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紫山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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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邯郸城近郊
‘温窑灵台’，赵国国君的陵墓区。这里位于邯郸城近郊，紫山东麓的丘陵地区。此地目前埋葬着赵敬候与赵成侯两位赵国先君，而其后的赵肃侯，赵语，也即将被安葬在这里。
紫山之上，赵世眺望不远处的灵台，久久不语。
“这里应该就是后世被称为‘东方的金字塔’的赵王陵了吧？这块陵墓，将是以后中国历史上最悠久的王陵区了。现今观去，王陵的飨（享）堂、城郭等等，都还历历在目。可谁会知道，两千年以后，这里的地上建筑早就化为尘土了呢？（飨堂，用于祭祀的地面宫殿）
任你功高盖世，任你举世无双，任你才智高绝，任你风头无两，在时间的面前，终有一天，你会魂归泉下。而你存在的证据，关于你所有的记载，也只不过就是史书上那有限的几个字罢了。
也许，连几个字的记录都不会存在。”
到达邯郸的赵世如今在紫山之上感怀今古，心情突然变得说不出的惆怅。
“‘落日一登台，山河四望开。英雄悲往昔，冠盖入蒿莱。树古风霜惨，秋深猿鹤哀。有怀吾不尽，杯酒重徘徊。’
哎！真是‘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
“哎呀，哟呵！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的乐大副使，竟然还有如此的文采？竟然能出口成章，而且还颇有意境！寡人真真是没有想到啊！
为了你做的诗，寡人决定，当浮一大白！哇哈哈哈，来，干了！喝！”没心没肺的姬厝，举着硕大的酒葫芦，在赵世的身边不远处的篝火边，如蛟龙吸水般地喝着‘千日醉’。
如今，他的酒量也慢慢的练出来。再喝那些清淡如水的米酒，再也不觉过瘾了。赵世的‘闷倒驴’已经成为了他的挚爱。不过，他是一般不会和赵世拼酒的。用他的话来说，
“和子墨拼酒，纯属找虐。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是牲口。他怎么喝都不会醉，而且还喜欢把别人灌醉了，而自己却在一边看戏，端不为人子也。（真不是个东西）”
“闭嘴！好好的一副《黄昏登高图》，被你丫几句话说的一下子就没了意境。你好歹是一国之君好不？咱能不能有点风度，OK？”
“寡人是中山的国君，这里是赵境，寡人用不着有风度。懂？”姬厝舔着脸辩解道。
“你也知道这里是赵国？是你的世仇之国？我还以为你早就，就着闷倒驴忘记了呢？”赵世听到姬厝那无耻的回答以后，撇着嘴说道。
“哼！我与赵国势不两立！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国仇家恨，厝，一日不敢或忘！”姬厝突然发了神经。
“得！我不是伍子胥，你也不是吴王夫差。不用在我面前做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
（吴越争霸，越王勾践射伤吴王阖闾（和驴），阖闾因伤逝世，传位于亲子夫差，夫差势要报仇。所以每日大臣伍子胥都会当面问夫差‘汝父之仇，尔忘记否？’，夫差则回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夫差不敢一日或忘！’。夫差用这种方法时刻提醒自己，要消灭勾践。
作者按，夫差开始的时候还是比较发奋的，不过是后来赢了勾践以后，才慢慢变得不可一世，荒废国政的。）
“丫闭嘴！寡人是真心的！寡人这次秘密出访邯郸，还不就是为了看看以后的敌手，究竟是个何等样人吗？寡人身处敌国，处变不惊，但这份胆识，恐其就难以相背。
寡人和赵雍的第一次交手，合该是寡人赢了一筹。哇哈哈哈！”姬厝果然还是那个姬厝，此时眉飞色舞地说道。
看着不知愁滋味的姬厝，赵世感觉自己都要吐了。“咱能不能不要这么的无耻？恩？
你自吹自擂的样子，我倒是觉得比那赵雍要厉害的多。还秘密出访？那是你闲极无聊，非要和我一起来的，好不？
有种，你去邯郸大街上大喊‘寡人就是中山国君，寡人来看热闹来啦。’
你去试试？看你怎么死？”
“寡人虽然天资有限，但是并不愚蠢。懂？你让我去自暴身份，你觉得寡人的脑袋像不像是被驴踢过？我要是暴露了，别说寡人，恐怕就连你和老马，都别想活着走出邯郸！”姬厝威胁着说道。
“老马，我不知道。但是我，你就放心吧。大不了，我投靠赵雍就是了。实在不行，先把你干掉，然后我再拎着你的脑袋前去请赏就是了。嘿嘿、、、、”赵世满不在乎地说着。
“乐子墨，你真的非常地无耻！寡人竟然和你做了朋友，真是交友不慎，悔不当初啊！”姬厝一脸的遗憾。
“是啊，我也有同感啊，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当初真不该出舱相邀。活该你爬冰卧雪。（详情，请参见‘河边的少年’一章）”
“你出言相邀？哼，那是寡人得天之助，自有神灵护体。所以你才会鬼使神差地邀请寡人上船饮酒，躲避风雪的。你区区一介凡人，如何能不被神明所安排呢？”
“呕！我要吐了！咱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还神灵护体？还得天之助？你咋不说你是神人转世呢？中山以儒墨治国，君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
“墨家还讲究‘明鬼’呢？”
“恩！看来喝完酒，你变灵了不少。朕心甚慰啊！”赵世突然想开了。
（朕，皇帝的自称。不过在先秦时代，普通人也是可以用的，比如别人问‘兄台何往？’你答‘朕去上茅房。’这是可以有的。
不过，始皇帝统一六国以后，便规定了，以后只有皇帝本人才能自称‘朕’，别人用了就是僭{见}越，要杀头的。）
“乐子墨！‘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你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寡人现在就把你宰了埋掉，让你去陪赵语？”姬厝明显感到自己的好兄弟在说反话，所以威胁着说道。
“无耻！道理讲不成，继而诉诸武力！果然，你们当国君的都一个德行。都不是什么好鸟！”赵世伸出了右手中指。
“嘿嘿，这就是所谓的‘天子之怒’了，懂？”
“你只是诸侯，还不是天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赵世非常干脆地反驳着姬厝。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言道，
“对了，我们现在身在邯郸，你以后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了。别动不动的就‘寡人，寡人’的，这要是被赵国密探知道了，你就是中山国君，姬厝的话，那你可就真的可能变成‘剐人’了。不过是千刀万剐的剐。
你挂了没事，我还得为你鞠一把同情之泪。那就实在太没意思了。”
“你丫，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劝谏如你这般的，寡人，不，我觉得，你真可谓是古今第一人了。”
姬厝自是明白赵世的好意，但是总觉得对方说话不那么令自己快乐。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古今第一人了呢？说不定我还真是一个可以预知后世未来的人哦。只不过，嘿嘿，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吹，吹！你接着吹。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能预知未来？那你说说，我以后会怎么样？”姬厝一脸的不屑，看着赵世，让他接着编。
赵世慢慢的走到了姬厝面前，坐下来，然后仔细地端详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把姬厝看的快毛了，这才用一种非常深邃的口吻说道，（猪脚又开始装神扮鬼了）
“你将成为中山历史上最伟大君王！你的名字将永远被国人所铭记！你的功业将永彪史册！你将给后人留下令人瞠目的财富！”
姬厝听傻了，他完全沉浸在赵世刚才给他所描绘的场景中了。只觉得，如果真能这样，真是不枉人生走一遭了啊。“我真的可以做到吗？”姬厝扪心自问，但是没有答案。
“你丫不是在晃点我吧？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真的可以成为你口中所说的那样的国君吗？”姬厝尤不自信地问道。
他哪里知道，其实并不是赵世真的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而是，赵世所说的一切，都将会成为历史。
两千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姬厝的陵墓将被后人打开，他所有的功业将在那一刻重现人间。他随葬的大量文物将给世人以极大的震惊。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被后世称为‘中山三王器’的东西了。
当然，姬厝现在还没死呢，所以目前也就不存在什么随葬品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当然，这得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姬厝问道。
“前提就是，我们这次可以安全无恙的回国。前提就是，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前提就是，我们得活着！
不然，死鬼是完成不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事情的。所以，你滴，明白？”
“靠，说一千道一万的，你丫，在这等着我了。我鄙视你！”姬厝学着赵世的样子，也伸出了自己的中指。
“你叫‘姬厝’。姬姓，是中山的国姓，而且你又叫‘厝’。我觉得，一旦你和别人介绍自己，即便你不说自己姓姬，那么有心人也会通过你的年龄，样貌，还有叫‘厝’这一点推断出，你就是中山国君的。
所以，这是很危险的。”
“那咋办？”姬厝一脸的无辜。
“笨蛋。你就不会编个假名啊？”赵世一脸的鄙夷。
“骗人不好吧？”姬厝此时真像个乖宝宝。
“死，和骗人，你选哪个？”
“骗人！”姬厝连反应都没反应就脱口而出了。
“还是的！为了可以安全回国，你想想，以后在人前，你该叫个啥子？”
“寡人从不骗人，这叫我如何是好啊？要不这样吧，还是子墨你帮我想一个假名吧？”
“我也不会骗人啊！”赵世一脸的正气凛然。
“你别说了，再说，我也要吐了。你丫不骗人，鬼都不信！快想！这是命令！”姬厝干呕着。
“要不，你叫‘王二麻子’吧，多有个性？我看行！”
“滚！好好想！”姬厝怒了。
“切！真是国君动动嘴，忠臣跑断腿啊。”赵世撇了撇嘴。
“你说自己是忠臣，这让我很想吐！”
“别吵吵，让我好好想想！”赵世故作深思状，突然一拍大腿。
“有了，首先，我对你的智商真是有点放心不下，为了怕你以后顺嘴说秃噜了，你的假名要和真名在发音上接近。一旦你不小心说顺嘴了，那么我在一边也能帮你把谎话给圆回来。”
“计将安出？”
“恩，你叫‘厝’，我帮你改假名为‘卓’，怎么样？”
“恩恩，不错不错，‘卓尔不凡’，我喜欢。就用这个。”
“你脸真大！”
“你咬我？说，姓氏怎么办？”
“你是国君，乃是国中第一人。你说你姓‘司空’怎么样？司空主掌礼仪，德化，祭祀，乃是三公之首，非常适合你！”
“哦了！以后寡人，哦不，我，我以后就叫‘司空卓’了。嘿嘿，在下，中山司空卓见过足下！”姬厝见猎心喜，连忙站起身来，对着赵世躬身施礼，然后假模假式的自我介绍着。
“哇！原来足下就是公子卓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不才，乐世乐子墨，见过足下！”赵世也正襟危坐，躬身还礼。
一时间，两人都是大礼见过对方，就这样互相拱着手，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良久，“哈哈哈啊哈哈哈”俩人同时大笑！就在二人大笑之时，山下传来响动。
四小中的小胖子，就是那个浑身是土的主。疾步来到二人身前，见礼下拜。
“少爷，公子，山下来了一彪人马，人数不下五十。各个身怀利刃，正朝山顶而来！老大、老二、他们已经潜伏过去打探了。小人特来告知！望少爷定夺！”
“来人可有异动？”赵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现在姬厝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当然没自己重要。他听到小胖子的报告，立即问道。
“没有，看样子，应该是从东边陵区过来的。应该是赵国的官员什么的，来紫山查看地形。”
“恩！那就好。你下去吧，告诉咱们的人，加紧巡查，提高警惕。让老二贴上去。一有发现，即刻来报。去吧！”
“诺！”小胖子走了。
赵世回过头看着满不在乎的姬厝，开口言道，
“一会万一有事，你先走！不用管我！记着，我中山兵车大营就在山脚，一旦有事，你可以立即前去。
四小中的老四，就是那个一身白的，此时就在营内，如果有变，他会保护你！”
“你也太小心了！不过就是五十来骑（即）的，何必大惊小怪？安心喝酒吧！你看，鹿肉都快烤好了。我们喝酒吃肉就是了。”
姬厝指着篝火上正烤的冒油的野鹿说道。
“小心无大错，我可不想，回去以后，被我老爸，你老母给吃了。一会人上来了，记得少说话。严防隔墙有耳，败露行踪。”
“安啦！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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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陵，在现在的邯郸附近很有名的，大家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当初赵世和姬厝一起喝过酒的酒葫芦呢。如果找到了，那你可就发了，记得卖了以后，给熊猫点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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