街。”

  “不过没关系!”司徒唯旋即从情绪中走出,乐观的笑了出来:“早晚我…们都会是大人物!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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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从性质上讲,允许合法示威和以行政手段强制干预某企业正常运作,哪一个更严重?如果是在(蟹钳),当然稳定压倒一切,不能让群众聚集起来。但如果是在1920年背景下的美国,对一个处于美国经济核心区域的市长来说,我认为后者更严重。当然,这两者之间的轻重衡量不是固定不变的。

  ②历史上《红灯笼》这部影片在纽约确实遭到了华界的抗议,被迫下线,但我不掌握抗议的具体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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