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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奈何奈何奈若何


  “浪枫,我穿你的衣服可以去唱戏了呢。”浪枫的衣服我穿起来特别大,大大的袖子特别像唱戏的,可以当水袖甩。我举着手臂在亭子中转圈,浪枫的衣服被风扬起来,很好玩,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喜欢穿裙摆很大的裙子和别的孩子比谁的裙子转得大。

  “可以回去吃晚饭了。”浪枫懒懒地倚着亭子的柱子看着我淡淡地笑。

  雨已经停了,残照里的湖面上隐隐横着一道虹。

  我很开心,几天来从来没有那么开心,我一直在笑,开心得甚至没有听见来人急促的脚步声。

  直到我看见浪枫变了脸色。

  “好——”我“啊”字还没出口,发觉不对,“怎么了?”

  浪枫似乎是默叹了一下,并没有说话。他在等——等来人的回报。

  “少主!”落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刚到浪枫面前,就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又……出什么事了?

  我忙过去扶住落影,要把她拉起来,但她整个人都往地上倒,我拉也拉不动。

  只听浪枫无动于衷的声音传来:“谁?”

  落影浑身战栗,唇齿也在不住地颤抖。她目露恐惧地看着浪枫,颤抖的唇间好不容易才蹦出两个字。这两个字平时听来是如此的亲切,而此时在她口中听到却是如此令人心惊。她说的是:“飘樱。”

  浪枫无动于衷的声音中更添冰冷:“哪里?”

  落影失魂落魄地说:“厨房。”

  浪枫的身影一闪即逝。落影还呆呆地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看我,突然扑到我身上,“哇”地号啕大哭起来。

  飘樱——死了。

  飘樱是在厨房里被杀的。那时落影去摆晚饭了,她走的时候飘樱还在帮我煎药。而等她再回到厨房,飘樱已经死了,一支短剑从后心贯入。受创部位和晋元的分毫不差。

  会是谁呢?

  如此证明绝对不会是雨霖。她已经走了,如果回来杀人,以浪枫他们的警觉,不会察觉不到。再说短剑并不是雨霖惯用的东西。

  原来他们赶走雨霖真的是为了保护她?那么——下一个被赶走的应该是谁……下一个受难的又会是谁?

  我突然间觉得好恐惧——对方竟然那么厉害,在我们身边杀人,而我们却一点防备也没有。都是一招毙命,应该是连哀呼的时间都没有吧?如果是这样,会觉得痛吗?死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怕了呢?

  如果是的话,我还觉得欣慰一点。

  “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逐月走了,现在飘樱也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人……”

  落影拉着我的领子歇斯底里地质问。我想告诉她我不知道,但她已经在我怀里哭得昏了过去。这样也许对她还好一些,可以暂时休息一下。我抱她回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她床边,对着她昏睡的脸庞,喃喃着:“你不是一个人啊,你还有你的少主,还有我。”

  浪枫、逍遥、魂心、凌云还有月如他们还在处理,而我跑到厨房门口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就跑了回来——我不想去看。

  他们为什么要杀人?烧了仙剑客栈,杀晋元、飘樱……都是些无辜的人啊。是……为了示威吗?还是……

  房间里陡然一暗。我抬头,只见三个大男人站在门口。

  “不要这么走神,很危险。”说话的是逍遥——听说他和月如是今天早上才赶回来的。

  我惨然一笑:“是呀。”我怎么这样走神了呢,“你们,有头绪吗?”

  “你应该去祭拜一下飘樱。”魂心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我怔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去。

  “凌云应该还在那里。”魂心又是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也不想去想,浪枫却接下去道:“也许你可以问一问他,逐月是怎么死的。”

  逐月?

  我心下骇然,顿时明了三分。然后向逐月和飘樱的香冢走去。

  他们是要赶走凌云吗?——像对雨霖那样来保护他。我不太相信会是凌云做的,事实上他们也并不认为是凌云做的,要不他们如何会让我冒险去问他?不过其实就算是他,他也未必会杀我,他们如果真要杀我,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凌云真的在那里。他一直在逐月的香冢前。他明明应该听到了我的脚步,却一直看着远方,没有回头。

  我没有叫他,只是默默地祭拜了飘樱,然后跪在那里,良久没有起来。

  “逐月其实是自尽的。”凌云的声音很平静,就在我跪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他说。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他会自己说出来,但我也没有惊讶。飘樱突如其来的死亡,似乎让我变得很迟钝。

  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夕阳下,他的身影颀长,乳白色的外衣似乎会发光。我“哦”了一声,又垂下眼睛,等他继续。

  他说:“我其实也是杀手,和泫雨仙子一样,目的是你们这些人,只不过她是仙,我是人。但是很不幸,我爱上了逐月。也许你并不知道动情对一个杀手来说是多大的不幸。但是你可以看到,逐月死了。因为我想带她走,她不原意被判浪枫,所以自尽了。”

  “哦。”我反应慢得像个白痴,但是我在思考,“你之后跟我们在一起,还是想杀人吗?”

  “不。想杀你们的本来就不是我,我甚至连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们都不知道。”凌云自嘲,“但是我身来就是杀手,作为他们手下的一枚棋子,我只有服从。”

  “很可怜啊——”我长长地叹息。

  凌云回过身来:“你始终没有问过他们是不是我杀的。”

  我淡淡地抬眸看着他转过来的眼睛:“我觉得不是。”

  他闻言笑了,但他的眼睛没有笑。

  我一惊——为什么他们都有这种笑容?既然不能开怀地笑,为什么就不能放开来悲伤呢?一定要用这种笑容来掩饰自己,故作潇洒?还是你们都在敷衍我?可是我已经懂了,我已经看懂你们的笑容了,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去看你们的眼睛。浪枫的眼中始终有一种寂灭,这种寂灭常给人以淡漠的错觉,然而两者并不全然相同。魂心的笑容在大部分时间都很真,不知道是他真的开心,还是他掩饰得太好,但是他在他师傅死后都没有哭。而你的眼睛里,常常有一种难以掩饰的似痛似悔的东西,我是最近才看懂的。

  我慢慢转过身去:“你要走了?”

  “嗯。”

  移步往前走,前面是樱花林。

  樱花映着参照无情伤逝,未落及地,又被风唤起,交织在风中跌宕起落。是谁飘渺的泪?是谁破碎的心?又是谁再也不能完整的梦幻?

  如果这片土地不曾染血,那这将会是多么美丽的一副情景?

  纷飞的落英呵,你是在为亡魂哀恸才翩跹坠落吗?还是你当真无情,染血再多,也依旧绚烂?

  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雨。

  西天残阳如焰,映照着东边梨花带雨——今年春天的雨水特别多呢。是太多人的泪无处可淌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请用这些泪来润泽大地。因为这是至情之泪,希望它能净化万物,赋予万物以人性……

  ※※※

  翌日,凌云真的不见了。我以为他是不告而别,但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安心,直觉驱使我去逐月的坟前看一看。满怀不安地到了那里,才发现,凌云死在了逐月坟前。

  与晋元和飘樱不同,凌云的受创部位是小腹。并且似乎经过了一番打斗。

  我没有哭,可能是已经麻木了,我一点也不想哭,只是表现得越来越迟钝。但我知道,我还在思考。

  “回魂仙梦可以吗?”我问。

  “姐姐你是说……”灵儿的声音。

  “用回魂仙梦,可以看见发生了什么吗?”我又问。

  “可以试试。”浪枫说赞同。

  “灵儿姑娘身子未愈恐怕还不能施展那么高难度的仙术。”魂心问,“要怎么去。”

  “可是……”我说,“还有忆如。”

  “我去找如儿来。”月如出门去了。

  魂心又问:“谁去?”

  “我。”我和浪枫异口同声。

  浪枫看我一眼:“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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