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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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苏家
佳艺呆呆的坐在苏家前厅的沙发上盯着手中的手机，手指在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上犹豫着。
已经快要两个礼拜没有看到他了……
这一次他越逃越远了，离开了韩国，离开了她可以碰触到他的范围……
这一次，你终究看不到回家的路了……
“少夫人，郑特助说日本分馆的事情提前解决了，所以少爷已经从日本回来了，昨天到的。”好心的崔管家看出了佳艺的犹豫，在一旁报告道。
“已经……回来了？”佳艺犹豫不觉的回头看向身后的白发管家。
“嗯，少爷的手机没带去日本，但是现在人已经回来了，打电话一定找的到。”继续鼓励着，白发管家相信这个有些柔弱却异常坚强的少夫人可以抚平少爷的伤口，一直都相信。
“已经回来了……”佳艺再一次低下头，看了看手机，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号码。
一阵好听的彩铃，电话通了，想念已久担心已久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遥远而亲近。
“喂？佳艺啊……”
“是我……”佳艺淡淡的回答，不知如何继续。
“……”
“……”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却没有一方知道要如何打破。
“佳艺啊，有事吗？”苏易正终是决定由他开口。
“易正……还记得回家的路吗？”想问的终于说出口，嘴角挂起浅浅的微笑，却已眼眶湿润。
“佳艺……”也许我已经不想再记得。
“易正……回家的路……我说给你听好不好？”轻轻的祈求，柔软的声音沉沉的思念。
易正，这一次，好好的听我说，听我说回家的路是什么样……
“好……”电话的那一段，苏易正看向天色渐暗的窗外，温柔的点头。
“每天下班的你，会最先经过首尔大街，那里有一家非常好吃的冰淇淋店，我和丝草会经常偷偷跑去那里，每次都会被你和俊表前辈揪出来，记不记得？”收收眼泪，用轻快的声音说。
“记得……因为你每次都会傻乎乎的接我的电话，然后就会很容易被我找到……”仿佛又看到佳艺皱着脸挨训的样子，苏易正浅浅的微笑。
“走过首尔大街，就是安惠路，那里有一家买鞋子的小店，当年你就是在那里……嗯……捡到哭个不停的我的，记不记得？”好像想起了那时的糗事，佳艺的声音有些害羞。
“记得……你不停地哭，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对我指指点点的……”那还是我苏易正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经过安惠路，你会看到我的学校，那里十字路口卖杂志的阿婆好喜欢你啊，每次你送我上学，她都会盯着你看，记不记得？”
“嗯！让我每次都不敢多停留……”轻轻的笑着，想来他最怕这样的老人家。
“车子再往前开十分钟，就会到开往苏家庄园的主路上，那条路上任何季节都有很多好看的花，上一次我在路边玩的太久，回家后还花粉过敏了，对不对？”柔柔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轻快。
“对……呵呵……脸肿的像个小包子，吓得你好几天不敢出门……”好象又看到那时候那张可爱的包子脸，苏易正笑出了声。
“再往前开一段路，你会看到山坡上有一个小亭子，有一次下雨，我们还在里面看雨来着，对吧？”
“嗯，那天你一定要在那个亭子里呆一会儿才回家，结果感冒了……”
“你知道吗？我在亭子的柱子上悄悄刻了字，下次带你去看。”神秘的小声笑笑。
“好，下次带我去看……”
“你开着车，经过小山坡，再往前开大约十分钟的路，就会看到庄园的大门了……”声音有些微的沉重。
“然后呢？”
“然后……大门打开……车子开进庄园……来到别墅前面……”吸吸鼻子，佳艺忍了忍已经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你会看到家里灯火通明的前厅，会看到亮着灯的长廊，还有，你会看到……站在长廊下的我……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回家……”泪水终于还是倔强的掉落，顺着温和美好的脸庞流淌。
苏易正。
如果你已经看不见回家的路，我会带你重新看一遍。
如果你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我会带你重新走一遍。
如果回家的路太痛苦，你不愿再想起，我会用开心的回忆为你重新铺一遍。
灯下的长廊还记得吗？我会一直在那……
“佳艺……”苏易正看着窗外，夜色里的灯照在脸上的泪反射着支离破碎的光。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同今天一样下着雨的傍晚，那个穿着奶黄色绒线外套的温暖身影，那个等待的微笑，像是一道救赎的光，点亮他的世界。
“易正……我在这里等你，这一次，不会是你一个人，我……”涌上的泪哽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我……会陪着你，即使是悄悄哭泣的你，我也可以找的到……”
“佳艺……”隐隐涌动的心情，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思念。秋佳艺，我想见你，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易正，今天会很晚回家吗？”这一次，可不可以勇敢的回答我，不要偷偷的躲藏。
“……不会……所以记得你的约定……在亮着灯的长廊下，等我回家……”挂上电话，脸上是久违的笑容。
秋佳艺，我想，我喜欢你……
“嗯……我等你回家……”靠向身后的沙发，泪水挂满双颊。
一旁的崔管家悄悄背过身，拭去眼角浑浊的泪，那一段回家的路他听的很清楚，他相信从刚刚一直悄悄站在不远处的那一家人也听得很清楚……
从来不知道回家的路可以被这样描述的苏老太爷一家被佳艺哽着泪的话强烈的震撼了，那样温情的桥段，纵是已经活了八十多年见惯人世冷暖的苏老太爷也不曾遇到过，心里最柔软的一角被狠狠的扯动，原来温柔至深也会疼痛。
“佳艺，易正说……会回来吗？”苏妈妈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微笑着问。
“嗯……”简单的回应，佳艺还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们。
“是吗？谢谢你……”
“……”佳艺沉默。谢谢我吗？那么，谁来说抱歉呢？
苏老太爷看着这样沉寂的局面，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
“他是堂堂苏氏的堂主，怎么可以这么脆弱！”还是气的说出口。他的孙子，他一手培养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这么经不起打击。
所有人看到难得发脾气的苏老太爷竟然生气了，都不知如何是好，自从回来，每天期盼见到疼爱的孙子，却是每天每天的失望，终是难过了，终是克制不住心中压着的火。
只是没有人知道如何平息老人的这股无名之火，这个平时爱笑的老人，却是苏家真正难以掌握的掌权人。所有人沉静着，知道除非苏易正回来，除非苏易正重回这个家，否则谁都没有办法。
“脆弱？呵呵……”佳艺轻笑起来，挂着泪的脸庞竟然浮现了和苏易正相似的冷笑，“您用的是脆弱这个字眼吗？”
“哼！不是脆弱是什么？！只是父母的婚变，竟然逃家，他是小孩子吗？！”苏老爷子彻底生气了。
“脆弱……如果真的脆弱，是谁比他一夜成长？！是谁一个一个舍弃他，看不到他也会害怕？！是谁把那样一个庞大的责任扔给他，扔个一个还是少年的他？！”佳艺第一次真正的愤怒了，所有的委屈和隐忍，仿佛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不可遏制的奔涌而出。
“你！你这是在对长辈说话吗？！”苏老太爷大怒。
“现在还在考虑着您是长辈吗？现在还只是以为易正是个在闹脾气的孩子吗？”佳艺的泪夺眶而出，从未有过的勇气和怒火让她顾不得眼前的老人是个如何位高权重的人物，“难道，事到如今还不认为你们的自私胆小怯懦逃避不可耻吗？！为着自己的苦衷，丢下他，把他仍在那样一个无人依靠的战场上，这样的你们不会感到抱歉吗？！只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安慰他，就可以让他不那么痛，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我问你们，为什么不说？！”歇斯底里的质问几乎击碎了每一个人伪装的面具，崔管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情况，没有人，事到如今还从不曾有一个人这样公然顶撞老爷，更何况是这样的言辞厉色。苏爸爸，苏妈妈以及苏易闲和车恩在几乎震惊的看着眼前愤怒着的佳艺，不是平时柔顺乖巧的模样，现在的她仿佛一只正在拼劲力量保护家人的小兽，那是一种近乎惨烈的美丽。
“你……你以为你是易正的妻子就可以这样对我们说话了吗？！你以为这样顶撞我们，易正能够护着你嘛？！我告诉你，易正是整个苏氏的苏易正，命中注定要守护苏家，守护苏氏，守护宇松，他唯一守护不了的人就是你！”苏老爷子从没有这样发过怒，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着大理石地面。
“没错，他是整个苏氏的苏易正，守护苏家，守护苏氏，守护宇松的苏易正，他是守护不了我，他也不需要守护我！”佳艺泪水迷蒙的双眼，突然异常的清澈明亮，“因为，从我嫁给他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苏易正由我来守护！”那样坚定的眼神，炽烈的灵魂，甚至几乎是赴死般的决心，就这么深深的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苏老太爷被佳艺最后一句话强烈的震撼了，那最后一句话和当年恩在离别时的话是那样相似又那样的不同，他愣愣的看向身旁同样已经震惊的恩在。
——易正，你是苏氏的苏易正，守护苏家，守护苏氏，守护宇松的苏易正，可是你守护不了我，那样高高在上的你我爱不起……
难到这是命运吗？这两个孩子的相遇，一切都是命运吗？
但是这样一场未曾想过的激烈争吵，却仿佛打开了所有人的心结，苏老太爷看看身边同样渐渐醒悟的家人，缓缓的笑了，眼角是闪动的泪光，苍老有力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是啊，只是一句对不起，为什么不说呢，呵呵……”擦擦泪，一步一步走向已经沉默的佳艺，苍老的手扶上还很稚嫩的肩，“佳艺啊，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参与了这场闹剧，爷爷……待会儿就跟易正道歉，我们都会道歉……”
佳艺看向眼前含泪的老人，无言的笑了。
易正，早些回家，早些……
只是如果一切的道歉可以再早一天，也许就不会有所谓的悔恨终生，所谓的遗憾。
老管家的话佳艺已经记不完整，她只知道，心要被撕裂了，必须要拼命的跑，用尽所有力气的跑，跑到那个人的身边……
——老太爷，警视厅的电话，说山体滑坡有辆车冲向了悬崖，车牌是……少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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